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夏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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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他了嗎?”沈珍抬了抬手指,最后十分吃力的落了回去。 傅時一見了,主動握住沈珍的手。 “我剛下飛機,奶奶要聽醫生的話,保重好自己。” 沈珍聽見如此回答,便知道傅時一沒有去見何紹仁,也知道父子間的仇,至死也沒能獲得原諒。 “我的身體我清楚,沒多少日子了,只是擔心你們這些小輩的。” 沈珍說了一段話,呼吸都變重了,緩和了好一會,才又繼續開口。 “尤其是你,時一,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孑然一身,連個身邊人都沒有。” “他是我生的,知子莫若母,他造的孽我心里都清楚,可是好孩子,你千萬不要因為他的錯,而影響了你自己的一生,你也該找個人成家,好好過這一輩子。” 傅時一握著沈珍的手緊了緊。 “我知道了奶奶。” 傅時一陪著沈珍,等她入睡,才叫了保姆到門外。 “何家沒來人陪嗎?” “白天是明語小姐在陪著,晚上是我陪著,”保姆說著看了眼時間:“明語小姐應該也快過來了。” 傅時一又問:“何明昊和何明杰呢?” “大少爺和三少爺都在家,余下的幾位少爺也都回何家了。” 傅時一點點頭,囑咐保姆若沈珍有什么情況,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隨后又去見了主治醫師。 “病人是高齡了,身體的各項器官衰竭,這個年紀精氣神是很重要的,何總的過世對老人家的打擊很大。” 主治醫生先嘆了口氣,接著又道:“不過您放心,我們必然會盡最大的努力,照顧好老夫人。” 傅時一走出醫院,沈漾等在車里,他走過去,拉開駕駛室的門。 “下來。” 車內的沈漾一愣:“你要干嘛?” “你不用管我了,我想自己轉轉。” 沈漾有些遲疑,但還是先下了車,并肩站在傅時一身邊,擔心道。 “那你…注意點,我手機開著,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 傅時一低身坐入駕駛室,沈漾從外面幫他關上了車門。 清早飄起雨來,細雨如絲刮落在擋風玻璃上,大霧散盡,清早街道上車輛寥寥。 傅時一獨自驅車,在空曠的路面飛速馳騁。 腦海中塵封的快要褪色的記憶一幕接一幕如潮水涌上來。 他初到何家時十二歲,那年母親剛剛過世,他被何紹仁派人接過去,記憶中那三個月的時間里,他好像只見到了何紹仁寥寥數面。 他未能從何紹仁身上感受到一絲父愛,同樣他也沒有在何紹仁身上看到對他母親一絲絲的愧疚。 后來他離開何家,走得那天何紹仁身后站著他剛從外面帶回來的私生子,一個比他還大一歲,另一個才四歲大,小孩吃著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瞧他。 多么諷刺又可笑的場面啊。 何紹仁居高臨下,面對他的控訴,冷漠說了句。 “你母親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但她不肯,你不要學她,要做個聰明人。” 傅時一握著方向盤的手不斷用力,手背青筋凸起,車速越來越快。 就像他太早看清楚了何紹仁這個人,時隔多年,當何紹仁再扮起慈父時,他清醒的知道,何紹仁對他的熱絡不是父愛,也不是多年虧欠的補償,而是包裹在親情糖衣下的利益驅使罷了。 京北細雨如絲織網版密密籠罩天空。 汽車停在圣通殯儀館外。 莊嚴肅穆的白色殿堂,道路兩側青松挺立,清早的殯儀館靜謐而清冷。 傅時一站在通往正門的臺階上,冷雨滴滴點點的落在他的鼻梁上,時間久了,肩頭的衣料淋濕一片。 * 紀瑰夏接到傅時一電話時,剛把做好的浮生沼澤端給坐在吧臺前的趙長安。 “喂?” 紀瑰夏接起電話,自己都沒察覺,她的聲音下意識變輕了。 “出來。” 紀瑰夏心頭一動,滿是意外的朝窗外看。 “你回來了?” “嗯。” 傅時一嗓音很低,帶著沉濃的疲倦。 紀瑰夏推開店門,便見隔著幾米遠,傅時一倚著車門等在那。 紀瑰夏抬手遮在頭頂,迎著毛毛細雨朝傅時一跑過去。 她在他身前剛剛站定,那句‘你怎么提前回來了’還未來得及問出口,突然腰間一重,她被傅時一很用力地摟入懷里。 紀瑰夏鼻尖撞在傅時一硬邦邦的胸膛,她聞到他身上很重很重的煙草味。 傅時一摟著她的手臂還在不斷收緊,極用力地錮著她,紀瑰夏有些懵,抬頭看見他眼底血絲密布。 “是…出什么事了嗎?” 傅時一抱著紀瑰夏,聞言抬手撥了撥她鬢側被細雨打濕的碎發,攬著她的腰,轉身拉開車門。 紀瑰夏坐入車里,看了看前排駕駛坐上空著,她向左側挪了挪,等傅時一低身進來。 車門關上,封閉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人,紀瑰夏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卻知道傅時一現在情緒很低。 “是出什么事了嗎?”紀瑰夏低聲詢問,見傅時一不語,又補充:“你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好?” 傅時一聞聲轉頭去看紀瑰夏,她側身坐著,背對著車窗,雨天光線不明,幾道稀疏的光影從她背后落進來,穿過她耳邊的碎發,在她白皙的臉頰留下一道光影。 她看他的眼睛,美麗、明媚、最重要的是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對他的擔憂。 “你覺得我剛從國外回來,一下車就看見你和別的男人談笑,我心情會好?” 紀瑰夏聞言抿了抿嘴唇,解釋道:“趙長安是來這邊辦事,順路過來坐坐。” 傅時一先是點了點頭,好像接受了這套說辭,可隨后就問:“你為何要與我解釋?” 紀瑰夏輕輕蹙起眉頭來,嘟囔道:“不是你先陰陽怪氣的嗎?心情不好就來找我尋開心,什么人呀。” 傅時一聽到紀瑰夏的抱怨,難得唇角勾了勾。 “你叫我出來做什么?” 傅時一看著紀瑰夏的眼睛,緩了緩回答。 “何紹仁…昨天過世了。” 紀瑰夏聞言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看著傅時一,輕聲說道:“你、你就是為了這個事提前回來的。” 傅時一點了點頭。 車廂內陷入了沉默。 紀瑰夏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很不會安慰人,尤其是傅時一與何紹仁之間,不似尋常父子,她一時間竟想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安慰他。 沉默延續了許久,傅時一忽然開口:“和你講講我的母親吧。” 何紹仁與他母親之間,是一個再俗套不過的故事。 一個是情場老手,一個是象牙塔里不諳世事的女大學生,似乎從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天,這個故事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傅時一便是在這段充斥滿欺騙與背叛的感情里出生的。 他的母親深受打擊,無法接受何紹仁提出的齊人之福,生他的時候難產,此后身體一直不好,去世的時候也不過才三十二歲。 紀瑰夏坐在傅時一身邊,她知道他此刻的平靜是偽裝出來的,她能看到他因極力克制而變紅的眼底,她明白他的難過,她比誰都清楚那樣的滋味。 傅時一極力克制的情緒,還是在此刻爆發了。 “他對我的傷害,我可以因為他不在了而釋懷,” “那他對我母親造成的傷害呢?這筆賬又要怎么算?” “我明白,我明白的。” 紀瑰夏用力握住傅時一的手,十分認真的看著他:“有些人有些事,是永遠無法被原諒的。這些與生死無關,你不必逼著自己去釋懷。” 傅時一聞言靜靜看著紀瑰夏,看著她認真到有些嚴肅的小臉,忽然低聲笑了笑。 紀瑰夏被傅時一突如其來的笑弄得一愣:“我…我…” “我知道,”傅時一反握住紀瑰夏的手:“謝謝你安慰我。” 紀瑰夏被傅時一這突然的鄭重弄得有些害羞,她試著轉移話題:“我去給你做杯咖啡吧。” “這幾天有了個新的特調配方。” 紀瑰夏話落剛一動,便被傅時一握著手臂拽回來。 “陪我待一會。”他沉沉開口:“我等下還要趕飛機去荷蘭,咖啡回來再喝。” 紀瑰夏聞言,‘哦’了一聲,便乖乖坐下來。 她的手被傅時一握著,手心漸漸出了層薄汗,她抬頭去看傅時一,發現他正在看著她。 視線相撞,紀瑰夏心尖一輕,忙移開目光,她正覺局促,手腕上突然一涼。 傅時一從上衣貼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條手鏈,帶在紀瑰夏的手腕上。 “禮物。” 他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沒有告訴紀瑰夏,這條手鏈是他在慈善拍賣會上與人幾番競價得來的。 這條手鏈說是出自歐洲王室,上面鑲嵌的寶石流傳至今多么稀有多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