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是誰碰了你的神魂,阿歡?(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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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與黑夜交替。 阿歡神智尚且清明,只是累得雙眼半閉,摟著賀蘭腰身,臉埋在他胸前嘟嘟囔囔,“賀蘭……” “嗯?”男人下意識繃緊背部線條。 少女雪白的肌膚布著淺淺的汗珠,情潮尚未褪盡,因著縮在賀蘭懷中的姿勢,細膩的小腿還毫無自覺地抵在他腿間。 阿歡慢吞吞問:“以后,也和青嵐嗎?” 梳著她烏發(fā)的手頓時停住。男人抿起唇角,許久,不發(fā)一言。 兩人肌膚貼著肌膚摩挲,是親密無間的姿勢。 阿歡自己可以不理人,卻不喜歡別人不理自己。她張開口,貝齒輕咬過緊實的胸膛,又舔,弄得濕漉漉。 胸膛起伏的弧度不由得大了些,賀蘭無奈,又生不起氣來。 他向來自恃高人一等,唯獨對著阿歡,才發(fā)覺自己原來沒什么底線。 骨節(jié)分明的手將女孩散落的發(fā)撥到耳后。 動作間,露出手腕內側淺淺的咬痕:“你想么?” 阿歡很誠實地點頭:“想。” 她漸漸開始明白情欲滋味。 和高階修士神魂互通的感覺實在太好,她從未擁有過如此多的靈力,經脈卻沒有不堪重負,反而是盡數接納,據為己有。 只是很單純也很舒服的一件事。 “想也不行。”賀蘭憤憤哼了聲,賭氣背過身去,等阿歡來哄。 他一直保持著靈力供給的狀態(tài),這會兒甚至生出離譜的念頭,覺得自己像被采補了。 女孩兒眨眨眼,小幅度地挪了挪。 纖細的手臂再次環(huán)上他腰身,小臉貼上脊背。 阿歡卻并未說什么,只是放緩呼吸,累得睡熟了。 賀蘭在心里嘀嘀咕咕,終究是認命地轉回身去,輕輕抱住她。 真不知得等到什么時候,這小笨蛋才會開竅。 橫豎也睡不著。 賀蘭盯著阿歡的睡顏欣賞了會兒,料想青嵐那邊也快結束,于是隔空抓起一支筆,準備往他臉上也畫點兒涂鴉。 坐在搖椅上的男子卻忽然睜眼,一雙平靜的眸定定看著他。 他猝不及防,一口氣嗆進喉嚨,差點抱著阿歡滾下床。 …… 送走兩人后,青嵐行至正殿,才發(fā)覺本該坐著祝南風的小馬扎打翻在地,周圍空無一人。 他思忖片刻,想少年許是回去了,并不在意。 寢殿內,冷香依舊。 只是床單凌亂,不知怎么搞的,還染著血。 青嵐站在床邊看了半響,青焰忽起,連床一起燒了。 冷色的火焰安靜燃燒,映著男子神情淡然,沉靜如水。 平靜的水面忽起漣漪。 他斂下眸子,抬手撫上頸側,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個念頭。 應該讓阿歡來咬自己的 朗朗長空之上,艷陽灑下萬丈金芒。 天幕之下,十八道紅線織成血色牢籠。 籠中黑白妖族呼吸微弱,血跡斑斑。 周圍是亂糟糟的人聲。 季明心立于側旁,對不明所以的諸多弟子解釋:“……巡邏時恰逢這兩名妖族鬼鬼祟祟,見到我不僅不跑,還上前搭話,妄圖踏入護宗結界中……” 白狼勉強撐起沒被血糊住的左眼,濕潤的鼻尖輕輕翁動,只嗅到陌生的氣息。 視線一點點掃過四周。年輕的弟子們穿著和阿歡一樣的白色衣袍,沒有一個人是她。 在他身旁,黑貓已經不再發(fā)出動靜。時與是只年幼的半妖,太弱小。修宴很想把他藏起來,做一只庇護同族的好妖,卻沒能做到。 傷口很疼,又很疲憊。妖族潛意識中對修士的憎厭被激發(fā),妖力剛起,他被狠狠鎮(zhèn)壓在地。 “咳、咳啊——”白狼忽而化作一名少年,雙手撐著地面,吐出血來。 本就所剩無幾的妖力在法器驅使下被迫用以化形,引起強烈的暈眩。 是我搞砸了,他想。祭祀大人說得對,人類是壞的。 眼前浮上一層霧蒙蒙的水汽。 腦袋嗡嗡作響,人群的聲音卻不肯停息。 “他的頭發(fā)是銀色的!” “好漂亮……” “如果這只妖不太兇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養(yǎng)它?”有一個聲音興奮提議,“只要拴上鏈子,配合控制術法,就能夠當坐騎了!” “可是……”另一名弟子猶疑,“你看他的耳朵……” 虛弱至極的少年猛地瑟縮了一下。 “別、別看……” 眼淚無意識地滾落下來,修宴竭力蜷縮在地,肩膀顫抖,不知道因為疼還是難過。 妖族的獸耳都很敏感。 白狼成婚后,本會戴上象征妻主的耳飾,就連母親也不能碰觸。 可是,他的犬耳卻被阿歡以外的人碰了,還留下無法抹去的痕跡。 他想自己明明沒有很喜歡她,也不覺得阿歡有多么難以替代。眼淚卻一直、一直落下來。 “我、我覺得他們有點可憐……明明還沒做壞事,為什么要傷成這樣?”一名十叁四歲的弟子怯生生舉手。 “妖族慣會偽裝自己,蠱惑人心!”季明心想起曜日的囑咐,高聲呵斥道,“他口中可是提及了宗內弟子名姓!想必是與那名弟子有所圖謀……” “沒、沒有……”修宴嗓音早已嘶啞得不成樣子,努力辯駁,“我誰也不認識……” “還敢狡辯!”季明心眉毛壓下,手中長鞭揚起,又以破風之勢重重揮落—— “住手。”一道冰冷的女聲,伴著威壓傾瀉而下。 季明心動作霎時僵在原地,汗如雨下。 曜日由著弟子表演許久,主演終于登場。 他站上臺前,正氣凜然:“賀蘭仙尊好大的威風!莫非連座下弟子與妖族合謀之事,也想壓下?” 賀蘭長身玉立,將阿歡護在身后,嗤笑:“倒不及你戲癮大。” 曜日仙尊的臉色頓時變得青紫交加。 修宴耳尖動了動,認出賀蘭聲音。 他從臂窩中抬起臉,努力辨認。模糊的衣服色塊瞧著花里胡哨、個子又高的女子,大抵就是那位兇得要死的師尊。 那身后的,就是阿歡。他看不清阿歡臉上的表情,想象的話,應該是沒有表情,冷冷淡淡。 “我、我沒說過……我也不認識她……”他抽抽鼻子,斷斷續(xù)續(xù)說。 眾人專心致志地看兩位仙尊唇槍舌劍,沒有人在意他。 修宴想讓自己的聲音大一點,勉強坐起來,抬臂拭去臉上的血和淚漬。 白狼族需要阿歡。 他不知道理由是什么,可祭祀和兄長永遠是對的。 他闖了禍,自己解決。 圍觀的弟子們不明所以,見他努力,有些心軟。 此時時值歷練,尚留在宗內的大多年歲輕:“也許妖族也不都是邪惡的……” “滿口胡言!”空中忽而傳來一聲厲喝,如雷聲轟鳴。 歷飛英飛身上臺,在曜日面前抱拳跪下,“師尊,我有要事上報!” 青年抬起臉,已滿臉是淚,哽咽道:“在這兩名妖族混入宗內期間,有同門遇害了!” 頃刻間,全場嘩然! 擺在所有人面前的,是兩具被妖獸撕咬得不成樣子的尸體。 甚至連用以辨認樣貌的頭顱,也不見蹤影。 厲飛英站在人群的最中心,流著淚,從懷中取出兩枚染血的弟子名牌。 在所有人悲痛的注視下,他哽咽著,行至莫塵仙尊面前再次跪下,雙手高舉,將兩枚名牌獻上。 名牌的右下方,是叁個小字:莫塵峰。 莫塵仙尊眼中爬上血絲,右手顫抖著,接過名牌。 他夢囈般念出口訣,干涸的血漬頓時匯成一縷細線,指向站在賀蘭身后的少女。 一道狂怒的威壓霎時炸開! 莫塵仙尊雙目通紅,不發(fā)一言,攜劍朝阿歡襲來。 賀蘭看了葉音一眼,只來得及將阿歡往他的方向一推,召出無妄玉露去擋。 清越劍鳴響徹天際。 曜日全力攔下葉音,揚聲道:“把她拿下!” 他面上悲痛交加,內心卻生出幾分慶幸來——未曾想被厲飛英所殺那兩名弟子,還能有借刀殺人的用處! 青年厲呵一聲,握緊劍柄,飛身而起。 諸多弟子在磅礴的威壓下面色發(fā)白,身體搖搖欲墜,修為低微的甚至吐出血來。 掌門扔開拭汗的手帕,提起全部靈力撐開保護結界,將少數年幼的弟子們隔絕在紛爭之外。 一切陷入混亂。 直到一片晶瑩的雪花,輕飄飄落下。 這一瞬間,時間流速仿佛放慢了百倍。 溫度驟變,霜雪般寒涼。 歷飛英的臉色迅速變得青白,白霜覆蓋了整張面容,唯獨眼珠僵硬地轉動,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再握不住的佩劍“哐當”落地,他如一尊雕塑般向前傾倒,脆化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 一縷黑色的影子自他口中逸出,很快消散不見。 瑩白的赤足踩上了他的頭顱。 少年紅衣烏發(fā),雙腕與足踝環(huán)佩金鐲,叮當作響。 在飄落的雪花下,是恒古一般的沉默。 唯有少年彎起眼睛,遮面紅紗之上,星眸瀲滟如水。 他踩碎頭顱,緩步上前,右手撫上少女臉頰。 “是誰碰了你的神魂,阿歡?” 他低聲問,含笑的嗓音溫軟甜蜜,既輕又緩。 唯獨貼著肌膚的掌心,徹骨冰涼。 ————————— 首發(fā):яǒǔяǒǔщǔ.χ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