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闌雖然喝多了有些遲鈍，但還是能感覺到童烺情緒的波動。

    “這位顧客，我的胸肌依然可以外借的哦。”衛(wèi)闌笑笑，拍拍自己的前胸。

    童烺莞爾一笑，張開手臂與他擁抱。

    “你說得對。”童烺閉上眼，“都過去了，其實我還是挺招人喜歡的，對吧？”

    衛(wèi)闌沒說話，靠在童烺的肩膀上，呼吸輕輕噴在他的耳朵上，弄得童烺耳廓微熱。

    “手里提著什么？”童烺發(fā)現(xiàn)衛(wèi)闌還拎著一個塑料袋。

    “我喝多了童老師。”衛(wèi)闌聲音低沉，“怕你晚上餓，打包了一份夜宵。”

    “撿到寶了。“童烺嘆了口氣，更緊的攬住衛(wèi)闌的肩膀。

    初夏的c城安逸寧靜，他們擁抱在一起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衛(wèi)闌難得睡到快中午才起床，童烺不在家，給他留了一張字條，估計出門工作去了。暑假快到了，家長聯(lián)系暑假集訓的需求也開始增多，童烺最近都很忙。

    衛(wèi)闌剛要進廚房給自己做頓午飯，就聽見門鈴響，是快遞小哥。

    “您好，請問這里是童烺家嗎？”快遞小哥問道。

    “是的。”衛(wèi)闌回答，“給我就行了。”

    快遞小哥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快遞路上破損了，您得幫我簽個字確認一下。”

    衛(wèi)闌說聲好，撥通童烺電話。

    “童老師，這里有你的快遞，里面嘛……就是一張紙，破損需要當面確認簽收，你看有丟東西嗎？”

    童烺回到?jīng)]有，于是衛(wèi)闌夾著手機簽了字，讓快遞小哥離開了。

    “小闌，幫我看看里面寫的什么？”童烺說道。

    “哦，我看看。”衛(wèi)闌抽出里面的紙，念道：“尊敬的童烺先生，您的畫作未能通過展出篩選，期待與您下次再會。”

    童烺沉默片刻，說道：“果然沒通過，沒事了，我先忙哈。”

    “嗯拜拜。”衛(wèi)闌掛斷電話。

    衛(wèi)闌放下那張紙去做飯，做飯的時候卻一直想著這件事。于是干脆拿出手機搜索畫展的名稱。

    這是省內(nèi)最大的私人畫展，畫家們可以用自己的畫提交申請，通過則可以無償在私人畫展上展出，如果有幸被前來看展的客人買下，就可以得到不菲的收入，也可以讓畫家本人名氣大增。

    衛(wèi)闌又查詢了今年的畫展主題——“生命力”。

    他想起曾經(jīng)童烺對他說的話，在小彎胡同悲慘的童年讓他缺少對美好事物的想象，缺少對畫作的創(chuàng)意，面對如此主題，或許落選才是必然。

    晚上童烺回到家，心情似乎一般，游戲也沒打就坐在飯桌前發(fā)呆。

    衛(wèi)闌用上次的烤箱做了道芝士玉米，戴著厚手套從烤箱拿出來端上桌。

    “上次高美女讓你查的早戀怎么樣了？”衛(wèi)闌問道。

    童烺無精打采吃著玉米粒，回道：“那天聚餐的時候我關注了，這兩位小朋友好像確實有情況。”

    衛(wèi)闌道：“你要跟高美女反映嗎？”

    童烺想了想，回道：“算了吧，小朋友嘛，別太殘忍，我周一私下找他們談談就是了。”

    “嗯。”衛(wèi)闌笑道，“童老師很人性。”

    他又跟童烺東扯西扯半天，才終于繞回正題，衛(wèi)闌小心措辭，才道：“你沒選上那個畫展是因為作品沒創(chuàng)意嗎？”

    童烺深吸一口氣，自嘲一笑，“何止是沒創(chuàng)意，生命力這個東西，太抽象了，去哪找呢？”

    “生活就是生命。”衛(wèi)闌想了想，走到客廳推開窗，早蟬已經(jīng)開始鳴叫，晚風輕柔，“你聽。”

    童烺走到他身邊，側(cè)耳聽著窗外蟬鳴。

    許久童烺才笑道：“你知道嗎小闌，在你說之前我會覺得它們很吵，可現(xiàn)在竟然覺得有點意思，還挺好聽的。”

    “蟬的生命很短，只有在夏天才會出來，鳴叫那么幾日完成繁殖的任務就會死亡。它們很懼怕寒冷，所以每年初夏最早出現(xiàn)的那批蟬，是最有生命力的。”衛(wèi)闌垂眸看著童烺。

    童烺沒說話，靠在窗邊呆站著，嘴角還粘著一點芝士。

    “我很會生活的童老師。”衛(wèi)闌伸出手替他拿掉嘴角的芝士，笑著說道，“我?guī)闳タ瓷畹乃忻篮茫銊e著急。”

    周一開學的時候，高燁和張曉亮仍在埋頭苦抄作業(yè)。見他進來，兩人紛紛抬起頭打招呼。

    “闌哥早啊。”

    衛(wèi)闌放下書包，笑道：“我說你們能不能有一次，就一次把作業(yè)在家寫完了再來上學。”

    高燁表情一言難盡，“別說了，那天喝多了我足足在家躺了兩天，今天早上起來還覺得腳踩棉花呢。”

    衛(wèi)闌朝他倆發(fā)去無情的嘲笑。由于他不需要補作業(yè)，于是干脆打開一本學校圖書館借來的書看。

    閱讀算是衛(wèi)闌的一大愛好，僅次于做飯。小的時候他因為家庭原因被困在小彎胡同的一方天地里，抬頭低頭看見的都是童道華窩囊的生活以及鄰里之間雞毛蒜皮的沖突。他承認自己窮，但絕不允許志短。所以他很喜歡看書，書中描寫的各色生活帶著他體驗到更寬廣的人生。

    所以衛(wèi)闌被童道華折磨這么多年，依然覺得生活永遠美好，萬事萬物皆有積極的一面。

    可是童烺不一樣，他雖然已經(jīng)離家多年，小彎胡同仍舊如同一道無形的窄門，將他死死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