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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術(shù)員[穿書] 第266節(jié)

    很荒誕地,倆人就這樣不咸不淡地來往了三年。

    他從來沒有提結(jié)婚的事,也甚少往她跟前來,比如前倆天來送傘,面都沒有露一下。

    此時,序瑜叮囑愛立道:“先別和我爸媽露口風(fēng),誰知道季澤修那邊,有沒有反悔呢?等我倆商量好了以后,再通知大家。”

    “好,這樣穩(wěn)妥些。”愛立又笑道:“不管你們辦不辦酒,我都得給我小姐妹送一個大紅封。”序瑜笑道:“那倒不用,留給我干女兒,給她多做幾條漂亮小裙子。”

    午飯后,愛立就抱著女兒,和序瑜一家告別,羅宛真和序瑜把她倆送上公交車,才慢慢往回走,羅宛真和女兒道:“愛立這姑娘,運氣是真好,養(yǎng)個女兒也討喜。”序瑜點頭道:“是,不過也是因為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把今天愛立來找她的事,和母親說了一下。

    羅宛真得知愛立連國棉一廠的總工程師都不想干,有點咂舌地道:“這姑娘真傻,她知不知道,她一個女同志只要走到這個位置上去,以后政途的路,要有多好走,怕是比你都升得快些,以后進(jìn)□□都是極有可能的。前頭不是有個紡織女工,在去年十大當(dāng)了□□候補委員嗎?”

    “媽,愛立志不在此,她只想安安靜靜地搞科研。”序瑜想到先前的愛立,一碰到機器,眼睛都會發(fā)光一樣,心里覺得,她的小姐妹,確實適合留在科研領(lǐng)域發(fā)光發(fā)熱。

    羅宛真只覺得可惜,但是轉(zhuǎn)念又和女兒道:“我們覺得可惜,但是凡事有舍必有得,說不定前面有更好的機遇在等著她呢!”

    羅宛真又勸女兒道:“你下午在家也沒事,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你好久沒去商場了吧?mama是年紀(jì)大了,不耐煩走路,你去逛逛有沒有好看的布,給我買一塊回來做衣服?”序瑜想說自己沒有心思,轉(zhuǎn)念一想,mama哪是要她出去轉(zhuǎn)啊,大概率是看到了可愛的慶慶,又想催她早些成家。

    溫順地點頭道:“媽,那我去找下澤修,我也有好些天沒看到他。”

    羅宛真立即高興得不得了,“好,好,也別空手去,他現(xiàn)在一個人住,家里估計什么都沒有,你帶些水果,早上不是才去買了蘋果嗎?都帶去,再帶些橙子。”

    下午兩點鐘,章序瑜出現(xiàn)在了季澤修的家門口,猶豫了下,抬手敲了三下。

    很多年以后,季澤修總覺得那個秋日的午后,他打開門的瞬間,好像看到了序瑜的身后,有一輪彩虹。

    周三晚上,樊鐸勻回家,愛立和他說了師父不同意她離職的事,又把序瑜的主意說了。

    樊鐸勻立即把孩子托給郭景泰和鐘琪,提了四樣禮品,和愛立一起去齊煒鳴家拜訪。

    齊煒鳴正在家里看報紙,看到他們夫妻倆來,還有些奇怪。

    樊鐸勻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師父,這幾年來,您一直對愛立頗為關(guān)照,我們夫妻想了下,她貿(mào)然地就提出離職來,未免有些辜負(fù)您這些年的栽培,所以特地來上門道歉。”

    齊煒鳴有些無奈地道:“鐸勻啊,你怎么也支持愛立呢?她這一走,你們夫妻倆不就是分居兩地了嗎?”

    樊鐸勻笑道:“師父,這是她的夢想,從1964年,我在申城的紡織工業(yè)技術(shù)交流大會上遇到她,我就知道這是她的夢想。以前沒有條件,現(xiàn)在國家給了她實現(xiàn)理想的機會,我要是再不支持,怕她心里留遺憾。”

    話說到這里,齊煒鳴也就漏了底道:“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和徐廠長說,給她批了。”

    愛立高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謝謝師父。”

    齊煒鳴苦笑道:“愛立,你可別怨師父給你拖,再過幾年,你就會知道,師父是想扶你走上一條星光大道啊!”

