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墻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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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件事他更來氣,看著沈昱寧一個人進屋,又有些不滿。 “顧逢晟呢?不是跟你說了叫他一起來嗎?” “拐了我閨女,如今連見一面也不肯,我看他真是太不像話了,你最好想清楚,以后是不是要跟一個這樣沒有責任的人生活一輩子。” 沈宗動了氣,說出來的話越來越沒個邊界,末了總結沈昱寧太過荒唐。 她站在一旁,聽到最后也忍不下去,連帶著這些年的種種不滿,都一一發泄出來。 “這么多年,您有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 第41章 病因 沈昱寧從記事起,在父母身上受到的愛是匱乏的,嚴格來說,她從未真正得到過父母的愛,就算有,也都是那么屈指可數的幾次。 她說話早,懂事也早,幼兒園是在軍區里上的,班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大院里的鄰居。五六歲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但也有攀比心,別人的父母放學時都一水排在學校門口等著接孩子時,她總是自己默默站到隊伍最后。 那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爸爸mama是不會來接自己放學的。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她的事根本不重要,偶爾心里過意不去時,這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只會用一件又一件別人得不到的禮物來搪塞她。 所以她年輕的時候對金錢沒有概念,多貴的東西在她眼里也只不過是件再尋常不過的物品,旁人眼里她一出生就站在了終點,但沒人知曉,太早看到了終點,便會對過程喪失興趣。迷失,也是必然。 她曾經在一條錯路上混沌茫然的走了許久,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如今又怎么會再回到過去? “從小到大,你和我媽都沒有管過我一天,你們在乎著沈家的名聲,在乎著自己的身份,卻從來沒記起過我也是個女孩子,我還是你們唯一的女兒,我需要陪伴需要溫暖,而不是你們永遠都在反對我,cao控我。” 沈昱寧氣得急了,絲毫沒顧著沈家的規矩,直接在客廳里跟沈宗吵鬧起來,沒想著退路,也沒想著還要在這種時候留著家族顏面。 他們這些人活了一輩子似乎也沒明白,而只是一直在世俗眼中做認為該做的事,沈昱寧偏偏不這么認為。 “爸,你只知道我當年跑到國外是因為顧逢晟,但你不知道因為你們我要在單位里受多少風言風語,我就算拼盡全力去努力也會始終被別人冠以二代子女的稱呼,在他們眼里我永遠都是關系戶,即使去達木贊那樣的地方也只會說是去鍍金,這些年我拼命想要逃離沈家,其實都是因為你們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作為沈家人,無從選擇,這番言論在沈宗眼里也只會是不知足,可沈昱寧最深切的痛,還沒有完全說出來。 看她一鼓作氣說完這些話,沈宗也怒不可遏的開了口。 “我當年本就不愿意你去學外語,更沒想讓你進部,當時是你讓我成全你的夢想,我成全了,我是念著這么多年對你疏于照顧再加上那陣子你傷心欲絕所以不得不心軟同意,外派的時候,我想著你一個姑娘到了那么遠的地方放心不下,這才把你放到你吳叔手下,你現在是在怪我嗎?要不是我找人護著你,你現在能不能回京平還都兩說!” 沈昱寧憋著一口氣,萬念俱灰的看著眼前義正言辭的沈宗,父女兩人總算是將心里話悉數說盡,可有些話說到最后,除了傷心還是傷心。 她痛得幾乎快要心悸,眼睛也酸澀的不行。