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向她指了下后頭的愛立，姜蓉蓉連忙朝愛立揮手，快幾步走到了近前來，忍不住輕輕抱了一下愛立，有些感嘆地道：“愛立，你和四年前，幾乎沒什么變化。”

    愛立笑道：“蓉蓉姐，你比四年前要好看很多?！?/br>
    姜蓉蓉想到四年前的自己，瘦得只有七八十斤，皮包骨頭一樣，眼里不由涌了眼淚出來。當年如果不是愛立.沈姨和張揚他們，她都不敢想象，現(xiàn)在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會出現(xiàn)在哪里？是活著，還是已經(jīng)死了？

    四年的邊疆生活，給了她很不一樣的體驗，雖然邊疆風大，晝夜溫差大，體力活也重，剛?cè)r她頗為吃不消，每天累得沾了枕頭就睡，可是這樣忙碌.勞累的生活，漸漸地就讓她忘記了在漢城的不愉快，曾經(jīng)那些束縛住她的腳和心的東西，都變得不值一提了。

    在那廣闊無垠的土地上，她感受到了新的生命，一種無拘無束的，心的自由。

    “愛立，謝謝！”這一聲謝謝，她覺得應(yīng)該面對面地和愛立說，在她最困難.最迷茫的時候，是和她連熟人都算不上的沈愛立和沈姨帶著她去了市委的支邊窗口，去了信`訪室，成功地為她要了一張《支邊批準書》。

    那一張薄薄的紙，改變的她人生的方向。

    愛立心里也有些唏噓，“蓉蓉姐，真好，我們又見面了！”

    一旁的張揚笑道：“我們快去坐車吧，一會到了下班時期，人又多了?！?/br>
    朝公交站去的路上，愛立拉著姜蓉蓉的手笑道：“蓉蓉姐，我接到二哥的電報，說你今天到，都有些不敢相信。”

    聽到愛立提賀哲明，姜蓉蓉臉上的笑容明顯滯了一下，很快笑道：“我這次本來是回來看奶奶的。買票的時候，想著下次回來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就特地買到了漢城這邊來，順道來看看你們?！弊詮氖盏綈哿⒌男牛弥幷f奶奶身體不好，她就一直有些放心不下，奶奶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請假回來一趟。

    她走的時候，賀哲明并不在團里?，F(xiàn)在聽愛立的意思，該是他回到團里來了，從隊友那里聽到了她的事，臨時給愛立拍了份電報。想到賀哲明，姜蓉蓉心里頭頓時五味雜陳，不想在愛立跟前表露出來，慢慢把情緒壓了下去。

    愛立笑道：“那先回我家吧！你哪天回老家去，我二……我到時候陪你一起去。”愛立發(fā)現(xiàn)剛才提到二哥，蓉蓉姐的臉色不是很好，猜測這倆人可能又鬧了什么矛盾，也就沒提這是二哥囑咐她的。

    姜蓉蓉微微笑道：“就在這邊歇一天，明天就回我老家去了。愛立，你工作那么忙，不好為我的事，還請假的，我一個人可以?！?/br>
    愛立笑道：“蓉蓉姐，這可不行，難道就準你特地來看我一趟，還不準我陪你一程嗎？”

    姜蓉蓉給她說得啞口無言，無奈地笑道：“那好吧，謝謝愛立?！毙睦飬s是為愛立的體貼，感到暖心的。

    三人稍微等了一會，公交車就來了，張揚立即去買了三張票，等到甜水巷子的時候，張揚提著姜蓉蓉的行李走在前頭，一眼就發(fā)現(xiàn)愛立家門口站著一個男同志，看著還有些眼生，忍不住問道：“愛立，那個人你認識嗎？”

    愛立抬頭一看，見那人穿著有些舊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褲子，十七八歲左右，不是左學武是誰！忙笑道：“是我嫂子的表弟，最近來漢城上工農(nóng)兵大學，來我家里玩?！?/br>
    張揚聽是親戚，就放松了下來，把倆人送到了家門口，就回單位去了。

