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丫頭委屈
書迷正在閱讀:聞人歡(NP)、心動劇本、心動際遇、大咪咪和195(1v1,非sc)、jiejie有錢、佳心的幻覺(1v1 h)(小姐文)、獸愛(親父女,H)、苦瓜(骨科1v1)、青花冷(先婚后愛H)、這破班我一天都不想上
沉清茗恍然大悟,對了,為何她沒有想到呢。 十幾年的寄人籬下都不能清醒嗎?道士說她是吃苦的命,生來就是為了過苦日子的,爹不疼娘不愛,全村沒有一家愿意收留她,無奈養育她十幾年的爺爺奶奶也因為她而家道中落。 回顧被龍卿收留的日子,她是過的不錯,但龍卿呢? 龍卿不僅要日日出去打獵,打了這么多獵物一點錢都省不下來,現在還要為了生計發愁。龍卿無疑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她生的清雅出塵,十指青蔥,想來也是不沾陽春水的,可現在卻挑起了重擔,背著沉重的竹簍走山路,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不管怎么看都是被她拖累了。 沉清茗捫心自問,她從未有過要傷害龍卿的想法,或只是一時貪戀,又或是常年無依無靠形成的懦弱,她緊緊抓住龍卿這一根救命稻草,觸碰那份美好,卻唯獨忘了,美好,恰巧是她不該奢求的。被龍卿這么一提醒,沉清茗被打擊的厲害,幾乎是從頭到腳都蔫了。 龍卿說完那句話便轉身繼續推板車,走了幾步,發現身后的小尾巴沒有跟上來。回頭看去,小姑娘站在遠遠的,耷拉著個腦袋,含胸駝背。 又蔫了!龍卿的腦子里冒出來這三個字。 不得不說,這根豆芽菜其實挺難養的,身子極差,容易生病,心思也敏感的過分,動不動就會胡思亂想,胡思亂想的結果就是現在這樣,蔫了。脆弱的豆芽菜需要她更加用心呵護,想到剛剛的一番話,怕不是誤解了。 小丫頭現在雖然開朗了許多,對她非常依賴,但自小形成的觀念與習慣都難以更改。比方說相信龍神,認為自己是災星,天生卑賤,不配享有好的,從平日的生活就能大致看出來。她極度節儉,舍不得用一點好的,縱然遭受了惡意滿滿的欺辱也是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龍卿不了解人類的尊卑觀念,但她不喜歡,特別是現在小丫頭已經被她撿回去養了,那就是她的,她的東西怎么可以被人看低。 教訓村民她可以毫無顧忌,卻不舍得訓斥小丫頭一句,于是便說了那樣的一番話,本想著激她一下,讓她自己明白,到頭來卻弄巧成拙了。 放下板車,走過去,一手拉起姑娘的小手。 如今已經到了十一月,初入冬,雖然還遠遠沒到最冷的時候,溫度卻也不高。小丫頭常年體寒,盛夏酷暑的時候小手都是涼涼的,現在摸起來就跟冰棍似的。龍卿心疼的搓了搓,而后對著手心哈了口熱氣。 “阿卿。”小姑娘低低的喚了句,眼眶紅紅,不敢看她,舉止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龍卿感到被握住的手縮了縮,又不敢縮回去,姑娘滿臉都是糾結,最后小臉硬生生皺成了包子,見狀她忽然起了壞心,很想逗她,“你知道我此時瞧見什么嗎?” 聞言,沉清茗呆呆的抬起頭,卷翹的睫毛上還還掛著些許未干的水霧,顯得又呆又可憐。 龍卿輕刮了下姑娘秀氣挺立的鼻梁,指尖緩緩往上,而后點在那片白皙飽滿的額頭上,戲謔道:“我瞧見這里刻著“我是笨蛋”四個字。” 沉清茗歪了歪頭,等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么,蒼白的小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發紅,直至紅了個通透,她低下頭,瞧著自己的衣角羞窘道:“哪有,凈瞎說。” “我可沒有瞎說。”龍卿少見的正經起來,她牽著姑娘的手,把她帶到板車上,遞給她裝了熱水的竹筒,這才正色道:“你別胡思亂想,方才我的意思不是嫌棄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沒有拖累我,也不會拖累任何人。” “可他們。”他們自小便說她是災星,就連現實生活中遇到的諸多不順似乎也在佐證這個事實。 “他們欺負你是他們壞,而不是你給他們帶來了什么災禍,那只是他們欺負你的借口,換而言之,縱然沒有你,他們也會挑別人欺負。至于災星,那就是無稽之談,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不管你們上貢多少祭品,又或是找出所謂的災星以懲戒,該延續的苦難仍舊會延續。” 沉清茗抿著唇,唇瓣蠕動著,卻是半句話都沒有吐出。