    “我知道,師父,這些年,如果不是您一直回護(hù)我,我早不知道被人擠到哪個角落里去了,也不會能這么穩(wěn)當(dāng)?shù)卮跈C保部。”

    齊煒鳴笑道:“行,你不怨我就行,別的話,咱們師徒倆也不必多說,咱們能成師徒,本身就是緣分。”

    等從齊家出來,齊煒鳴的夫人塞了一些果干給他們,讓帶回去給慶慶吃。

    倆人回家的時候,慶慶已經(jīng)睡著了,愛立把她抱回家,她都沒有醒一下。鐸勻輕聲和她道:“我給媽寫信了,她說可以幫我們帶孩子,什么時候你想慶慶,我就把她送到京市去,和你們住一段時間。”

    愛立沒有想到,他連這一步,都替她想到了。心里有些感動,又覺得有些悵然,開玩笑道:“你把我和慶慶都送了過去,那你一個人在漢城,要是家里出現(xiàn)什么變故,我們娘倆豈不是都不知道?”

    樊鐸勻聞言,眼眸里掠過詫異,有些無奈地道:“愛立,我以為這些年,我已經(jīng)讓你有足夠的安全感。”

    愛立笑道:“怎么會,鐸勻,你一直努力上進(jìn),現(xiàn)在又是工業(yè)科學(xué)研究院的主任,再過幾年,肯定能升副院長,華南熱帶研究院的何院長還一直讓你過去接班,一個一直在進(jìn)步的人,永遠(yuǎn)都有他的磁場和吸引力。”情感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她的父母在一開始也是恩愛兩不疑的。

    包括她現(xiàn)在的母親和謝鏡清,一開始也是很相愛的。

    有感而發(fā)地道:“婚姻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會反悔,當(dāng)然,我只說有這種可能,并沒有說不相信你的人品。”

    然而,愛立沒有想到的是,因為這個偶然的玩笑,鐸勻和她鬧起了別扭。第二天一早,她還沒起床,人就回單位去了,一句話都沒有。

    倆人結(jié)婚這么多年,這是從沒有過的事。

    第303章 摻和

    齊煒鳴說話算話,第二天就去找了廠長徐坤明,說愛立離職的事。徐坤明起初還有些訝然,問道:“老齊,你舍得放她走?這些年,別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是把她當(dāng)接班人培養(yǎng)的。”

    齊煒鳴嘆道:“沒有辦法,人各有志。”

    徐坤明道:“她還年輕,不知道這里頭的深淺,你不是她師父嗎?可得給她把好關(guān)啊!”

    齊煒鳴搖搖頭道:“年紀(jì)雖輕,想法卻分明得很。”緩了一下,又道:“說不定她到了京市紡織科學(xué)研究院,能在推動華國紡織機器的發(fā)展上出一兩分力,到時候受益的,就不僅僅是我們國棉一廠了。”

    徐坤明仍舊有些不同意地道:“她這一走,咱們又要費心找接班人了。”他們倆是對沈愛立考察了好些年的,不僅僅是技術(shù)上,還有思想傾向和道德品質(zhì)上。

    前頭兩任總工程師,程立明和許有彬的事,都給徐坤明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他們廠一直是總工程師生產(chǎn)負(fù)責(zé)制,這個崗位的人選,直接關(guān)系到他們廠的走向和命脈,沈愛立是他們看著成長的,家庭關(guān)系也比較簡單,可以確定,如果她接任總工程師的位置,不會出現(xiàn)道德瑕疵和任人唯親一類的問題。

    徐坤明的擔(dān)憂,齊煒鳴也明白。但是事到如今,多說無益。齊煒鳴推薦了王恂,“王恂現(xiàn)在是機保部副部長,年齡比沈愛立還大幾歲,這幾年也在我的考察范圍之列,算是比較樸實的一個人。”