    姜蓉蓉看著他的背影，笑問愛立道：“張揚這幾年怎么樣??？倒是還和以前一樣熱心。”

    “挺好的，現(xiàn)在在我們廠革委會里，是我?guī)煾档闹砟?！有時候還去上上夜課，我感覺這幾年，他進步不小。”

    姜蓉蓉點頭道：“那還挺好，有上進心是好事。”

    愛立開了門，招呼姜蓉蓉和左學武進來坐，拿了暖瓶出來給倆人倒水喝，到這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左學武手里提著一網(wǎng)兜的橘子，笑問道：“學武，你不會是特地來給我送橘子的吧？”

    左學武應(yīng)道：“是，愛立姐，我跟著同學回家?guī)痛謇镎僮樱叩臅r候，在那邊買了一些，帶給你嘗嘗，這橘子水分多，還甜呢！”

    說著，就遞了一個給愛立，一個給姜蓉蓉。

    姜蓉蓉剝了一個，嘗了一下，笑道：“是甜，邊疆那邊瓜果雖多，橘子.柚子這些可吃不到。有一年有個同事帶了幾個橙子回來，切了一盤，我們一人吃了一小塊?！?/br>
    左學武忍不住問道：“這位同志是從邊疆回來的嗎？”

    愛立介紹道：“是，這是姜蓉蓉同志，目前在支邊，回來探親的，”又和姜蓉蓉道：“這是左學武，是從青市過來的，現(xiàn)在在漢城工農(nóng)兵大學讀書，我嫂子的表弟?！?/br>
    左學武立即喊了一聲：“姜同志好！”

    “你好，你好！”姜蓉蓉笑著和他握了握手，鼓勵了左學武幾句，要好好讀書的話。

    愛立在一旁看著，覺得蓉蓉姐確實改變了很多，四年前的她雖然和氣溫婉，但是總覺得有什么東西禁錮了她的手腳一樣，很是放不開，不像現(xiàn)在，就和國棉一廠里搞組織工作的大姐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都舒展得很。

    愛立索性就讓左學武陪著蓉蓉姐，她去起爐子做面條。

    左學武站起來道：“愛立姐，我還得回學校，不在這兒吃了，你不要準備我的?！?/br>
    愛立攔住他道：“沒事，一會要是沒有車了，我讓隔壁的同事，騎車送你回去就行，不著急。難得你來我家里一趟，難道一碗熱湯面都不吃，就走？”

    左學武見推辭不掉，就笑笑沒再說。

    左學武和姜蓉蓉倆個幫忙打下手，愛立的面條很快就做好了，還澆了三個荷包蛋，炒了一個臘rou白菜。

    吃飯的時候，隔壁的小茹和金宜福夫妻倆過來了，顯然是從張揚那聽到了消息，特地來看姜蓉蓉的。幾人寒暄了一會，愛立見快八點了，就托金宜福幫忙騎車送左學武回去。

    沒想到左學武撓撓頭，有些拘謹?shù)亻_口道：“愛立姐，我剛聽你和蓉蓉姐說，要回她老家去，不然我陪你們一起去吧？學校里最近在搞挖洞，沒什么課，我請兩天假就行?！?/br>
    愛立愣了一下，忙道：“學武，不用，我陪蓉蓉姐回去就行了?！?/br>
    倒是旁邊的金宜福，沉思了下，開口道：“愛立，讓學武跟著去一趟吧，姜同志許久沒回家，家里什么情況都不清楚，多帶一個人好些?！边@些年，他們也斷斷續(xù)續(xù)地知道，姜同志的叔嬸離了婚，堂哥被派去挖防空洞了，但是他自己是農(nóng)村出生，知道即便是現(xiàn)在，有些農(nóng)村里還是很看重宗族血脈這一套。

