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想吃點東西，但是想到下午要吃烤雞，小姑娘果斷就放棄了。

    她已經是六歲的小孩兒了，可不是不識數兒的。

    寶丫很快的就進入了夢鄉，夢里的很多好看的小石頭圍繞著寶丫轉，寶丫開心的跳舞，好看的小石頭都是寶丫的……

    寶丫在家午睡，他爹此時也在午睡呢，王一城就是一個神奇的人，自己會創造所有的機會優待自己。別人都在附近溜達，或者是盯著鐵路，專心等車，王一城倒好，已經憑借著一張好嘴，在附近一家子借了一個長條的木板凳，原地睡覺了。

    現在一天五六趟車進京，河口不少人。

    每次火車轟隆隆的通過，都會有人一溜煙兒的沖上去撿煤球兒，有大有小，大的肯定不多，便是大的塊兒，掉下來也碎了。大家都爭著搶著，王一城他們雖然人多，但是可不算是收獲很多。好多個半大小子兇猛的很，簡直跟搶一樣。

    而且今天吧，又有一點不一樣，今天顧凜來了，他跟他閨女顧香織都是比較兇猛的，顧香織比一般孩子力氣還大一些，人也兇，跟人爭搶的時候根本不在話下，又有顧凜護著。

    父女兩個一上午就撿了一筐，他們成果好，其他人成果就不太好，因此這父女兩個獲得了不少的白眼兒。很多人都瞪著他們，十分的敵視。

    現場的氛圍，屬實不是很好。

    不管是顧凜還是顧香織，都感覺到了，他們父女兩個坐在一起，顧凜表情冷冷的掃著眾人，仿佛是但凡是有人敢上手搶東西，他就敢對他們不客氣。

    幾分火藥味兒，都在周圍縈繞。

    相比起來，王一城這種一大群人來還撿的挺少的，那是沒人在意的，別看這里誰都能來，但其實有些事兒吧，還是有些約定俗成的。一般來說會來撿煤的，基本都是半大小子。

    成年漢子過來跟著孩子們“搶食兒”，其實是很被人看不起的，倒也不是說沒有成年人來，但是基本上都是稍微撿一點，主要是孩子們主力。

    要是成年漢子過來，基本都算是家里比較疼孩子，怕孩子吃虧，但是如果一個大人去跟小孩子搶，多少不好看的。正是因此，王一城這樣雖然偷懶，但是在大家看來是正常的。

    倒是顧凜這樣領著閨女拼的，才是讓人看不起。

    你一個成年男人，半大小子當然搶不過你。

    但是□□也是說了，你一個成年壯漢，你去村里拿工分不行嗎？非得來跟這些孩子們爭？

    大家面色都不是很好，王一城倒是睡得十分的實在，秋日的午后，陽光正好，眼光照在身上，他睡得更好了。

    紹文紹武：“好羨慕小叔啊。”

    大丫二丫幾個女娃兒也點頭，這一上午，小叔基本都在，編花環，睡覺，指揮他們中反復度過，那是一點也不撿啊。

    “火車來了！”

    “快！”

    “快準備。”

    有一輛拉煤的貨車路過，現場立刻發出熙熙攘攘的聲音，王一城被驚醒了，揉著眼睛，盤腿兒坐在了板凳上。

    三丫心疼的看著板凳，這是又煤塊兒換的啊！

    好虧呢。

    但是三丫不敢說小叔壞話！

    嗚嗚嗚，小叔真敢欺負小孩兒的。

    她只掃了一眼，隨著火車轟隆隆的過去，他們立刻撒丫子跑過去，王一城一看幾個孩子不要命的沖，趕緊叫：“紹文紹武，大丫，小心一點，你們要作死啊！別搶，你們受傷了，我可饒不了你們，都給我往后退，別搶哈……”

    別人都嗷嗷叫要搶，他叫別搶。

    紹文紹武無奈：“小叔啊，你別拖后腿了！”

    王一城：“你們是小叔還是我是小叔，讓你們別搶就別搶，撿點兒得了！”

    他這頭兒正說著，就看顧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嗷嗷的沖過去，一下子掃開了好幾個小孩兒，飛快的開始挑大個兒的撿，動作麻溜兒勇猛，王一城：“唉我去~”

    大家搶成一團，他們家收獲少少，大丫二丫都要急哭了。

    王一城一看這幾個完蛋玩意兒，勾勾手指，把幾個灰頭土臉的小家伙兒叫到自己身邊，壓低聲音，說：“你們放心吧，咱們今天絕對能盆滿缽滿回去。”

    幾個小孩兒：“？”

    大白天的，小叔咋就開始做夢了？

    王一城意味深長的笑笑，說：“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且等著看吧！”

    第21章 兩撥兒打架

    王一城的嘴， 就跟開了光一樣。

    當然這話剛開始說的時候，幾個孩子是沒有相信的，小孩子一點也不懂， 不爭搶怎么可能撿到煤塊兒啊。但是他們也確實不敢往里沖，因為爭搶的關系， 大家都帶了幾分火氣， 磕磕碰碰的。

    他們， 怕受傷！

    按照他奶田巧花的經濟賬， 不管咋的也不能受傷，但凡是受傷， 這筆賬就吃虧了。他們老王家可以吃風，但是不能吃虧。所以幾個小孩兒都在外圍撿點小碎煤塊兒得了。

    雖然收獲少，但是穩妥啊。

    王一城眼瞅著快要散攤兒了， 終于舍得從他的“窩”， 板凳上起來了， 他接連編了兩個花環呢， 都套在胳膊上。王一城可不管孩子們咋想，叫上了幾個孩子， 說：“你們都跟我來這邊，我看看你們一共撿了多少。”

