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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女技術員[穿書] 第23節

    小伊利張著嘴就“哇”了一聲,“我jiejie來了!”邊說就朝愛立跑過來,沈愛立立馬彎腰將人抱住,“伊利都長這么高了啊!”

    “jiejie,我可期待你來了,我每年都能看到你的相片,我早就想你來家里了!”小伊利立即展開話癆模式,說著他知道的關于jiejie的情況,“大姨在信里說,你都大學畢業上班了,我想你會不會來我們這兒出差呢!那我就能看到你了,沒想到你真來了!”

    “哎呀,伊利,jiejie的心都被你萌化了,你比jiejie想象得還要可愛。”

    連蘇瑞慶都覺得好笑,對愛立道:“我本來還和你小姨說,伊利比你還像個女孩子,一天到晚嘰嘰喳喳不停,你小時候還不怎么愛說話。”

    眼睛在姐弟兩個身上巡視了一遍,搖頭道:“看來是我判斷失誤,你們姐弟兩個倒是一樣的rou麻。”

    小伊利對著爸爸“哼”了一聲,然后鼓起小嘴,對著愛立的臉上就是一“吧唧”,把頭埋在愛立懷里道:“我可想jiejie來了!”

    愛立現在都覺得后悔,來的第一天應該就來看看小姨的,有些愧疚地對伊利道:“jiejie走之前,還來看你好不好?”

    小伊利立即點頭,小大人模樣地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姐弟兩個逗了一會鸚鵡,蘇瑞慶要去酒樓訂菜,小伊利也嚷著和愛立一起去,但沈愛立心里惦記著一點事,哄著小伊利跟著爸爸出門了。

    等人都走了,沈青黛端了一套汝窯的茶具過來,和愛立介紹道:“這還是你外公留給我的,對了,你外公還留了好幾個金戒指給我,一會你挑兩個,這東西現在可不好買到。”爸爸去世的時候,jiejie覺得自己違逆了老人家的意愿,害得他cao心大半輩子,除了一方硯臺,什么都沒有要。

    沈愛立拿起來看了看,這一套是豆綠色,確然有“千峰碧波翠色來”之感,不禁感嘆道:“古人的工藝真好,連我這個對瓷器一點不懂的,都覺得非常好看。”

    沈青黛一邊洗茶,一邊笑道:“這一套不好帶,我這里有個月白花草紋鵝頸瓶,挺小巧的,我仔細包裝好,你帶火車上應該沒問題。”

    沈愛立忙擺手,“不用,不用,小姨,放我那里糟踐了,你看我像擺弄這些東西的人嗎?”

    沈青黛也沒有再說,她話說出口就后悔了,她倒不是不舍得給愛立,就是楊冬青給她的印象不好,東西要是在jiejie家里不見了,那可真是要心疼死她。

    給愛立倒了一杯茶,笑道:“等你以后結婚,有了小家庭,你自己來小姨這里挑,都是你外公收藏的東西,在你還是在我手里,都是一樣。只要你好好愛惜就成。”

    沈青黛說得誠懇,沈愛立眼下也沒有再拒絕她的好意,雖然她并沒有這個打算。

    沈愛立喝了一口茶,有些猶疑地開口道:“小姨,你能和我說一點我mama年輕時候的事嗎?”

    沈青黛瞬間就明了她的想法,一雙杏眸望著愛立,輕聲道:“你是不是想問問你爸爸的事情?”又道:“我早就猜到,你遲早有一天會來問我,但是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你出生的時候,我才十幾歲,我知道的,也是你外婆和我透露的一點。”

    也不等愛立說話,就道:“只知道是華清大學的學生,又在國外念了博士,和你mama一起參加的抗日救療隊,后來又一起去了川省那邊的蓉城,你在那里出生的。”

    沈愛立等著小姨講下去,沒想到小姨卻不說了,不由看向了她。

    第33章

    沈青黛望著她搖搖頭,有些好氣,“你以為是話本子,還有結局啊?”嘆了一聲道:“沒有后來了,你爸爸家是江省那邊的望族,你mama這邊還有你哥哥,人家家里不可能答應,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你爸爸就跟著來找的人回去了。”

