綾羅夫人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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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忱江在書房,剛送走豫州來的使節,就看到岳者華那張身契,冷笑出聲。 “我說什么來著?” 衛明在一旁趕忙解釋:“兩人才見過兩三次,說他心悅阿棠,那不能夠,岳者華可不像是感情用事的人。” 紀忱江摩挲著扳指,半垂著眸子憊懶看京都送來的消息,不置可否。 喬安嘿嘿笑著將寧音告訴他的話說給王上聽,“我覺得,傅長御的心明顯在王上這兒,就算岳者華有心思也是無用。” “岳者華敢送這個入定江王府,想必是知道我的心思。”紀忱江面色更冷淡,“他這是通過阿棠告訴我,他不在乎被利用。” “我能叫圣人誤解他,他也能通過接近定江王府來請功,這是篤定圣人信他,能靠國士之才拿下南地。” 靠著一身裝出來的無害模樣,實則猖狂至極,也就只有小女娘才會被他那身皮子蒙騙,哼! 衛明偷偷松了口氣,只要阿棠和王上別再鬧將起來,他就能多活幾年,好好走完這盤大棋。 冷靜下來,衛明笑吟吟道:“他有國士之才,咱也不是庸人,京都送消息來,說圣人最近身體不適,大致是因南地的消息驚疑不定,氣到了。” 他眸底閃過一絲狠厲,“府里大多探子處置了,留了幾個藏得深的,王上禮賢下士與岳者華和氣些,他們必會將消息送入京都。 京都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人,只要消息送過去時,有耳邊風吹著,任岳者華多有才能,也防不住皇庭里那個氣昏了頭不是?” “此事你來辦就是了,我若出面,反倒過猶不及。”紀忱江意味不明地哂笑。 他自始至終都沒碰那張身契,跟岳者華和氣?那太給他臉。 衛明和喬安對視一眼,唇角都往下壓,都沒想到有一天能從王上身上,聞到如此重的酸味兒,嘖嘖…… 衛明眼底閃爍著促狹笑意,此事交給他來辦,只怕少不得阿棠的幫襯啊。 * 轉眼就到了大宴時候,在勤政軒舉辦,瑩夫人和劉夫人都換上側妃制式的宮袍,嬌羞坐在紀忱江下首兩端。 傅綾羅身為長御,立在旁側伺候酒水。 封王不得隨意出封地,高門世家也不便親自上門,讓人誤會了立場,可來的人依然不少。 但除了北地離這里太過遙遠,來不及派使節,其他能趕得及的封王和世家都派了人來。 諸如臨南郡和汝南郡這些近一些的官員,都來了定江郡朝賀定江王的喜事,場面極其熱鬧。 定江王二十二,后宅才頭回有消息,四舍五入算得上老來得子,無論底下怎么想,面子上都是好話。 甚至因為傅綾羅的驚人容貌,瑩夫人和劉夫人也是嬌花照水,國色天香,許多人說起來,滿口子真假難辨的羨慕定江王。 紀忱江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大氣模樣,哈哈笑著,也不拘著禮節,很是博愛一番,叫大家的艷羨更真切些。 傅綾羅手里的酒被他攬著腰肢飲下,瑩側妃剝的葡萄也被他笑著吃下,劉側妃盛的湯,由劉側妃一勺勺喂入口中。 “聽人說定江王不近女色,瞧他這自在不羈的模樣,這名聲可怎么好意思傳出來的呢?” “嘖嘖……定江王真是好福氣,后院里百花齊放不說,跟前兒還立著洛神般的仙女兒,就算是個龍陽公子,也得醉在這溫柔鄉里啊。” 聽著周圍的竊竊私語,林南郡郡守和邊南郡郡守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驚疑,甚至心下一點點發沉,總覺得事情有些脫離皇庭的掌控。 過往定江王即便瞞得好,可這人舒坦不舒坦,總會露出一絲半點的痕跡來,倆人都是圣人的鐵桿簇擁,心里有數。 