她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抬手捂住眼,從嗓子眼里擠出一句話。 “可梁潤是為了救我才犧牲的。” 他是梁老師唯一的孩子,為了救她死在達木贊的無辜戰火下,可若不是因為沈宗在一開始給她的囑咐,那梁潤的人生絕不會停滯在 2010 年。 沈宗失了神,停滯一瞬。 沈昱寧閉上眼,任由腦海中斷斷續續的記憶在此刻全部浮現在眼前。 沈昱寧對梁潤的印象,還是通過顧逢晟才有的幾面之緣。 她先前在課上聽說了,梁老師就這么一個兒子,還很早就送到軍校,人很優秀,軍校剛畢業不久就拿了二等功。 顧逢晟是跟誰都能談得來的類型,有一次去梁老師家里問課業的問題,遇見了休假回家的梁潤,那是兩人第一次見。后來慢慢相熟,才了解到兩個人都喜歡歷史,尤其是梁潤,他說自己對顧逢晟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沈昱寧只知道梁潤很優秀,見過幾次之后便再也沒遇到過。 直到,兩人在達木贊重逢。 她帶著程宣一起去搜救隊員,遇上了也在執行任務的維和部隊。別人叫他梁隊長時,沈昱寧突然停住了視線。 他摘下面罩,有些曬黑的臉上露出個爽朗的笑。 “沈丫頭?” 大概是梁老師常這樣叫她,梁潤也不由自主喊出了聲。 程宣疑惑的看向沈昱寧,“沈秘,您認識?” 梁潤聽到對她的稱呼,于是頓了下,敬了個禮。 “好久不見,你怎么到這來了?”沈昱寧聽說過,梁老師的兒子被分在了特種部隊,怎么現在,在這個蠻荒之地相遇了。 “我主動報名的,要往最危險的地方去,保護這些人。” 他們兩個都笑了,在將近四十度的天氣,在滿是廢墟的灰燼中找尋遺留之下的人們。 第二天,交戰沒有因為地震而停止。 而震中地區,還有十幾個人被困在那里。沈昱寧主動請纓,卻得到了吳大使的拒絕。 “這不成,你一個姑娘家!”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可用的人手了,您就讓我去吧。” 最后拗不過,拍拍她肩膀示意交給她了。沈昱寧帶了幾個人輕裝上陣,當然,梁潤還跟在她們之后。 他甚至主動跟沈昱寧搭話。 “話說你一個小姑娘,怎么也跑到這個地方來了?” 沈昱寧目視前方,沒多遲疑,“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逢晟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上次回家聽我爸說他現在很不容易,你們兩個,是因為志向不同分手的嗎?” 沈昱寧沒回答,更準確的是,她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們兩個之間太過曲折,當事人都未必能敘述的清楚,而現在,顯然也不是該閑話家常的地方。 破碎的廢墟,數不清的飛塵和殘存的建筑,她要帶著搜救隊一點一點去找剩下的人。 途中要穿過交戰區的村子,村口有處河流,他們在亂石坡上停下來,坐在地上吃壓縮餅干。 沈昱寧體力不及他們這些男人,額頭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靠在石頭上大口大口喝著水。 梁潤走過來,給她扔下一個蘋果。 烈日當空的非洲大陸,他竟然還能找到水果。 “你從哪得來的?” 他笑容爽朗,格外矚目。 “來的時候從宿舍拿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你快吃了吧,你看看你這張臉,現在哪還像個小姑娘?” 其實沒那么夸張,梁潤也是存心逗她,雖然她皮膚被稍微曬黑了一些,但五官依舊不改分毫。 她這個人的倔,臉上都透的明顯。 沈昱寧接過蘋果,用勁掰開了兩半,把另一半遞給他。 有限的時間里,她竟然難得放松一次。 “你還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梁潤開口感嘆。 “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有這樣的家世,想過什么人生過不到?一定要走這條路嗎,在外熬上這么多年,受苦受累,到底值不值?” 他覺得,他一個男人家付出是責任也是義務,可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跑到離家萬里且動蕩不安的國家,著實太需要勇氣了些。 