    姜靳川和姜斯民父子倆，在村子里，或許還有一點人脈在，姜蓉蓉和愛立倆個女同志過去，要是遇到一點什么事兒，就不好說了。

    金宜福這樣一說，愛立也有些反應(yīng)過來，這大概也是二哥的顧慮，所以希望她能陪蓉蓉姐一起回去。

    左學武又開口道：“是呀，愛立姐，我們學校管得不嚴，你不用擔心耽誤我上課，最近兩天學校確實沒安排課，不然我也不會去同學村里幫忙摘橘子了?！?/br>
    愛立笑道：“那好，那就麻煩學武陪我們跑一趟?！?/br>
    左學武高興地應(yīng)了下來，立即就請金宜福幫忙送他回學校，約好明天上午和愛立她們在火車站集合。

    晚上，等關(guān)燈睡覺，姜蓉蓉才和愛立感慨道：“沒想到四年以后，我叔嬸一家變化那么大。不過，也就是這樣，我才敢回來。”不然她這么貿(mào)貿(mào)然地回來，可真是羊入虎口。

    愛立安慰她道：“蓉蓉姐，你不用怕，就是藏家，現(xiàn)在在漢城也是查無此人了。我聽說，去年藏叔平被漢城革委會查辦了，好像是判刑關(guān)了大牢，你這次回老家，只管安心地多待幾天。”

    姜蓉蓉緩緩笑道：“好，”又忍不住問道：“愛立，你知道我嬸嬸彭南之的消息嗎？”

    愛立搖頭，“不清楚，前幾年倒是聽說，她和你叔叔離婚了，別的就不知道了?！?/br>
    姜蓉蓉這才道：“你剛說藏叔平的事，我猜這中間，可能還和她有點關(guān)系。她又再婚了，嫁給了漢城革委會副主任，以她的性格，肯定會報復(fù)藏叔平。當初藏叔平弄得他們?yōu)榱搜a稅務(wù)上的窟窿，不得不變賣家里東西，……”

    愛立等她說完，才問道：“她嫁給了秦力？”她前些天剛聽師傅說過，漢城革委會有個有實權(quán)的副主任，叫秦力的，不會這么巧吧？

    姜蓉蓉點頭，“是，你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就是前些天，我們單位的總工程師被人舉報了，漢城革委會那邊，負責這事的，就是秦力?！?/br>
    愛立這時候有些不懂了，“那彭南之為什么不把姜瑤接到漢城來，她現(xiàn)在完全有能力給女兒安排一份工作吧？”以彭南之袒護女兒的程度，她再嫁，大概率就是為了這個女兒，怎么還會放任女兒在鄉(xiāng)下當知青？

    姜蓉蓉猶疑了一下道：“可能是姜瑤不愿意回來吧？”她中間托人給奶奶寄回來幾封信，奶奶也偷偷找人給她寫了兩封信，提過姜瑤現(xiàn)在變了很多，人勤快了不說，對奶奶也挺孝順的。

    想到多年沒有回去的老家，姜蓉蓉一時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

    愛立見她不說話，以外她睡著了，也閉眼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八點鐘，愛立和姜蓉蓉剛到車站門口，就見左學武已經(jīng)等在那了，一小時后，三人上了前往西省南市的火車。

    下午一點下了火車，又轉(zhuǎn)大巴車.拖拉機，拖拉機開不久，就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澄黃色的稻浪，這邊是梯田，一眼都望不到邊，許多農(nóng)人正埋頭在地里割稻，除了拖拉機的柴油外，空氣里都彌漫著新鮮稻子秸稈的香甜味。

    十一月初的天，有些人都穿了毛衣在身上，出了汗，就脫下來放在稻子上面，這生動鮮活的畫面，看得愛立都有些恍然，像是回到了自己小時候去奶奶家的場景。時空在變換，但是每個時代的人都是一樣的，像農(nóng)民仍舊要為了填飽肚子，在地里揮著汗水割稻子。