現在,瞧著定江王左擁右抱,那渾身的風流肆意,裝是裝不出來的,難不成……定江王的病真的好了? 那皇庭怕是要震動了。 倆人‘眉來眼去’的時候,傅綾羅咬著牙再一次拽下探入裙擺的手,含羞帶惱瞪紀忱江一眼,眼里瀲滟著自以為兇狠的水光。 這人說是不孟浪了,全都是騙人的鬼話! 眾人只看得到紀忱江左擁右抱,事實上,十幾年的心病哪兒那么容易說好就好。 碰到瑩側妃指尖時,紀忱江身上的刺痛重得眼前直發黑,眼中暴戾殺意洶涌翻滾。 聞到劉側妃身上的胭脂香,紀忱江剛咽下去的湯一陣陣翻涌著想吐出來,脖頸兒青筋畢露。 瑩側妃和劉側妃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控制自己別發抖了,還是傅綾羅眼尖,立刻過來倒酒。 紀忱江借著傅綾羅的靠近,緩了下來,腦子里不停的想著自己畫過的圖,想到其中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某個場景,那些洶涌的不適才緩緩退下去,真像痊愈了一般。 那場景比較刺激,紀忱江佩刀硌得難受,手似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看到下首的岳者華,就又忍不住作亂。 被傅綾羅瞪了眼,他眸底閃過笑意,也不敢真將人逗惱了,轉頭去跟旁人喝酒。 傅綾羅借著瑩側妃和劉側妃都在王上身邊伺候的功夫,偷偷從旁側退出去,到外頭透氣。 再待下去,她臉要燙的可以煎雞子了。 而且,她還答應了幫明阿兄處理些要回禮的禮單。 在勤政軒旁側的長廊上吹了吹風,吹去渾身燥意,傅綾羅便帶著阿彩去了勤政軒的偏殿。 待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傅綾羅正想回勤政軒,就聽到含笑的聲音響起—— “傅長御知道,身契是觀南送與長御的吧?” 傅綾羅抬起頭,岳者華長身玉立在門口,不往里走,免得唐突了佳人。 這還是傅綾羅第一次見他穿官服,與女官袍子顏色有些像,只顏色是更深些的磚紅。 年紀大一些的穿著顯得穩重,老氣橫秋,凸顯官威。 可衣裳穿在岳者華身上,倒襯得他更顯白皙,氣質高潔,甚至還年輕幾分,隱約可窺見逍遙自在的世家子風范。 傅綾羅起身,沖岳者華福禮,也目光帶笑:“岳御史知道,身契我定會送與王上的吧?” 岳者華唇畔笑意加深,抱著胳膊靠在門檻上,“那傅長御知道,我只認第一個買主吧?” 傅綾羅起身往外走,兩人站在廊子上說話,“那岳御史知道,我沒給銀錢吧?” “娘子難道不覺得,觀南是無價之寶?”岳觀南眨眨眼,狀似困擾般愁道。 傅綾羅輕輕感嘆,“郎君難道不覺得,虛情假意不值錢?” 宴席是午宴,此刻正是一日中陽光最盛的時候,兩人在燦爛陽光下對視,驀地都笑出聲,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默契。 好巧不巧的,這畫面就落入了端著菜肴進勤政軒的仆從眼中,自然,也落入了衛明眼中。 衛明忍不住蹙眉,他怎么覺得阿棠和岳者華有些太熟稔了? 等到周圍沒什么人了,岳者華才行至白玉欄桿前,回首笑望傅綾羅:“我知道今日會發生什么,這是觀南所求。” 頓了下,他聲音更輕,“我欠了個人情,說助人一臂之力太假了,但欠了人情的那個想做什么,我心里清明,不如互相成全一番,這也是觀南所愿,傅長御不必對我愧疚。” 傅綾羅翻個白眼,與他一般站在白玉欄桿前,與他并立,“岳御史還真是時刻不忘惹人憐惜,你們利用我的時候,愧疚了嗎?” 也許都是狐貍,傅綾羅在岳者華面前一直都沒那么客氣。 她扭頭看著岳者華,“岳御史對花樓的阿姊心疼久了,就能騙自己,對所有女娘都憐香惜玉?” 