    徐坤明點點頭,“你說沒有問題,那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仍有些不死心地道:“煒鳴,沈愛立這邊,你還是再做做思想工作,咱們漢城紡織領(lǐng)域,目前還沒一個女總工程師呢!咱們一廠,論規(guī)模和技術(shù)都要領(lǐng)先二三四廠,漢城國棉一廠的總工程師,這對她自身來說,也是非常好的一塊跳板。”在徐坤明看來,完全是一個雙贏的事,他們廠留住了人才,沈愛立也可以憑皆這個崗位,實現(xiàn)職業(yè)生涯的躍升。

    齊煒鳴有些無奈地道:“坤明,我也不瞞你,昨晚上,她帶著愛人來我家里,做我的思想工作,想強留是不行的了。你看嘛,我和她還有幾分師徒情分,所以她請我來做你的思想工作。”

    徐坤明這才發(fā)覺,齊煒鳴是拿定了主意,才報到自己這里來,笑道:“你們師徒倆倒是考慮得周全。行吧,煒鳴,這事最終決定權(quán),我交到你手里了。”

    齊煒鳴又說了幾句場面話。

    從廠長辦公室出來,齊煒鳴就到了機保部,通知愛立道:“徐廠長那邊給了準(zhǔn)話,你把這邊的工作交接完就行,我估摸著一個月差不多。”

    愛立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忙道:“謝謝師父,勞您費心。”

    齊煒鳴笑道:“你去意已決,我這不過是順手推舟,”又叮囑道:“愛立,交接工作還是得仔細(xì)點,不能有紕漏。師父最后教你一句,人前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師父,您放心,我在這里待了十年,肯定站好最后一班崗。”愛立又問了她后面的接任者是誰。

    齊煒鳴道:“我向徐廠長推薦了王恂,估計還要再考察一下。”

    愛立覺得王恂也挺合適,如果中間不是她先一步到機保部來,未必能越過王恂成為機保部部長。

    臨走的時候,齊煒鳴深深嘆了一口氣,“愛立,希望你日后能得償所愿,也不枉你今日的一番決心。”

    愛立也有些傷感,誠懇地道:“師父,不管我以后在哪里,您永遠(yuǎn)都是我的恩師。感謝您這些年的關(guān)照和維護(hù)。”

    齊煒鳴也有些感觸,只留了一句:“去了京市好好努力!”

    齊煒鳴從愛立辦公室出來,情緒不是很好,稍微機敏一點的人都看在眼里,紛紛猜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

    隨著周二,愛立開始和王恂交接工作,大家陸陸續(xù)續(xù)都知道,沈部長要走了。

    這個消息,無疑于平地一聲驚雷,在機保部炸開了。

    最先來問的是林青山,愛立倒沒瞞他,“青山,不必那么傷感,你這幾年成長很多,咱們車間的機器,幾乎都難不倒你,以后繼續(xù)保持現(xiàn)在的學(xué)習(xí)勢頭,說不定再過幾年,你也坐在我現(xiàn)在的位置上了。”

    林青山苦笑道:“沈部長,大家都習(xí)慣跟在您后面干活,您這一下子走了,大家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他現(xiàn)在就有些失落落的,像沒了主心骨一樣。

    愛立沉默了下來。要說感情,她在這邊待了十年,除了葉驍華和去年調(diào)走的序瑜,她最好的朋友,都在這里了,鐘琪.孟小蔓.金宜福.陳舜.孫有良.李柏瑞。

    從漢城國棉一廠,到漢城這座城市,都承載了她太多的情感和記憶。她在這里醒來,在這里結(jié)婚.奮斗.生子。

    但是夢想的內(nèi)驅(qū)力,讓她迫切地希望到京市去。她等了8年,已然沒有下一個8年可以等,內(nèi)心一直有個聲音在督促她:快點,快點,再快點。

    好半晌,愛立才有些歉意地道:“謝謝你,青山,但是京市紡織科學(xué)院這一站,我等得太久了。”

    林青山嘆道:“沈部長,這些年,一直是您給我們兜底和善后,您一下子走了,我心里還有些舍不得,但還是祝您得償所愿,揚帆遠(yuǎn)航。”

    “謝謝!”

    林青山進(jìn)去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一出來,大家立即就擁了過去,問道:“怎么樣,怎么樣?沈部長怎么說?”