龍卿轉向她,雅淡的嗓音緩緩道出,“所以呀,既然已經夠苦了又何必徒增苦難?把他人的過錯都攬在身上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你更難過。況且要收留你的是我,若沒有你,我哪里會有這么一大車柿餅?更別說鹿茸了,沒準還沒到冬天我就餓死了。” 她半開著玩笑說道,沉清茗卻當了真。沉清茗聽罷她的話急忙抓住龍卿的手,堅決的搖了搖頭,“不會餓死的。” 龍卿一愣,看著那只緊握自己手的粗糙小手,微微一笑,“是呀,有清茗在我怎會餓死?” 她說的溫柔,加之首次私底下叫她的名字,嗓音有點低,尾音卻是上揚的,聽著就像在笑一般,事實上也確實在笑。沉清茗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原來這么好聽,當即便臊紅了一張臉,然而心肝蔫壞的某人卻還在裝模作樣的補刀。 “對吧,既然清茗都拍著胸口承諾了,本著禮尚往來,我可就把我的身家性命托付給你了。” 沉清茗的腦袋瓜幾乎埋進胸口了,十根手指頭絞在一起,恨不得摳出一個坑來,暗自嘀咕著:托付身家性命什么的,說的就跟……成親似的。 經此一出,龍卿開懷不已,心情比沉清茗還要好上幾分。她抓起板車的推手,腳下生風,走的飛快。 有了板車借力,行進的速度大大增加,約莫半個時辰后,她們順利趕到了黑龍鎮。彼時太陽已經高懸天際,正值早市高峰,鎮上人來人往,大街小巷一片熱情的吆喝聲,熱鬧非凡。 走在陌生又擁擠的街上,沉清茗緊跟龍卿,小手一直抓著龍卿的袖子,姿態略顯局促。眼睛卻不住的四處張望著,開心溢于言表。 村里人家往往都是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本就嫌少出遠門,遵循男主外女主內的原則,婦人的生活圈子就更小了。正如三綱五常描述的那樣,“女子,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可見不管處于哪個年齡層,婦人的生活始終如一,都是圍著一家老小轉。 在老沉家的時候沉清茗負責所有家務,順帶做飯和養豬,長這么大從未離開過桃花村,她對黑龍鎮的認知基本來自那個無情無義的爹和母女緣分只有幾年的娘。她的娘是鎮上的姑娘,藥材鋪花掌柜的掌上明珠,家境殷實,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有機會接觸許多村里姑娘接觸不到的東西,其中就包括藥材。 說起藥材,沉清茗不準備去外祖家打聽,一來是她的父母已經離異,還是她爹忘恩負義在先,連帶著她也被外祖家討厭了,冒然過去只會徒遭白眼。二來她有龍卿了,她認為不靠他人,靠她自己也能讓龍卿過上好日子。 沉清茗四處張望,尋找藥鋪,準備把鹿茸脫手再慢慢賣柿餅。村長建議她們去妙春堂賣,妙春堂是黑龍鎮最大的藥房,歷史悠久,價格公道,是十里八鄉公認的好藥房。沒有多想,沉清茗決定就去妙春堂。 來到妙春堂的時候只有一個小伙子在看門。小伙子原本在柜臺上寫著什么,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視線撞上龍卿,竟是當場愣住了。 “你、你們是要抓藥嗎?”小伙子的雙眼不住的瞄向龍卿,說話都有點結巴。龍卿的長相在小鎮子里太過出類拔萃,高挑俊美,齊腰墨發,膚白如雪,雖然推著一車柿餅走在鬧市區,但這份格格不入卻更加襯得她不食人間煙火,只是站在那便叫人過目不忘。 “不是,我們過來賣藥材,不知你們藥房收不收?”沉清茗見小子直勾勾的盯著龍卿看,頓時有點不悅。她往龍卿的方向挪了一步,不動聲色的擋住小子的視線。 小子也發覺自己失態了,訕訕的收回視線。沉清茗把竹簍拿出來,揭開遮掩的麻布,底下竟然放著兩對鹿茸。小子眼前一亮,對沉清茗說:“姑娘是要賣鹿茸吧,我們藥房收,不過我做不得主,兩位姑娘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掌柜。” 沉清茗點點頭。 片刻后,藥房的掌柜過來了。對方是個體態敦厚的男人,生的膀大腰圓,走起路來卻一點也不含糊,聽聞有人賣鹿茸,便急匆匆的趕來了。 “小子說你們要賣鹿茸?” “嗯,有兩副,就是不知掌柜的能給什么價錢了。”沉清茗讓了讓,把鹿茸取出來讓掌柜的查看。 掌柜的到底是常年和藥材打交道,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發現兩副鹿茸的區別。其中一副呈紅褐色,圓柱狀,只有一個岔,枝頂鈍圓,也就是俗稱的“二杠”,這種鹿茸的品質最優。另一副的色澤就要暗淡許多,枝干也更細,有兩個岔,斷面可見部分骨化的痕跡,這樣的鹿茸品質要差些。不過他此時更在意的卻不是品質。 “不錯,還是頂頂好的二杠花鹿茸,處理晾曬也沒有傷到枝干,想必姑娘也是精通藥理罷?”掌柜正說著,目光在沉清茗和龍卿身上游走一圈。 兩位姑娘雖然穿著樣式差不多的錦衣,展現出來的氣質卻天差地別。個頭小的姑娘身材瘦弱,神色中露出幾分膽怯,應該是山里人家。個頭高的姑娘看似溫和有禮,氣質卻冷冷的,站在那就跟個仙子似的,真是一對奇怪的組合。 “不過是有幸聽聞罷了。”沉清茗低聲道。 掌柜捋了捋胡子,笑而不語,“姑娘謙虛了,這可不是隨便聽聽就能知道的。這樣吧,這副我給五十兩,但這副,這副已經骨化,姑娘應該也知道骨化的鹿茸是不值錢的,不過處理的不錯,給三兩吧。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聽掌柜這么說,沉清茗有點糾結,其實她的目標是至少賣七十兩。在這個世道,一畝良田就要十幾兩往上,她和龍卿現在不說田地,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住在山洞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況且她們也需要一份持續穩定的收入,如此看來買地是最劃算的,至少可以解決吃飯問題。可五十兩哪怕全用來買地也只能買三畝,更別說她們缺衣少糧,根本不夠花。 龍卿看出了小丫頭的糾結,上前一步,笑著與掌柜說:“此言差矣,既然掌柜也說這是頂頂好的鹿茸,這“好”想必不僅指的是功效吧?” 掌柜沒料到這位一直不說話的“仙子”會突然這么說,雖然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是故作不明,“不知姑娘何意?” “大家都是聰明人,又何必明知故問?鹿本就難養,雄鹿好斗,鹿茸常見擦傷,這副鹿茸不僅沒有傷痕,形狀也巧妙,還是出自野生梅花鹿。不說黑龍鎮,怕是放眼全國都屈指可數,如此可遇不可求,掌柜不會真的打算切片當藥材賣吧?” 龍卿笑的自然,語氣也是輕松自在的,但落在掌柜的眼中就像一只狡猾的狐貍,拐著彎來笑話他。掌柜暗道這位姑娘看著模樣周正,心眼卻這么多,本想兩個姑娘不識貨可以坑一筆,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無奈道:“這位姑娘倒是深藏不露,確實,這副鹿茸可遇不可求,不知姑娘心中的數額是多少?” “掌柜的謬贊了,這副鹿茸不過是意外所得,眼下我們姐妹迫切需要置辦東西過冬,也不好為難掌柜。那就這個數。”龍卿不緊不慢的豎起了一根手指,沉聲道,“一百兩。” 沉清茗心下大驚,剛剛掌柜的開口才五十兩,龍卿怎么敢直接翻倍要價。她謹慎的看向掌柜,卻見掌柜只是踟躕了片刻,竟然開懷大笑,“哈哈哈,好,姑娘豪氣,既然如此老夫我若還扭捏倒顯得小氣了,就一百兩。” …… 沉清茗呆呆的看著龍卿與掌柜仿佛達成了什么協議,談笑風生,最后不僅以一百兩的高價賣了那副好的鹿茸,差的也賣了五兩,她感覺自己的價值觀受到了沖擊。 掌柜的非常高興,他似乎生怕鹿茸賣去別家,當場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送走兩位姑娘,他讓小子把暗格內的錦盒拿來。 那是一個暗金色錦盒,紫檀木打造,雕刻的紋路復雜多樣,這樣精美的錦盒裝著的東西想來也是價值連城。掌柜把錦盒打開,只見里面放著一棵人參,年份應該挺久了,讓人驚訝的是形狀居然呈現一個人形。這樣的人參在迷信的社會中少說也得成精了,然而掌柜卻把人參取下來,把鹿茸放進去。 “師傅,這?”小子驚訝的看著師傅的動作。 “重新拿個盒子放。”掌柜把人參遞給他。 小子不大明白,只好重新拿來一個錦盒,把人參放進去。見師傅那么寶貝那副鹿茸,卻是不解了,“師傅,鹿茸再怎么珍貴也比不得人參吧,花出去一百兩,都能買很不錯的人參了。” 聽了他的話,掌柜卻搖了搖頭,他輕撫鹿茸的表面,順著鹿角的弧度撫摸,那動作就像隔著鹿茸撫摸著另外的東西。小子更不解了,卻見師傅把鹿茸拿出來,立著放在桌上。鹿茸自然是生在鹿頭上的,然而不知是不是擺放的角度問題,他突然覺得這副鹿茸格外凌冽。 “看明白了吧?”掌柜見他發愣的樣子,笑著問。 小子搖了搖頭,指著鹿茸說:“有種怪怪的感覺。” 掌柜笑的意味深長,怪就對了,他看著桌上的鹿角,眸光幽深。常年與藥材打交道,他見過的鹿角多不勝數,但沒有一對鹿角給他這種感覺。 一般來說鹿角的形狀都是中規中矩,厚實敦樸,哪怕偶有長相粗獷的,但整體看去仍舊顯得安分。可是這對鹿角,雖說只有一個岔,但開叉的角度張揚,弧度微妙,明明已經干透,卻還可以看出幾分靈氣,凌冽的就像一對……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