    技術(shù)的改進和革新，在每個時代都是有意義的。

    拖拉機是隔壁村的，把姜蓉蓉她們送到，就“突突突”地冒著黑煙開走了，一群好奇的小孩圍攏了過來，領(lǐng)頭的圓臉姑娘大概十二三歲，笑呵呵地朝她們問道：“你們來找誰？我們都沒見過你們?！?/br>
    姜蓉蓉笑道：“我是姜四奶奶家的，回家來看奶奶。”從兜里拿了一把糖出來，一人發(fā)了一顆。

    小姑娘手里捏著糖，盯著姜蓉蓉的臉，好半晌才問道：“你是蓉姐？蓉jiejie對不對？哎呀，四奶奶常和我奶奶念叨你呢！蓉jiejie，你等著，我這就去地里喊四奶奶！”說著，一陣風一樣地跑走了。

    姜蓉蓉問一個小孩道：“剛才那個女娃子是誰家的？”

    “是姜三奶奶家的啊，她叫小萍?！?/br>
    姜蓉蓉忍不住笑道：“原來是小萍啊，長這么大了。”和愛立.左學武道：“還是我堂妹呢！就是她爸只比我大十歲。我?guī)銈內(nèi)グ?，我家在村子中間，一會就到了。”

    姜家的房子，在整個村子里來說，都算是體面的，青磚瓦房，中間帶個院子，從外面看內(nèi)里像是不小，此時黑灰色的大門上正掛了鎖，姜蓉蓉站在門口，望著院子里頭伸出頭來的一棵枇杷樹，微微嘆道：“我奶奶都七十多歲了，還整天下地干活。”

    愛立也想到了自己奶奶，有感而發(fā)道：“是的，村子里的老人家，很多都閑不住，都想著活一天，做一天，沒有休息的想法。”

    左學武垂著眼睛，沒吱聲，他的爺爺奶奶可不是這樣，如果不是他爸爸去的早，老倆口能扒在他一家人身上吸血半輩子。他現(xiàn)在就想著在學校里學點人樣出來，然后把mama和meimei接過來，以后不和那些人拉扯了。

    “蓉啊！是蓉丫頭回來了??？”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老太太帶著哭腔的聲音，愛立回頭一看，就見一個約七十歲左右的老太太，梳著簡單的低髻，身形瘦削，腳步還算利索，正朝她們過來，眼睛幾乎一下子就定在了姜蓉蓉身上。

    “奶！是我！”

    “真的是蓉丫頭??！”老太太直到這時候才真得哭了出來，一把拉著姜蓉蓉的手，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但是淚水似乎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睛，順著滿是溝壑的臉，滑落在前襟上。

    姜蓉蓉也哭成了個淚人。

    愛立看得眼睛紅紅的，心想，還好久別還能重逢。

    忽然身后有個姑娘，聲音輕輕地道：“奶奶，先開門讓jiejie進去吧，她還帶了朋友來呢！”

    愛立這才注意到，姜瑤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過來了。她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白棉布襯衫，褲腿稍微挽起來一點，一雙灰色的布鞋上還沾著草屑和泥土，背上背著一個竹簍，里頭裝著半簍子野菜，還有一把鐮刀。頭發(fā)全汗?jié)窳?，緊緊地貼在頭皮上，除了面皮還算白凈外，現(xiàn)在的姜瑤和村里的女同志們，差別并不大。

    想當初在友誼商場里，那個戴著歐米伽，穿著時興的連衣裙和小皮鞋，斜著眼看人的姑娘，愛立都覺得恍如隔世一樣。

    姜四奶奶聽到小孫女的話，忙伸出枯樹枝一樣的手，抹了兩下眼睛，“是，是，瞧我高興得忘了?！边呎f著，邊從老藍色對襟褂里，摸出了一把鑰匙，把門打開了。

    和氣地對愛立道：“孩子快進來，是蓉蓉的同學吧？”又望著左學武道：“這是你弟弟？長得怪好的?！?/br>
    “是，奶奶！”