    頓了一會又道:“你mama那時候性子很烈,我后來有問過你mama,她說此生都不會聯系。”

    說到這里,沈青黛也有些傷感,那年jiejie剛從護校畢業,家里就給定了婚約的,可那時候正是青年們鬧著反抗包辦婚姻,主張自由戀愛最激烈的時候,jiejie受到新思潮的影響,留了信就跟著同學跑到漢城去了,后來自己談戀愛,組織了小家庭,還把人帶回來過,爸媽當時也還算滿意。

    如果事情到這里結束,也不失為一種好結局。

    那位姐夫本就是從東北逃難來的,在政府的資助下,在漢城上大學,俊平出生不到兩年,姐夫要回東北參加抗日,就再也沒了消息。

    “你出生以后,你爸爸家里人曾來過信,說你爸爸回家后即娶了親,可以接納你mama做如夫人。你mama把信撕了,沒理會。”當時mama還擔心jiejie撫養兩個小娃不容易,私下和爸爸商量稍微幫顧一點。

    沈愛立知道,如夫人的意思就是妾室,“那他們家應該不知道我的存在吧?”

    沈青黛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想了一下又道:“應該是不知道吧,那封信過后,你mama怕那邊派人來搶你,加之當時工作也忙,怕照顧不好你,就將你送到曾家寄養了幾年。”

    沈青黛有時候想起jiejie這兩段波折的感情,心里都心疼不已,她有時候都會想,如果自己那時候再大點,會不會勸jiejie不要離家?再到38年,如果jiejie沒有參加抗日救療隊,也不會遇到愛立的爸爸,后面也不會受那種屈辱。

    事實上,依她看,她jiejie在這一段感情中,就是被欺騙、被玩`弄了,但是怕刺激到愛立,她并沒有挑明。

    想到這里,壓下心里的不快,試探著問愛立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爸爸是誰?”

    沈愛立搖頭,輕聲道:“沒有必要。”既然他和mama徹底斷了來往,也沒有參與原主的成長,實際上,對她來說,也只是和茫茫人海中的每一個陌生人一樣。

    更何況,原主都已經不在這個時空了,這個爸爸就算再冒出來,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聽到愛立的回答,沈青黛微微松了口氣,她還真知道愛立爸爸在哪里,也知道他的名字,畢竟那時候的博士,回國以后,很難寂寂無名。

    但是她想,jiejie該是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這一段聊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沈青黛又給愛立倒了一杯茶,沒有打擾她。

    沈愛立望著對面的鳥籠發呆,不知道原書中,原主去世以后,她的爸爸知不知道曾經有這么一個女兒?按小姨的說法,這位博士現在可能也身居要職,如果他庇護一點,原主還會不會因為一封舉報信而走到跳樓的地步?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在原來的世界中,這個未出生就被父親放棄的女兒,在她父親完全不知道的角落里,悄悄地走完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一片靜默中,忽然門口傳來了韋嬸子的聲音:“青黛在不在家啊?”

    沈青黛忙應著,“哎,來了。”說著,邊將茶具收在托盤里,邊低聲和愛立道:“放到最右邊,我的臥室里,高腳柜上面有塊格子布,蓋一下。”

    等愛立進去了,才轉身去開門,笑道:“我還想著你什么時候過來呢,你就來了。”又朝韋嬸子的身后看了一眼,見到眉清目秀的陳紀延,笑道:“紀延今天也在家啊,快進來坐,快進來坐。”

    后者打招呼道:“打擾沈大姐了。”

    等沈愛立從內屋里出來,就發現院子里除了韋嬸子,還站了一位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同志,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小姨招呼她道:“愛立,快過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韋嬸子的兒子,陳紀延,華國人民大學的高材生,今年剛畢業,現在在民政部門上班。”

    沈愛立走過去,客氣地打招呼道:“陳同志好!”沈愛立只當人是來串門的,也沒在意。

    陳紀延也輕輕點頭:“沈同志好!”

