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術員[穿書] 第239節
書迷正在閱讀:老婆從鬼養起(百合futa高h)、流放、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的馬甲都奉我為神明、(海賊王NP,H)我不想成為全偉大航道的女人、女王的男奴【女S男M,主從】、雙喜(重生)、重筑2005、縱情
“好,那我去附近的供銷社看看,買些菜回來。這邊有時候有附近的村民,拿蔬菜和雞蛋來供銷社換東西,這個點不知道還有沒有。” 倆人剛剛出棉紡廠,就聽到后頭有人喊“愛立,樊同志!” 回頭一看,發現竟是程潛,幾個月沒見,程潛比先前黑瘦了一些,人看起來卻神采奕奕的,愛立不由笑道:“我剛還和鐸勻說,這次過來見不到程潛了,沒想到咱們就碰上了。程同志,最近工作是不是比較順利啊?我剛一看到你,就想到了‘意氣風發’這個詞。” 程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還行,”旋即就換了語調問道:“就是你們到宜縣來,怎么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這是看了沈同志,要回去了嗎?” 愛立笑道:“不是,我們準備去陸廠長家拜訪一下。” 程潛立即笑道:“那我跟你們一起吧,我這邊剛好有份文件,需要廠長簽個字。” 一路上,程潛和愛立說起陸白霜來,愛立一聽到她的名字,就忽然想起來,陸白霜估計快生產了,隨口問了程潛一句。 卻不妨聽程潛道:“已經生了,月初的時候,是個男娃,聽說姜斯民挺高興的,還給陸廠長送了喜蛋來。陸奶奶連門都沒給人進,當時鬧得不是很好看。” 愛立算了下,現在是7月中旬,如果足月生產的話,去年10月到11月左右懷上的? 陸白霜膽子是真大。 眼看著快到陸家,大家都很默契地中止了這個話題。 來開門的是許嘉怡,看到愛立和樊鐸勻,立即笑道:“是你們小倆口啊,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啊?看了青黛和伊利沒有?” “看了,我小姨說,您對她們很照顧,謝謝嬸嬸!” 許嘉怡笑道:“你小姨可是棉紡廠的員工,給你陸叔幫了不少忙,應該的。”又朝里頭喊道:“媽,有橋,愛立.鐸勻和程潛過來了。” 陸有橋在書房里,一出來就和樊鐸勻握手道:“歡迎,歡迎,咱們可許久沒碰面了。” 又問愛立最近怎么樣,得知愛立已經升了中級工程師,笑道:“是個好消息,但是我覺得愛立同志,遲早是高級工程師的,就是總工程師,也是能看得見的。” 老太太正在樓上曬被子,下樓來就拉著愛立的手道:“中午可得留在這兒吃飯。”又忙乎乎地道:“我和小陳說聲,中午多做些菜。” 愛立忙道:“奶奶,您不要客氣,我們答應小姨,中午去她那邊吃呢!” 陸老太太笑道:“哎呦,這不就在棉紡廠里嗎?”轉身和兒子道:“有橋,你給廠里打個電話,讓人喊愛立小姨和伊利一起過來吃個飯。” 陸有橋當即就應了下來,給今天剛好值班的秘書楊蕎蕎打了個電話過去,讓她去和沈青黛說聲。 旁邊沈愛立正和許嘉怡.陸老太太隨意地聊著天,忽然見陸有橋站了起來,身姿緊繃,語氣有些嚴厲地問道:“什么時候的事?送到衛生室沒有?” 大家立即都停了下來,朝陸有橋看著,就見他眉頭越皺越緊,似乎情況比較嚴重的樣子。 等他掛了電話,許嘉怡立即問道:“有橋,是廠里出什么事兒了嗎?” 陸有橋道:“一批中學生沖了進來,說我們廠負責剃頭的張師傅,是壞種的兒子,要拉出去批判。”陸有橋冷嗤了一下道:“什么壞種,張師傅的父親以前開了個洋車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知道被誰揪了出來。” 