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
因為頂著王廷的壓力,蕈歌很少有高樓,從夜店三層小樓的窗戶望出去,越過青瓦飛檐,可以看見尋常百姓的萬家燈火,連綿不絕成星河。 偷得浮生半日閑,沉吝懶洋洋躺到沙發(fā)上,漫天流霞印在她手中顛倒的書上,那只白玉無瑕的手困倦地晃了晃,將書扣到自己臉上。 今日這條花街很熱鬧,像是在辦什么活動似的,一群人在樓底下排起了長龍,哄鬧聲連三樓都能聽見。 沉吝蓋著書瞇了一會兒,還是被吵得睡不著,一掀袍子正準備伸頭出去罵人,恰好凝煙上來找她。 “二小姐,下面新來了個舞姬,把我那些客人都迷得神魂顛倒了,您不去看看?” 凝煙一臉“有好事我可第一個想著您”的表情。 “不去。”沉吝將書隨手一擲,掛著臉哼哼,“這架勢,人看沒看著不一定,怕是先會被踩死。” “這您小看我了,位置早就給您留好了,保證擠不著您。” 沉吝是個成熟的Alpha了,不似愣頭青的時候愿意為了美人就興師動眾,她斜斜覷了凝煙一眼:“不就是個舞姬么,有什么稀奇的。” 凝煙湊近了,躬身說道:“平常那些舞姬當然沒什么,這稀奇就稀奇在,是個金發(fā)藍眼的異族人。” 金發(fā)藍眼? 沉吝冷冷地哼笑一聲:“我說你怎么無事獻殷勤。他許了你什么好處?” “嘿嘿…人家無償來給我招攬生意,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請您下去看看。”凝煙被識破,眼珠子一轉,換了套說辭,“您這么厲害的SSS級Alpha,難道還怕他區(qū)區(qū)一個關外來的年輕Omega?我想他大概是聽說過您的英名,慕名而來想見見真人罷了。” 慕名而來?真是個纏人的小玩意兒… 沉吝抿唇一笑,不作聲地靠在沙發(fā)里。 “您…怎么說?”凝煙小心翼翼地看她。 “行啊,就當賣你個面子。”沉吝維持著笑意看她,“但不是現(xiàn)在。我會下去看的,讓他一直跳好了。” 額…這姑奶奶若是后半夜才下去,那舞姬豈不是要跳整整一夜? 凝煙暗自咋舌,可沉吝既然這么說了,她也不好多勸,面上訕笑著應聲退了出去。 沉吝緩緩闔上眼,遮住黑眸深處的精光。 呵,蠻夷部落不是號稱他們對Alpha和Omega一視同仁么?今日她倒要看看,平權教育下的Omega能有怎樣的本領和毅力。 人潮擁擠的氣流把艾蘭尼披散的金發(fā)吹得向身后飄動,他獨自站在舞池中央,背向樓梯,金燦燦如朝陽的聚光燈灑在他身上,為本就風情特異的民族服飾鍍上一層金邊。 面紗之下,他玫瑰般的嘴唇輕蔑地上翹,灰藍深邃的眼眸瞇起,漠然諷刺地瞧著人山人海里一張張急色的扭曲面容。 呵,果然。這些被捧著長大的Alpha,滿腦子只想著怎么侵犯Omega,一定還覺得自己的荒yin無度是理所當然的吧。 艾蘭尼雙足赤裸,只穿著一條月白的哈倫褲,上身圍著十余片薄紗,層層迭迭包裹少年肌理分明的軀體,細窄的腰身若隱若現(xiàn)。 悠揚動聽的笛聲輕起。 他緩緩垂眸,雙臂舒展,一腿高舉過頭頂,做了個極有難度的初始動作。 照明光在他身后點亮,透過白褲和薄紗,勾勒出曼妙的肢體曲線。 哇—— 全場嘩然,已有幾個按耐不住的Alpha使勁推搡著往前擠,嘴里還不干不凈地嚷嚷著。 “這身體柔韌度,這金發(fā)藍眼,哈哈哈!