    “還有一個月,說是徐廠長已經(jīng)點頭了。”

    大家心里立即就涼了下來,倒是金宜福在一旁道:“鳳凰都是非梧桐樹不棲的,以沈部長的才干,往上走也是人之常情。我說,咱們這一班人,幫不到人,也不能拖人家的后腿。”

    鄭衛(wèi)國道:“那咱們給沈部長搞一個送別儀式吧?沒有她,我這個車間主任可當(dāng)不上。”

    孫有良.陳舜.金宜福都紛紛附和,連王恂聽到消息,都預(yù)備摻和一腳。

    這一切,沈愛立尚不知曉。

    周三中午,愛立先給京市的黎東生和mama各去了一封信,表示自己大概在下月中旬到京市。又給在內(nèi)蒙的徐春風(fēng)去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夠重新回到崗位上來。

    忙忙碌碌一天,到晚上,愛立發(fā)現(xiàn)鐸勻沒有回家,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還真和自己鬧起別扭來了。

    晚上睡覺前,愛立一邊給小慶慶講故事,一邊還時不時地朝窗外看兩眼,但是院子里一直靜悄悄的,這個人還真沒回來。

    慶慶像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軟聲問道:“mama,爸爸今天怎么沒回來啊?你們吵架了嗎?”

    愛立怔了一下,笑問道:“慶慶覺得我們吵架了?”

    “你今天晚上老是發(fā)呆。”三歲的小孩子表達(dá)能力不是很好,但是也敏銳地從mama的愣神中,覺出不對勁來。

    愛立摸了下她柔軟的小臉蛋:“沒有吵架,就是你二舅舅走了,mama有點舍不得。”

    “哦,我也想二舅舅,要架高高。”

    “那等你爸爸回來,也給你架高高好不好?”

    “好!”

    愛立把孩子哄睡,就起身到院子里,把院門打開看了一下,外面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等了一會,又怕女兒一會睡醒了,找不到人,只好把院門關(guān)好,回去陪娃睡覺了。

    這一夜,她都沒敢深睡,一直聽著院子里的聲音,就怕樊鐸勻半夜回來,叫不開門。

    周六晚上,人還是沒有回來,愛立就有些坐不住了。

    周末一早,就抱著慶慶坐車去樊鐸勻的單位。小孩子很少坐車,一路上興奮得很。不停地問mama道:“我們?nèi)フ野职謫幔俊薄癿ama,我們今天能不能在爸爸單位住一天?”“mama,爸爸看到我們,肯定高興壞了。”

    一個多小時后,在小慶慶嘰嘰喳喳的聲音中,母女倆人終于在北省工業(yè)科學(xué)研究院站下車,和門衛(wèi)說找樊鐸勻。

    門衛(wèi)正準(zhǔn)備進(jìn)去喊樊鐸勻出來,一位從里面出來的男同志,忽然駐足出聲道:“找樊鐸勻嗎?你們是樊鐸勻的家屬?”

    愛立還不及反應(yīng),慶慶開口道:“叔叔你認(rèn)識我爸爸?”

    對面的男同志笑道:“認(rèn)識的,我和你爸爸是一個部門的,”又朝愛立道:“您是沈同志吧?”

    愛立點頭,就聽對方道:“您好,我是邵文啟。”

    “您好,久仰大名,我是沈愛立。”這個名字,愛立確實聽過,1970年,邵文啟剛來單位的時候,宿舍不夠住,就在鐸勻的宿舍里擠過一段時間。鐸勻說他性子活潑,又風(fēng)趣幽默,這一靜一動的倆個人,倒意外地合得來。

    邵文啟見她還真認(rèn)識自己,才道:“你們是來找樊同志的吧?樊同志現(xiàn)在正在宿舍里呢,我剛從他那出來,我送你們過去吧?”

    愛立忙道謝,在門衛(wèi)那登記了,就跟著邵文啟進(jìn)去,路上邵文啟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嫂子,有個事,我和你說下,你心里有個準(zhǔn)備哈!”

    他這話一出來,就讓愛立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邵同志,你說。”

    “周三晚上,我們有個實驗室,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著火了,鐸勻那天剛好沒回去,就去救火了,傷到了腿。”

    愛立屏氣問道:“嚴(yán)重嗎?”

    邵文啟撓撓頭道:“我也說不好,嫂子你一會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