許嘉怡輕聲問道:“是張平嗎?他家不是建國前就落敗了,他爸被軍閥給蹦了腦袋,怎么這會兒還揪到他身上來了。” 陸有橋道:“我得去看看,這幫孩子,真是越鬧越過火。”又讓妻子和母親好好招待愛立。 程潛和樊鐸勻都跟著他一塊兒去了。 許嘉怡和愛立解釋道:“張平的爸爸,對老陸有一飯之恩,所以后來見張平饑一頓飽一頓的,老陸把他搞到廠里來跟著老師傅學理發,張平人倒算老實和勤勉,所以,即便出身不好,廠里也沒人提這茬。” 就是不知道,這回怎么學生還鬧到廠里來了? 愛立卻想到了她小姨,小姨父還是“現行反`革命”,也不知道后面會不會受到沖擊,但是又想,申城和這邊離得這么遠,外面的人也不會知道小姨的事。 第270章 一家子 這時候陸奶奶和小陳商量好了午飯的菜式,就給愛立端了一杯茶出來,笑呵呵地道:“愛立,你嘗嘗這茶,是春上的時候,我讓有橋和嘉怡陪我去山里采的,嘉怡陪著我熬了一晚上才焙好的,也就得了這么一小罐子。”說著比了十公分左右的長度。 愛立忙起身雙手接了過來,看著茶色清亮的很,笑問道:“陸奶奶,您還會炒茶啊,這茶葉是在有迷窟的那個山上摘的嗎?” “哎呀,以前我娘家住在山腳下,種茶.采茶.制茶這些,都是我們山里人的老本行。” 許嘉怡在一旁笑道:“是,我們這邊稱呼為清泉山,你去過沒?” 愛立笑道:“正月的時候,和我哥他們去過,我嫂子家就在那附近。” 許嘉怡聽程潛說過她家的情況,有些奇怪道:“已經結了嗎?我先前聽青黛說是九月準備結的啊?” “是9月。” 許嘉怡隨口道:“那你mama應該高興得很,你和你哥這都成家了。” 陸老太太聽到結婚的話題,就忍不住嘆道:“我真是到現在都想不通,你們說,這宜縣多少好小伙,不說外頭的,就是常跟在有橋身邊的程潛,我看著就不錯得很,白霜那丫頭,怎么就豬油蒙了心,非要和姜斯民扯上關系呢?” 到底是陸家唯一的孫輩,陸老太太就是和她斷絕了關系,每每想起這事來,心里還是覺得可惜,想不通為什么這孩子非要挑一條不正的路走? 許嘉怡勸道:“媽,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咱們再想這一茬也沒有用。”自從陸白霜一家不登門以后,她和婆婆的關系也好上了許多,像這樣一起待客的場景,以前是很難有的,更別說和婆母說兩句軟和話了。 陸老太太苦笑道:“現在毛毛都生出來了,說這些也是白說,也就是看到愛立,我才沒忍住嘮叨兩句,老大一家啊,可能自己還覺得是傍上財神爺了。” 愛立聽出了一點話外之音,輕聲問道:“陸奶奶,這話怎么說啊?據我所知,姜斯民他爸先前為了補虧空,把家里的積蓄都填進去了,現在手頭應該不是很寬裕才是。” 陸老太太沉默了一下。 許嘉怡輕聲道:“愛立,你想想,什么來錢快?陸白霜都能想到的,姜斯民定然也是能想到的。”頓了一下,接著道:“這回啊,不是小投機倒把了,是個投機倒把的頭頭了。” 話說到這里,意思已然很明顯。 愛立想了一下,開口道:“嬸嬸,其實我這次過來,也想和你們說一點這事,就是剛沒想好怎么開口合適。” 陸老太太拉著她手道:“愛立,你說,你和我們家緣分深著呢,沒什么不能說的。”老太太也想找人說道說道,孫女嫁給投機倒把的頭頭,她夜里想想都睡不下,孫女是勸不回頭了,就是別把一家人都帶到陰溝里去。 但是這事又沒法找人商量,也就愛立這姑娘,對這事知道個前因后果的,老太太想聽聽她怎么看。 愛立輕聲道:“我前嫂子以前就在這邊搞投機倒把,我堂哥上次過來,剛好看到陸白霜同志和我前嫂子吵架,說她和姜斯民單獨待在一個房間里,商量什么工作的事,我和堂哥都猜,可能是合伙搞投機倒把。” 