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無法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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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空氣因為他這句話停滯了一瞬。 片刻后,有人輕慢地吹了聲口哨,哄笑聲和低語聲漸起,教室里再次嘈雜起來。 新同學竟然剛來就搶別人座位,真囂張啊。 同樣的成長環境,這些太子爺早就看出沉嘉然這人看上去好惹其實并不是個善茬。 沉螢往自己后排看去。 坐在她后面的男生名叫謝遠,是班里的文娛委員。上學期剛開學時,同學之間都還不熟悉,性情都有所收斂,后面時間久了,沉螢才發現了一些他的小怪癖: 課間會翻出一本詩集開始旁若無人地誦讀,上課上到一半還會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么。 有一次他還叫住了沉螢,讓沉螢鑒賞他剛寫的打油詩,沉螢對這方面涉獵不深,只好泛泛地夸了兩句。 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交集了。 謝遠是體面人,從沒見過沉嘉然這樣毫不講理的人,聽見他的話就漲紅了臉,周圍人都在哄笑調侃,甚至他的同桌都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他頓時有點無措。 有沉嘉然在的地方準沒好事,沉螢咬了咬牙,想在這個局面下幫謝遠。但是她又實在不想在所有人眼皮下和沉嘉然牽扯上關系。 沒等她下決心,謝遠先做出了反應—— 他瞪著沉嘉然,明白他現在不達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終于狠狠地罵了一句“你等著”,然后從座位上站起身往外走。 周圍噓聲一片,稍微熟悉謝遠的人都知道他這句狠話相當于沒說,因為性格使然,就算他有所記恨,也做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然也不會這么容易被沉嘉然的無賴行徑嚇得退縮。 沉嘉然施施然坐在了位置上。 班任看著神情隱忍的謝遠,又看了眼一臉理所當然的沉嘉然,后背快被汗水濕透。好在沒出什么事,他平復心情后就繼續講其他事宜。 謝遠的同桌,哦不,現在是沉嘉然的同桌,臉上表情興味盎然。他從沉嘉然坐下就開始打量他,剛才的事反而讓他對這個人起了好奇心。就算自己的同桌剛被逼走,他也沒有反感情緒,反正又不是搶他的位子。 “喂,新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此時班任正講到新學期課程安排,沉嘉然看了眼沉螢的背影,頗為敷衍地回了兩個字。 男生瞪圓雙眼,懷疑自己聽錯了,詢問的話音都有點磕絆:“什么?” 沉嘉然有些不耐煩地從褲兜里拿出銘牌,扔到他的桌上,“自己看。” 男生拿起一看,學校里代表著學生身份的統一銘牌上印著兩個字——沉二。 他嘴角抽搐了下,怎么有人的名字這么敷衍? 剛才沉嘉然說出口,他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結果現在看到“證物”,有點難以言喻的荒誕感。 不過,提起“沉”這個姓氏,他還是有話題和他繼續,他把銘牌放回他的桌上,說:“我們班有個和你同姓的,喏,就是坐你前面那位。” 聞言,沉嘉然一臉好奇,“真的嗎?真巧。” 說完他就動手戳了戳前面沉螢的背,“同學,可以認識一下嗎?”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沉螢和宋恪坐在前排能聽得一清二楚,眼下話頭到了她身上,沉螢更是想遁地逃走。 沉嘉然在后面不依不饒,她只好緩緩轉過身,臉色微沉,儼然是不想搭理他的模樣。 男生看他們兩個的反應,有點納悶,“你們……認識?” 沉嘉然笑笑,“不認識。” “今天還是第一次認識沉嘉然同學,”他轉過話頭,“不過,她旁邊的那個同學我倒是認識,你說是吧,宋恪?” 沉螢看過去,宋恪并沒有搭理沉嘉然的打算,平時波瀾不驚的臉上輕笑了下,笑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淡。 沉嘉然的話說出口,一旁的男生頓時露出欣喜的神情。宋恪平時話少,待人又冷漠,沒想到和新同學認識,跟他相熟的人學習肯定不會差,以后作業就能仰仗這位沉同學了。 “那你成績一定很好。” “……一般。” 這時班任的長篇大論已經接近尾聲,要叫上班委和幾名同學去開會。宋恪是學委,而沉螢因上學期的休學也被叫到了名字。 宋恪起身,對沉螢說:“走吧。” 沉螢點頭,此刻也不再聽后面沉嘉然和男生的胡侃,跟著宋恪出了座位。 他們一離開前排,沉嘉然的臉就顯而易見地垮了下來,也不和旁邊的男生接著聊,眼神陰沉地轉向了窗外。 見他不想再聊,男生也不強求,隔著過道和其他人吹牛去了。 到了辦公室,沉螢就被一位課任老師叫了過去,主要是詢問她的學習進程。沉螢假期里已經自習和復習了課程,邊聽叮囑邊給老師關于學習成績的保證。 邱陽他們在旁邊會議室開會,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見沉螢正站在課任老師身旁,她微低著頭,碎發垂在臉側,禮貌又恭敬地在聽老師說話。 班任在談新學期注意事項,話語從他的左耳進右耳出,他的眼睛不受控制不時看向那邊的沉螢。 沒見到她之前,只靠著記憶他還能接受現狀,但是現在見了面,他竟然連和她對視都不敢。 一看到她的臉,他就會回想起那天和她zuoai的場景,她潮紅的臉,她緊挨著他的身體……他極力想摒除掉異樣的感受,但是怎么也做不到。 只有現在這樣,才能肆無忌憚地看向她。 真像個變態。 她似乎不像他那樣不自在,坦然的態度讓邱陽更加自慚形穢。她可能把那天的事看成是他幫了她,可是邱陽怎么樣都無法把自己代入她想的那樣。 他迫使自己想些別的,就想到了今天剛轉學過來的沉嘉然。 那個人一進來邱陽就知道他是沉嘉然——他和沉慕年的樣貌有三分相似。 本來因為他是沉螢的哥哥,邱陽應該對他懷有一點敬重之心的,但看了他的做派之后,他又實在無法對這人表露出什么尊敬的態度…… 他垂下頭,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會議桌上的筆記本字跡上。 嚴厲的大哥,任性乖戾的二哥,她在成長過程中一定吃了很多苦頭、有很多難言之隱,恐怕經常被訓斥、被拖累…… 所以她才那么懂事、對所有人都很善良禮貌,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