沈昱寧也沒成想自己堅持了這么多年,一步一步,也熬到現在。 她當時只是想迫切的離開京平,并未打算去建設非洲,后來也是在工作中慢慢被感染,愿意到這樣危險的地方來。 “我都沒問你值不值得,你還先問起我來了?” “那你呢,放棄那么好的工作是為什么?” 梁潤笑笑,成功被她說服。 點燃一支煙,眺望遠方,說了句。 “人生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無所謂為什么,只是因為堅持了。 - 沈昱寧清醒過來后,第一感覺是疼,渾身像被重物壓過,又撕裂,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她看看四周,視線逐漸聚焦。 “梁,梁潤呢?” “您說誰?”離她身邊最近的程宣湊上前問她。 她努力想發出聲音,嗓子里嗚咽許久,“那個維和官兵,他叫梁潤,他是我老師唯一的孩子!” 大使吳國譚走上前,一臉悲痛。 “你先好好養病。”關于他的只字未提。 沈昱寧有種不好的預感從心中升騰。 “吳,吳叔。”沈昱寧眼角流了淚,她伸出手,“您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我求求您告訴我,梁潤在哪?” 她有氣無力,眼淚撲簌簌落到白色的被罩上。 “他犧牲了。” …… 為了救她,替她擋了一枚飛來的流彈。 記憶里,她昏迷的前幾秒,梁潤扯下紗布替她止血,他的聲音斷斷續續: “好丫頭,別哭,沒想到咱倆能在達木贊相遇,你和逢晟是我爸最得意的學生,我肯定要保住你……” “記著點,以后回國,代我看看我爸媽。” 那么一個完美無雙的人,為了救她而犧牲了。沈昱寧怎么肯。 她哭了好些日子,但護送烈士的骨灰回國,她還是提出要自己去。 那是輛專機,抵達京平的時候天剛微亮。 清晨六點中,她在一眾人群中下去敲了梁家的大門。 師母當時就哭得跪下了,沈昱寧找來他宿舍里最后僅剩的遺物,放在一個黑色的木箱子里,遞給二老。 最后,她也跪下了。 當著部里許多同事的面,她泣不成聲。 “梁老師,是我沒用。” 梁任年瞬間蒼老,眼鏡之下的雙目閃爍著眼淚,伸出手去扶她。 “孩子,這不怪你。” “謝謝你,送他回家……” 她覺得天地都昏暗,連同那日的雨也是,陰沉到底,看不到光亮和明天。 這是沈昱寧生病的最初誘因,因為那場戰爭,也因為一個跟她息息相關生命的離別。 第42章 夫妻應該同心協力 父女兩人僵持著,屋內的溫度很快降至冰點。沈宗知道沈昱寧的性子,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的無心之失導致她這么多年離家里越來越遠。 聽完沈昱寧這段委屈的話,他沉默了。 沈岳南原本在餐廳吃飯,聽到外面爭吵不休,放下筷子就急忙走了出來。 杵著拐杖,他一步一停,看著眼前劍拔虜張的情形,開口打起圓場。 “寧丫頭,這事已經快五年了,過去的事,咱們就放下行不行?” 老人總是執著于讓年輕人往前看,可有時候愛回談過往的也總是他們自己。沈岳南再怎么辯解,也只是在掩飾自己不太磊落的所為。 得知沈昱寧外派達木贊,是他第一個知道的,當初也是沈岳南屢次阻止她上前線,甚至在暗中動用自己老部下的人脈要他們對她諸多照顧。可以說,沈昱寧這些年遭受的非議,確確實實都是家里帶來的。 所以沈岳南這句話非但沒能熄火,反而讓她的怒氣更甚。 “在我這,這事過不去了!” 從前沒能釋懷的事,今后也未必能夠風輕云淡的揭過去。 這一句話,讓沈宗和沈岳南徹底停在了原地。 沈昱寧不管不顧繼續開口:“結婚是我自己的主意,不存在顧逢晟什么事,他是被我拉下水的,你們都沒必要對他有旁的看法。” 說到這,她又停下來,思索片刻后垂下眼眸。 “我在戰場上生了病,調回京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告訴家里是不想看你們擔心,一開始我從沒想過再跟他有什么,也不想再耽誤任何人,但如今,是他在慢慢治愈我,我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能短暫放下那些痛苦的記憶。” 