陸老太太想不到跟姜斯民合作的會是一個離異的婦人,她年長些,對這么倆個人混在一塊,不覺就往男女關系上想了一想,又覺得現在陸白霜也不需要她擔心,搖搖頭道:“姓姜的現在掙錢得很,上次來給我們送喜蛋,又是華僑商店的糖果,又是什么我沒見過的奶油罐頭。” 又和愛立道:“我們現在和白霜,也就差一張斷絕關系的申明了!” 許嘉怡皺眉道:“姜斯民在宜縣還有點權利,怕是市場管理委員會那邊,對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愛立想了一下,覺得以安少原的性格未必會對楊冬青手下留情,和倆人道:“那倒未必,現在宜縣市場管理委員會的主任,是從部隊里轉業回來的,和我堂哥是戰友,人挺正直的,大概率已經在查了。”愛立想,安少原作為敏銳度極高的軍人,應該不會對宜縣市場的變化,一無所覺。 就是不知道查到哪一步了? 原書里,姜斯民后來成為革委會的副主任,如果安少原動作慢一些,姜斯民怕是還能夠爬到這個位置上去。 那不僅是對陸廠長一家,就是對她來說,也是個地雷,畢竟哥哥和小姨都在宜縣生活。這樣的人掌了權,不會給她一家好果子吃。 陸有橋幾個一到棉紡廠大門,就見楊蕎蕎已經等在大門口了,立即把事情經過和陸有橋說了一遍。 “廠長,是保衛科科長顧準華家的小兒子帶來的人,直接到了理發室,當時就把張平揪翻在地,還好有工人在理頭發,立即喊了保衛科的同事過去。但是張平也收了些傷,李醫生給止了血,立即送到醫院去了。” 陸有橋皺眉道:“這群小崽子們呢?顧準華過來沒有?” “已經派人去通知顧科長了,學生們現在都關在保衛科里,正鬧得不行,說我們關他們是破壞革命。” 樊鐸勻提醒他們道:“如果這群學生,只是單純的意氣用事,倒還好說,就怕是被人故意慫恿過來的。上次京市大學里面,就有人渾水摸魚,假冒學生的名義,亂打人.欺負女同志。后續雖然被市委派去的工作組阻止了,但是情況太惡劣了,讓人現在想起來,都后背發涼。” 陸有橋也想到了這一點,眉頭越皺越緊,先前雖然宜縣里面也有點動靜,但是不過寫寫標語,出出大字報什么的,還沒聽說過,真得動起手來的。更別說,沖到工廠里來鬧的,今天這事兒若是不能妥善處理了,以后怕是后患無窮。 一行人跟著楊蕎蕎到了保衛科,遠遠地就聽到里頭人聲鼎沸,少年們高聲唱著“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靠太陽呦……” 一個個鉚足了勁兒喊,曲調不曲調的,陸有橋是沒聽出來,就是那聲音直往人耳朵里灌,屋頂都要給他們掀翻一樣。 和樊鐸勻道:“還是家里伙食太好了,吃得太飽了!” 樊鐸勻想,這大概都是宜縣家里條件還好的孩子,窮人的孩子在這個階段,怕是還不敢冒頭闖禍。 程潛先往前兩步,從窗戶外朝里看了一眼,見里頭的學生,臉上沒有一丁點對自己處境的擔憂,反而像是做了什么好事,等著被嘉獎一樣,讓程潛都不由頭皮發麻。 這簡直就是一群滾刀rou啊,割不疼他們,怕是反過來能把人氣死。 回頭攔著陸有橋,輕聲道:“廠長,等顧準華過來再說,十來號人呢,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看著都莽撞得很,您還是先不要出面。” 別一會沒聊好,兩邊起了沖突,事情就更麻煩了,畢竟誰也不能真對一群半大的孩子怎么樣。 陸有橋擺擺手道:“沒事,我也是這么大混出來的。”他今天偏要會會他們。 讓負責看守的把門打開,門鎖一響,里頭的歌聲立即就停了下來,十幾雙眼睛齊唰唰地朝著門口看著,黑白分明的,陸有橋望著這一群嫩瓜崽子,問道:“我是棉紡廠的廠長,你們誰是領頭的,出來說說,今天這一出是為的什么?” 顧建國當即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陸廠長好,是我帶的頭,我們是來揪出工人團體中的壞分子,不想讓他繼續蒙蔽大家的眼睛,不是故意來鬧事的。” 