岳者華哭笑不得搖搖頭,輕點下巴,“嘖~我在傅娘子眼里,到底是個什么品種的混賬,竟能讓個溫柔小女娘這般刻薄。” 傅綾羅眨眨眼,“我第一次與郎君巧遇時,不就這般模樣嗎?” 岳者華定定看著她,過了會兒才輕笑,“不,那時候是虛張聲勢,張牙舞爪,現在是氣定神閑,運籌帷幄。” 傅綾羅心下一緊,吃驚看向岳者華。 他笑得極為燦爛,“娘子不必驚訝我說得準,咱們其實挺像的。” 岳家如同一潭看起來光鮮的死水,內藏數不清的腌臜,早就沒了北岳國士世家的清貴,權欲熏心,臭不可聞。 可那里有他在乎的親人,掙扎不開的親緣和眼淚,將他死死困在一個死循環里,進不能,退不能。 即便他跑來南地,依然脫不開那個名利場,似是線被人攥在手中的風箏,是起是落,全由旁人,令他的掙扎看起來滑稽至極,像個笑話。 他只能騙自己灑脫逍遙,每每在花樓中流連,用甜蜜話兒裝飾心里的難過,憐惜那些同樣不的自由的阿姊們。 他知,自己救不了這天下的風塵,他只寄望有朝一日能救下自己,從那潭死水中擺脫出來。 如眼前的女娘一樣,任是眸底藏著多少情意,依然想要自由……應該是還想要吧? “娘子可千萬別忘了,有時候騙人騙久了,連自己都會騙過,少不得會生出些不由自主的奢望,別叫這奢望蒙蔽了你的雙眼。”岳者華思忖片刻,溫聲提醒傅綾羅。 他坐在勤政軒內,在底下仰望上首的定江王和傅綾羅,兩人極力隱藏卻洶涌的情意不作假,讓他心里一陣陣發酸。 這小娘子不知,她如今眸子里瀲滟著的,全是雀躍和情意,人都比先前在邊南郡時活潑了許多。 若傅綾羅真能就此與定江王情投意合,花好月圓,岳者華再喜歡傅綾羅,也不會說討人嫌的話。 可他深知,傅綾羅要的不是被困在方寸天地,余生只剩不由她掌控的寵愛。 就如同,他知道自己多渴望擺脫岳家的束縛,哪怕一貧如洗。 他緩緩笑著,一如既往的溫和,“我盼娘子得償所愿,若有朝一日能到娘子的桃花源,于門外高歌,討杯酒水,能得娘子垂憐,對飲一番,便是觀南的大幸。” 傅綾羅心下一震,眼神略狼狽落入岳者華的雙眼,他竟然懂她。 那雙桃花眼里沒有調.笑,沒有戲謔,全是溫柔認真,包容了她所有說不出的心思。 她輕輕吸了口氣,認真給岳者華福禮,“借岳郎君吉言。” * 到了晚上,紀忱江又來偷香竊玉,一進屋就抱著傅綾羅捫心問她:“你跟岳者華還挺能聊得來。” 傅綾羅聽出他的酸意,紅著臉推他,“是明阿兄吩咐我的呀,而且人家送了身契,我總要把話說清楚,也省得某些人喝不完的醋。” 紀忱江輕哼,順著傅綾羅那點力道占了她的床榻,人也困懷里,“說清楚用得著笑出花兒來?你從來沒在我面前笑得那般好看過。” 傅綾羅輕擰眉心,這人說了隨她,卻還是處處都盯著她。 紀忱江見她不高興,咬著她的唇語氣發沉:“對喬安笑得好看,衛明和衛喆也沒少得傅長御笑顏以對,獨獨我不討人待見。” 他說了隨傅綾羅去,就不會陽奉陰違,確實讓她自在行事。 就是出來更衣時,見岳者華和傅綾羅并肩而立,那柔媚嬌軟的笑,在夢里極好,對著旁人就格外刺眼。 “誰敢不待見王上。”傅綾羅壓下不虞,笑靨如花捧住紀忱江的臉,“只要王上少喝醋,對我溫柔些,我也不愿意冷著臉。” 她面上被他不老實的手捏得發燙,嬌艷艷的含笑模樣,令紀忱江倒吸口氣,刀意凜然。 紀忱江眸子暗下來,嗓音沙啞:“哦?那我不喝醋,最近喜甜,喝蜜糖可好?” 傅綾羅倒吸口氣,忙不迭攔,身嬌體弱的小娘子快不過武將的十八般武藝,咬牙切齒哼出聲,緋色從臉頰蔓到衣裳里去。 “我保證比旁人都溫柔,往后阿棠也把最好看的笑留給我,行不行?”紀忱江含糊著燙臉的話,伴隨著啄吻,塞進傅綾羅心腸。 guntang的氣息蔓延,傅綾羅不得不仰頭,露出最脆弱的脖頸兒,聲音似哭還笑,“紀長舟……你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