老子已經(jīng)想好在床上的一百種姿勢了!” “你滾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小美人,何必在這兒賣藝呢,跟我回家吧。” “誒,春宵一刻值千金,美人兒你可想好了。老娘老家就在邊關內,跟了我,你說不定還能離家鄉(xiāng)近點。” “放屁!你老家不是在丹鶴一個窮得都吃不起飯的山溝溝里嗎!這么身嬌體軟的Omega當然要精心豢養(yǎng),我爹前幾日剛得了晉升,不差錢。還是我比較合適。” “你爹那才幾品官?還是我……” 幾人相互攻訐不休,還不斷有聲音加入進來。 艾蘭尼抬腕低眉,掩住不屑的目光,雙腕靠攏,十指如綻開的花蕾,婀娜多姿地挪動起腰身。 凌波微步,弱柳扶風。身似蝶舞,靨比花嬌。 眾看客眼睛都直了,吸溜著口水,反而安靜下來。 可是怎么還不見沉吝? 艾蘭尼心中焦急,身子不停轉圈,用目光尋找那過目難忘的身影。 他越旋越快,紗衣散開,金發(fā)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光彩。手腕和腳腕上的金鈴應合著笛聲,看不見的聲波在空氣里勾魂游蕩。 “呵…” 找到了! 良久,他捕捉到一絲熟悉的笑聲,連忙循聲望去,抬頭便撞進一雙慵懶而薄涼的狐貍眼,似乎在嘲笑他舞藝平平。 沉吝單手支頤,半趴在二層樓梯扶手上,居高臨下。透黑的瞳孔如月下深潭,五官清麗而冷艷,眉宇間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張狂。 艾蘭尼感受得沒錯,她的確不太看得上這賣弄風情的舞姿,特別是在前幾日剛剛看過楚鳶的舞蹈之后。 這西域少年扭得太刻意了,妖媚有余,性感不足。 沉吝輕笑,眼波流轉。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去接楚鳶了。 艾蘭尼見她居然移開了目光,一副覺得自己的舞蹈不堪入目的樣子。他怒火攻心,堵氣一咬牙躍上樓梯扶手,踮起腳尖向上走。 叮鈴—叮鈴鈴—— 金鈴聲密集若暴雨梨花。這扶手不過一掌的寬度,少年像只貓咪似的,腳尖一前一后相互緊貼,在這方寸之地又快又穩(wěn)地前進,。 為了維持平衡,他不停地左右扭動著屁股,從后下方看,臀rou搖晃的幅度在聚光燈里清晰可見。 “嚯!好有rou感的屁股,拍上去手感一定很過癮!” “腰也靈活!這干起來不得爽上天了?” 下面眾人又開始起哄。 艾蘭尼的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面紗下臉紅得如同草原上的落日。可他目前沒辦法顧及其他,腳下只有走向沉吝這一條窄路。 身上的薄紗隨著扭動更加凌亂,有幾層垂落下來,就像是玉米被剝了幾片外皮,里面金環(huán)金鏈交纏勾勒的嫩白身軀、甚至連粉紅的乳暈都隱約可見。 他站到沉吝眼前,腳尖直立,腳背繃成一條線,金發(fā)傾瀉而下,灰藍的眸子閃爍地盯著她。 笛聲和鈴聲都停止了。 沉吝挑眉,后退了半步,坦然問道:“找我做什么?” 艾蘭尼一噎。按劇情不應該是這個花心Alpha被他迷住,然后當眾一把抱回房間行茍且之事么?! “我…”藍眸眼神躲閃,在高高“獨木橋”上凌空的身體微微顫抖。 …裝模作樣的老yin賊! “我,我喜歡你!”他急中生智,顧不得丟臉地喊道,“抱我回房,我就…是你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