陸有橋點點頭,看說話的態度,還有幾分理性在,望著他們道:“先不說張平是好人還是壞人,就說我們棉紡廠是搞生產的單位,你們來這么一鬧,搞得廠里人心惶惶的,是不是耽誤了我們的工作?” 孩子們都不以為意,有人還譏笑了一聲。 陸有橋沒有理會,繼續道:“顧建國,你來說說,張平和誰有仇?你問問你爸爸,他在我們廠里這么多年,是不是老實本分.勤勤懇懇的?” 這一點,顧建國倒沒法否認,梗著脖子道:“可是他是資本家的兒子,他是喝著勞動人民的血長大的,現在換我們當家做主了,他就該受苦!” “他是資本家的兒子,他就是天生的壞種嗎?你這是‘血統論’,他爸早就給軍閥一槍崩了,他沒受過舊社會的苦?” 顧建國身后的一個同學憤憤不平道:“他再苦,他能比祥子苦?賣洋車的都榨干了祥子們的血和淚,張平他但凡吃了他爸家的一口飯,都是我們的階級敵人,我們沒錯,我們這是給祥子們報仇!” 程潛在一旁輕聲道:“廠長,他們說的是老舍先生寫的小說《駱駝與祥子》,祥子是拉洋車的人力車夫。” 顧建國也道:“祥子就這么死了,我們不能讓壞種一點代價都不用付,陸廠長,我知道你也是苦孩子出身,你更應該能理解祥子的苦難才對,你可不能包庇張平!不然,我們不答應!” “對,我們不答應!我們不答應!” 敢情就是學了一篇課文,一時心里不岔,就敢鬧到廠子里來?陸有橋都覺得有些啼笑皆非,要不是這事發生在自己的廠子里,陸有橋怕是還真有閑心夸一句孩子們有膽! 但是他知道,這個風氣是萬不能開的,不然以后,他們廠里的工人安全都沒法保障。 耐著性子和他們說起道理來,“同學們,張平的爸爸是有不對,但是我們華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不是帝國主義那樣的強盜,你們看1945年日本戰敗的時候,我們對他們沒撤走的人,是不是也沒有采取簡單粗暴的報復方式,而是根據不同的情況,選用不同的政策對不對?我們很難說,只要是我們敵對國家的人,就一定都是壞人對不對……” 陸有橋說了一大串,最后過渡到張平身上來道:“張平的爸爸是壞人,但是張平不是啊,他認真工作,友愛工友,完全憑皆自己的手藝吃飯,是在社會主義的教育之下,最正直.樸實的一個工人,這樣的人,我們是不是也該給他一個機會?” 陸有橋溫聲細語的,把道理剖開了揉碎了,和他們講,雖然還有少年一根筋,覺得張平就該被批判,但是因為陸廠長態度太好了,就是不同意他的觀點,也不好再當面跟人嗆聲。 后頭的程潛和樊鐸勻對視了一眼,都沒想到,這些半大的孩子,能安靜下來。 陸有橋又道:“咱們回到第一個問題來,我們華國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當前重中之重就是搞生產,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我們廠的任務,就是和全國所有的紡織單位一起,解決人們買布難.買布貴的問題。要是大家都像你們今天這樣,不管不顧地沖到工廠里來,那全國的工廠不都得癱瘓,以后你們都光著腚赤著腳,出門搞革命嗎?” 這時候,顧建國面紅耳赤的,低下了頭。 有一個就有兩個,陸有橋覺得火候差不多,沒有再說。 屋內一時靜默得都聽得進少年們局促的呼吸聲。 保衛科的顧準華這時候趕了過來,顧準華長得五大粗的,是退伍軍人,得知兒子帶人到廠里鬧事,順手抄了一根棍子就過來了。 一進門就和陸有橋道歉,然后就往他兒子身上招呼,“讓你欺負人,老張那是最好不過的一個人,我們廠里同事對他都沒意見,礙著你們什么事了?” 完全用武力把顧建國鎮壓得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