她鼓足勇氣,全部都說出來后發現也沒有那么難,這么多年她早習慣了一個人抗,不愿意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脆弱,就連家人也不是可以坦然托付的放心地,沈昱寧一直緊繃繃的將自己束縛在內心的安全區里。 如今,她在試著將心中的這片廢墟清理。 最后,沈昱寧沒再去看沈宗的眼,留下一句話后就轉身離去。 她說:“爸,夫妻要同心協力,如今顧逢晟需要我,就算顧家是一片荊棘叢,那我也要義無反顧的踏進去。” 她的背影決絕,一點一點離開沈宗的視線,他后知后覺,心中生出猛一陣鈍痛。作為父親,他實在失敗透頂。 - 顧逢晟趕著見了顧青山最后一面。 如同那日在醫院里醫生所說的,他現在不過就是回光返照,人活一世,到了總是有執念,為此執念不惜留著一口氣,不完成不愿意閉眼。 顧青山將公司和財產一一交付后,內心的石頭松了下來,他借口想回家,其實也就是想讓自己在最后時有個體面,能夠死在家里,總比在醫院凄凄涼涼的好。 顧逢晟到之前,他已經在說胡話了,顧若清拉著父親的手一遍遍提醒,好不容易才將最后的理智拉回來,看到顧逢晟時,顧青山總算有了點精神。 他說不出話,就伸手拿出枕頭下面藏著的一個藏藍色絲絨小盒給他,看著他疑惑的目光,努努嘴示意身旁的顧若清打開。 四四方方沒有花紋的首飾盒被打開,一顆橢圓形切割的紅寶石戒指發散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顧若清認得這枚戒指,顯然有些吃驚。 迎著顧逢晟同樣不解的目光,她淡淡開口解釋。 “這是你母親的遺物。” 齊惠和顧從當年結婚時,顧從曾重金購得過一枚昂貴的古董戒指,齊惠出自書香世家不喜金銀,結婚后戴得機會不多,這枚戒指一直被收在顧家,而顧從離世后,這枚戒指又被收到了顧青山手里。 沒什么特別的意義,只是因為這原本是顧逢晟母親的東西,他已經囑咐了太多,但最后的最后,還是想再替他多做一點。 顧青山說不出話,只是情緒有些激動,看著兩人拿出戒指,幾乎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去指向顧逢晟。他想說的話很多,可此時此刻,一個字也是無法吐出了。 “你爺爺應該是想說,把這枚戒指重新交還給你。” 顧若清將戒指放回到盒子里之后再交到顧逢晟手上,顧青山這時候才露出一個放下心來的笑。 那盒子小巧,放到手心時帶了些重量,顧逢晟感受表面細膩的紋理,說不清此刻是傷心更多還是感慨更多。 最后他只能看著顧青山期盼的眼,重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這句回應,顧青山似乎已經再沒有要說的了,他靜靜感受身體逐漸放空,最后慢慢沒有知覺,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 顧家亂作一團,天空陰沉沉的,中式庭院顯得凄涼蕭肅。 沈昱寧進院時,人們到處忙忙碌碌,院中已經央人掛上了黑色的長紗,目光所至皆為縞素。 聽著主屋內傳來的哭聲,她停下腳步,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 也顧不上旁人來問自己是誰,加快速度直接沖向屋內。顧家跟顧青山差不多輩分的長輩在幫著穿壽衣,顧逢晟眼中帶淚,自己拿起孝布系在身上。 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只是不得不面對眼前,顧青山已經在方才去世的事實。 顧家算是大家族,旁支頗多,光是顧青山一輩就有六個兄弟姐妹,京平的葬禮風俗條框很多,顧家作為老牌家族更是有數不清的規矩和忌諱,不論別的,光是吊唁這一項,顧逢晟就要受罪很多,按照京平風俗,他這個長孫要在靈前敬孝,旁人來靈位前吊唁時,他要一個不落的磕頭回禮,更別說除此之外的其他事項。 顧逢晟原本打算給沈昱寧發消息讓她在家里多待幾天,有人陪著他也放心,但他沒想到,自己不經意間一回頭,會在顧家的院子里看見她慌忙趕來的身影。 “不是說好等我去接你嗎?”他問她。 “我想陪著你,雖然還沒辦婚禮,顧家的人我也不太認識,但我是你妻子,我要陪在你身邊。” 沈昱寧自動忽略在家里不太愉快的那一部分,她不太希望在這種時候還讓顧逢晟分心。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給爺爺磕頭。” 