    沈青黛笑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燒點水,”又和韋嬸子道:“韋大姐,你來幫忙看下,我這次買的煤球是不是有點問題,怎么老是點不著呢?”

    等兩人走開,陳紀延先開口道:“經常聽沈大姐提起你,你之前在漢城大學讀的書嗎?”

    “哦,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望了眼廚房的位置,她怎么覺得這場景,好像是相親啊?

    陳紀延微微笑道:“沈大姐是不是沒提前和你說?”

    沈愛立有些奇怪,問道:“啊?說什么?”

    陳紀延輕輕扶了下眼鏡,溫和地笑道:“沈大姐前幾天和我mama說你來這邊出差,我mama就想著托她給我倆介紹一下。”說著,又對愛立道:“如果你覺得唐突,我表示歉意。”

    沈愛立腦子都是嗡嗡的,她小姨真是神,她前腳剛到,后腳連相親對象都給她定好了!

    對面前的陳同志客氣地道:“也沒有,就是我進這門,可能還不到兩個小時,”沈愛立用手比了個二,嘆道:“我更驚嘆我小姨的速度。”

    陳紀延低頭微微一笑,“你比沈大姐描述得要活潑一點,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性格比較沉悶,來之前,我還想著,我倆會不會對坐著冷場。”

    沈愛立覺得他描述的場景,還挺有趣,笑道:“我都沒發現你性格悶,”看了眼廚房,悄悄道:“不過,我厚臉皮和你說句實話哈,我沒有相親的打算。”

    陳紀延并不意外,點點頭,“能理解,沈同志就當多交個朋友,不要有心理負擔。”自從和蘇家搬到一個弄堂里來,他mama就特別愛找沈青黛聊天,覺得人家長得美,看著都賞心悅目,這次聽說她侄女兒出差過來,就非要他過來和人家見一見。

    聽到陳同志也不甚在意這件事,沈愛立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和陳紀延閑聊道:“陳同志在京市上的大學,不知道讀的什么專業啊?”

    “法律,沈同志是不是第一次來申城?印象怎么樣?”

    “還挺好的,比漢城吃的、玩的地方都多很多,我來了這里,第一次看到自動扶梯。”而且據說這扶梯是民國時期就有的。

    后半句聽起來有點奇怪,陳紀延也只以為,她是過于興奮了,笑道:“如果我倆早認識幾天,我倒還可以給沈同志當個向導,四處去看看。”

    沈愛立笑道:“謝謝陳同志的厚意,不過我們這次行程有點緊張,只有這一天假。”

    陳紀延繼續禮貌發問:“哦,還沒問沈同志這回是來哪個單位出差?”

    “是來參加紡織工業的技術交流大會。”

    一直不以為意的陳紀延忽然抬起頭,問道:“是在延慶酒店那邊嗎?”

    廚房里頭,韋嬸子悄悄探出頭來,見兩個人聊得還挺熱絡,笑道:“青黛,這倆看著還不錯哎!”

    沈青黛一邊切水果,一邊道:“要是兩個都有意愿,后面就通通信,多交流交流。”大姐今天的信里說,希望她幫忙看看這邊有沒有優秀的男同志,可以給愛立介紹。

    雖然大姐沒有明說,但是沈青黛看字里行間的意思,就是覺得家里拖累了愛立,如果愛立在申城這邊處到對象,就在這邊過自己的生活。

    陳紀延不僅是華國人大的高材生,而且家里叔伯都是從事科研的,她真心覺得這樣的人家庭環境簡單不說,和愛立也有共同話題。

    但是無論是沈青黛和韋嬸子,都沒有想到陳紀延和沈愛立的話題,從對申城的印象,聊到了謝微蘭身上。

    沈愛立聽陳紀延提到他叔叔陳先暉的“漿紗工藝”,用“橡膠代替漿棍用毛進卷繞”這些詞匯,心不由都提了起來,等他最后問道:“沈同志聽說過這個提案嗎?”