    每個小孩子都撿了筐底兒一層，真是少少的。

    王一城給所有人的煤塊兒都倒在了自己的筐里，紹文紹武抽動嘴角，欲言又止。

    王一城看著倒在一起也才差不多半框，拎著筐就走，看樣子似乎是去附近的人家還板凳。

    紹文：“小叔……”

    王一城揚眉：“你做主還是我做主？”

    紹文：“你。”

    王一城微微一笑， 轉身就走。

    他走了十幾分鐘來到這戶人家，主動說：“大姐， 我撿了這么些煤球兒，但是我家實在有點扛不住了，能跟您換三個窩窩頭兒嗎？你看，我這不少呢，我這可是大筐。”

    一般半大小子那種筐，都能換雞蛋了，他這要是倒到那種筐里，再多添一些，找到合適的人都能換個雞蛋了。

    那家子的大姐先頭兒借板凳就收了一點煤塊兒，恨不能這樣的冤大頭再多來幾個。這一看他又要換，討價還價：“你這確實不少，但是我家窩窩頭兒也不小，換的多了，我也不合適。如果你樂意，兩個吧。”

    王一城：“別介兒啊，您這一下子就砍掉了三分之一，這不也砍得太多了，我們一家子來了好幾個人呢，您多給點，再多給半個，我讓一步，您也讓一步，一看您這人就面美心善，您就當幫幫忙，咱們往后再來，還找您。”

    大姐被他恭維的樂呵呵，說：“你小子油嘴滑舌。”

    王一城：“真是實話，我一看您就是實在人，長得好，心也好。”

    “成吧，兩個半。”

    “好嘞。”

    一番討價還價，王一城順利喚到兩個半窩窩頭。

    大個屁！

    根本不大！

    不過想也是了，再換大的，人家就要虧了。這年頭兒誰干虧本的買賣。

    王一城悠閑的拎著空筐回來，幾個孩子面色都有幾分焦急，真真兒是急死孩子們了，他們心里都有點不好的預感，果然一看小叔拎著空筐回來，一個個都臉色發白。

    紹文紹武：“咋辦啊，咋辦咋辦啊！小叔把煤球兒都弄沒了，奶要打人了。”

    王一城走近了就看到幾個孩子可憐巴巴的樣子，他伸手揉了揉紹文紹武，說：“看你們一個個嚇的，有小叔在呢，保證不讓你奶打你們，你們就放心吧。”

    紹文紹武：“放心不下啊，小叔，你干啥了啊，嗚！”

    他們是真的擔心。

    王一城：“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你小叔什么時候掉鏈子過？你們自己想。”

    幾個小孩兒仔細回想，呃，小叔雖然確實很懶，但是只要他們自己不作死，小叔好像確實也沒有主動坑他們……

    王一城意味深長的說：“你們放心吧，總是有人會幫我們的。”

    他笑了，抬頭看向了不遠處，大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顧凜自己已經撿了滿滿一筐，大背簍，全滿了。

    顧香織身上的小背簍也是滿的。

    倆人已經準備走人了。

    王家的孩子羨慕的看著他們，紹文：“他們好厲害啊……”這收獲也太多了。

    紹武點頭：“顧叔叔搶的好猛。”

    每次火車一來，他的動作都最快，別人都搶不過他。不愧是隊里最能干活兒的男人。

    他說話的功夫，偷看自己小叔，自家小叔還在笑，就是不知道笑什么，但是吧……作為一家人，紹武覺得自己是有點了解小叔的，他總是覺得，小叔笑的這么燦爛，看起來怪怪的。

    真的怪怪的。

    這還不等紹武想明白，大丫突然叫了出來：“啊！”

    大家瞬間順著大丫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十七八個半大小子竟然突然一起就沖向了顧凜，顧凜：“你們干什么，想搶東西不成？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個大人跟我們小孩子搶，你算什么男人！”

    “兄弟們，上，這次不給他教訓，他天天來，我們還有什么出路！”

    “上！”

    這一群半大小子都是經常來的，看起來也是熟悉的，大家立刻就都串聯起來，還沒等圍觀群眾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兒就一對多，打了起來。

    顧凜自然不想讓這些小崽子把東西搶走，他要是讓一群半大的孩子拿捏住了，以后還怎么做人，說出去都丟人，雙方立刻就你來我往的動起手來。

    顧香織跟在爸爸身邊，手里拎著一根棍子，也是武的虎虎生風，她也是有點準備的。不過這爺倆兒倒是厲害了。這些本來想搶煤塊兒的倒是被打出了兇性，現場更加混亂。

    雙拳難敵四手。

    更不要說，這些半大小子也經常在這一片兒打架，他們聯合起來，顧凜這洞庭湖的老麻雀也挨了幾下子。好在這個時候顧凜倒是還知道護著女兒香織，香織倒是沒有受傷。

    顧凜又挨了一下子，反手給了對方一個大嘴巴子，大聲叫：“你們這些小混球兒，竟然這樣無恥卑鄙！我斷然要給你們好看！”

    挨揍的小子被打翻在地，憤怒的一腳踹在顧凜的筐子上，筐子咣當一下飛出來，煤塊兒散落了一地，其他小子的筐子也是一樣，這個時候可不是煤塊兒的事兒了，就是純純的怒火。

    他們打成一團亂，筐子也亂飛，煤塊兒更是飛上天。

    不少像是王一城他們一樣偶爾過來的，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牽連。

    王一城倒是沒走遠，反而是睜大眼，呲牙裂嘴的說：“真猛！”

    說完，他的視線落在地上，隨即趕緊戳著幾個孩子，說：“趕緊的啊！撿漏兒啊！快快！”

    他自己說完就迅速的就近劃拉起來，幾個孩子一看，不可置信的呆住，人家在打架，你在撿漏兒？你這是……你這是做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