她甚至等不及顧逢晟回答,便拉住他的手,再不給他一點拒絕的空隙。 他本來也是不愿意讓她受累,葬禮要持續很久,沈昱寧的身體也位期間會吃得消,她現在體質本來就纖弱,更cao勞不得,如今這么一個耗費心神的事攤在她面前,光是想都替她累。 所以顧逢晟打算,只帶她祭拜過后就找個由頭送她回去。 他更是找了個天衣無縫的借口,以沈昱寧穿白色為由,讓她回家換黑色的喪服再來。 兩人爭執不下時,顧若清正好路過。 “小寧,我帶你去換我的衣服吧。” 她眼底情緒不明,只有猜不透的冷寂和寒霜,顧逢晟不知道她是何居心,于是下意識將沈昱寧護在身后。 “不礙事,她回去換了再來也趕得及。” 他早早已經體會到這個佛口蛇心的姑姑,且這個人是沈昱寧,他不會讓她犯險。 顧若清看著顧逢晟立即警戒的模樣,突然笑出了聲。 “一件衣服而已,逢晟你有必要這么防著我嗎,而且馬上要開始了,你跟你媳婦不得一起敬孝?” 她從前一直覺得顧逢晟聰明,每次都能輕而易舉逃出她的圈套并且神不知鬼不覺,可現在看來,她似乎一直沒找準一個可以一舉命定的之死軟肋。 是人哪有沒有缺點的呢? 從前她一直失手,是因為一直沒找對。 如今,顧若清看著顧逢晟緊張兮兮的神情,心中總算舒下一口氣。她苦心孤詣經營多年的一盤棋,如今只差一個關鍵點便能開局了。 沈昱寧看了眼時間,發現是不太夠用,只是一件黑色的喪服而已,穿誰的都是一樣,更何況,她也不能讓顧逢晟在今天這樣的場景上跟顧若清發生齟齬,所以她很快答應下來。 看著顧逢晟關切的眼,她又柔聲安撫。 “姑姑是好意,我換了衣服就過來,你先去靈堂吧。” 顧逢晟點點頭,最后不放心的在她耳邊囑咐了一句,這才依依不舍的看著沈昱寧跟著顧若清離開。 兩人進到二樓臥室,顧若清推開衣櫥仔細選衣服,沈昱寧在身后無言時,她拿出一件純黑色的連衣裙遞給她時突然開口。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勇敢啊,當年逢晟替你擋酒,他是不是也沒想到你們兩個會有這么一天?” 房間內只有她們兩個人,顧若清索性也不再偽裝,她看著沈昱寧,突然笑了笑。 “你說,你跟這么一個即將成為棄子的人結婚,是不是太對不起你沈家獨女的身份了?老爺子偏愛逢晟,但他是老糊涂了,忘了一個掌權人最重要的是無心無情,你看顧逢晟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他能服眾嗎?” 沈昱寧自顧自看著連衣裙的尺寸和款式,不太想理會她這幾句風言風語,她何其聰明,又怎么不知道顧若清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實意想要幫她找衣服,不過是找個機會使勁冷嘲熱諷,好讓她知難而退。 她選定好攤在眼前的幾件裙子,勾唇笑了笑。 “您不了解別人,還不了解我嗎?我這個人胡鬧慣了,沒準真會為了顧逢晟再跟你們這些人大拼一場呢?” 第43章 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她倒真不是危言聳聽。 沈昱寧骨子里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作為沈昱寧而并非沈外交官的那幾年青春叛逆期,她肆意妄為了好長時間,一度成為圈里面議論紛紛的對象,也就是“割裂”那兩年,她夜夜笙歌找不到方向,更無心在自己應該專注于此的學業上面,只是迷失,只是冷情冷漠。 顧若清這幾句帶刺的話,尋常小姑娘聽了肯定會肝顫,可她又不是從小被嚇大的,幾句旁敲側擊的話就想讓她知難而退,實在是太不了解她沈昱寧。 “您要是真為顧家好,就別在這種時候搞出背刺親侄子這樣的事,傳出去畢竟不好聽。” 沈昱寧拿了件黑色長裙,在身上簡單比量過后,直起身走向面前臉色光速變差的顧若清,笑著開口,眼里閃過幾分清醒。 “你說對吧,姑姑?” 在很早之前,沈昱寧已經找人把顧若清這幾年在集團大大小小渾水摸魚的事查了個底朝天,那時候沒想過是為顧逢晟,如今事已至此,那也沒理由不去成為他日后堅固路上的一件盔甲。 她永遠愿意為他托底。 若她屢次想拋開的身份能為如今的顧逢晟略微助力,那她愿意為他再世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