    沈愛立木然地點點頭,所以說,謝微蘭的提案實際上是陳先暉的?

    “只是你叔叔的提案為什么會被別人剽,挪用呢?”事情還沒定性前,她也不能說就是剽竊,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頭。

    陳紀延望著沈愛立,默了一會,才苦笑道:“我叔叔八年前因為政`治問題,被開除公職,下放到了青市的一個小鎮的農場里,可能在那里和別人談起過這個項目。”前幾天叔叔的好友找到家里來,說在技術交流大會上,看到了叔叔的提案,報告人卻是一位女同志。

    見沈愛立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露出什么歧視,才接著道:“這個項目,我叔叔考慮得已經比較成熟,他下放之前,將很多東西都存放在我們家里,我們找到了他的試驗筆記。”

    沈愛立壓根沒有想到,自己來訪小姨,卻聽到了最近最想知道的八卦!和陳紀延道:“這件事目前好像還在調查中,我們還沒有聽到相關結果。”

    陳紀延點點頭,似乎并不意外:“京城的謝家,我大二的時候,謝老首長去世,我還跟著同學們去街上送花圈,不過這件事情,我小叔的朋友在幫忙,我想她應該很難全身而退。”

    端著果盤的沈青黛聽到這一段,笑著問道:“是謝振首長嗎?”

    “是,沈大姐,我和小沈同志在說謝家的女兒可能剽竊我小叔的研究。”

    第34章

    沈青黛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謝振的女兒?他家有女兒嗎?”她還曾特地關注過,前些年也沒聽說有女兒啊?

    陳紀延搖搖頭,“我在京市的時候也沒有聽說過,這次倒是聽我叔叔的朋友說起,才知道是謝家的女兒,叫謝微蘭。”他大一的時候還關注過謝首長去世這件事,當時的訃告上似乎并沒有看見有個叫謝微蘭的女兒。

    他想著,也許是人家出于什么原因并沒有寫上去。

    沈青黛聽到這個名字,端著果盤的手,微微斜了一下,一塊小甜瓜就順勢從果盤里掉了出來,沈青黛望著地上的甜瓜有些心疼地道:“真是,人還沒吃,先拜了土地爺。”

    愛立忽然覺得自己這謅瞎話的本領,搞不好是隱形基因,小姨剛才那心疼的樣子裝得可真像。

    一個金戒指說給就給,汝窯都舍得送的人,會心疼一塊小甜瓜?

    等將果盤放在桌子上,沈青黛笑道:“這些事,我們不關注的人,可能確實不知道。”她以為其實關注的人,也未必就能知道。

    就是她也想不到,謝家這一輩,會出剽竊這種事,匪夷所思。

    韋嬸子跟著端了兩杯茶過來,沈愛立忙站起來接住,是這個年代比較流行的搪瓷杯,茶葉也是比較便宜的粗茶。沈愛立忽然覺得,在這個年代,小姨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或許也比較辛苦。

    不知道姨父每天和小姨這種“兩面派”生活在一起,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

    韋嬸子朝著愛立搖搖頭,笑道:“不用,不用,你坐著,”等放下了茶,對愛立道:“小沈同志原來就為了這個紡織的技術交流大會來的啊,你是不是也見過那位女同志啊?”

    沈愛立點頭,“是,遠遠地見過一次,只聽說是謝家的女兒。”沈愛立忽然有點唏噓,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天,謝微蘭就從被羨慕、贊美的形象,轉換為被討伐和被鄙視者。

    望見陳紀延看著茶杯里的茶沫,像是在出神,也就是現在生活條件普遍艱苦,不然沈愛立都會疑惑人家是不是嫌棄這茶不好。

    確實是不好,比小姨剛端給她的那杯可差遠了。

    就聽韋嬸子嘆道:“不知道這女同志怎么想的,”和愛立道:“這事,我也知道一點,我們剛建國的時候,英美對我們進行經濟封鎖,國家就提出一定要建立自己的橡膠基地,先暉在報紙上看到了,還和我們說,他也準備研究研究橡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