    倒是姜瑤記得沈愛立是沒有弟弟的，猜測是不是她后爸那邊的孩子，對左學武多看了兩眼。

    院子里晾著好些衣服，從顏色.式樣看，像是住了四五個人。

    就聽老太太朝姜瑤喊道：“哎，瑤瑤，你去廚房里拿個菜刀和大碗來，我把家里雞殺了，晚上給你jiejie做頓好的?！?/br>
    姜蓉蓉忙攔道：“奶奶，不用，留著生蛋吧，殺了怪可惜的?！?/br>
    姜老太太望著大孫女笑道：“不可惜，就要給我蓉吃。你這孩子，幾年都不回來，該給你吃的?！鳖D了一下又道：“你們做了一天的車了，快去房里休息會兒。對了，現(xiàn)在村里來了批知青，我們家住了倆個姑娘。你晚上和這女同志住你原來的房間，你那房現(xiàn)在是瑤瑤住著，她晚上和我睡就成?！庇挚戳讼伦髮W武，有些歉意地道：“這小同志，一會我讓瑤瑤把堆柴火的房間，收拾一下，你將就一下，咱農(nóng)村條件不好，你不要嫌棄?！?/br>
    左學武笑道：“奶奶，沒事，給我一塊木板能躺著就成?！?/br>
    姜老太太見這孩子，笑容明亮，真得不在意，才放下心來，朝廚房里頭的姜瑤喊道：“瑤瑤，別忘了，在碗里放點清水?！?/br>
    姜蓉蓉見奶奶一心要宰殺了雞，沒有法子，拉著愛立去了房間里頭放行李。

    走之前，招呼左學武先坐會，左學武笑道：“我去給奶奶幫忙。”擼了袖子，三兩步就上前給老太太把雞抓到了，老太太看他動作利索，笑道：“在家里干過活？你和你姐可不怎么像，我看你姐進我家來，看什么都新鮮的很，可不像是鄉(xiāng)下孩子?！?/br>
    左學武笑道：“是表姐弟，聽說我姐來這邊，跟我姐來看看，給您添麻煩了?！?/br>
    “不，不，謝謝你們陪蓉蓉回來，是我蓉蓉，給你們添麻煩才是?！崩咸睦锩麋R似的，知道這是護著大孫女回來的，前頭二兒子和二兒媳干的那些事兒，她這兩年也漸漸從瑤瑤嘴里套了出來，她就說，蓉蓉這孩子，平時最是孝順，怎么舍得離家跑到邊疆去，一去幾年都回不來。

    現(xiàn)在看到蓉蓉回來，又擔心這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兒。

    老太太見左學武按好了雞頭，給雞抹了脖子，才試探著道：“你們這一趟要是不急，一會你幫忙勸勸你姐，跟蓉蓉在我家多住幾天，鄉(xiāng)下別的不多，新鮮菜蔬還是有的。”

    “哎，好！”左學武想都沒想就應(yīng)了下來，他在路上就聽說了，姜同志這回要在家里待幾天，愛立姐也沒明確說哪天回去，他猜是要陪著住幾天的。

    老太太得了準話，心里的一塊石頭就落了地。樂呵呵地道：“剛好家里還有曬干的蘑菇，今天給你們做個小雞燉蘑菇?！?/br>
    房間里頭，姜蓉蓉正和愛立在收著她的行李，除了幾件衣服，都是給奶奶帶的東西，一些邊疆的干果，一件軍綠色棉大衣，是半新的樣式，但是看著就厚實，姜蓉蓉和愛立道：“我想著給我奶奶改件冬天的襖子穿，她冬天還常去河邊洗衣服，那風冷得直往人心口鉆?！?/br>
    愛立道：“這個料子耐磨，用的棉花也是好的，老人家能穿好些時候?！?/br>
    姜瑤就是這時候來的，并沒有進來，只是站在門口，低著頭道：“姐，對不起，先前是我黑了心，差點讓你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