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香
到了這個紀元,人類沒想到自己還會面臨停電的窘境。 黃昏時分,程管家來報,城堡主電路被老鼠啃嚙,致使大部分區(qū)域斷電。因為是百年古宅,還需謹慎檢修。 幸而廚房眾人手腳麻利,早早地備好了晚飯。沉吝吃罷,慵懶地趴在書桌上,處理下午擱置的政務。 流景不知從哪里翻出些蠟燭,異香異氣的,帶著些陳年的潮腐味,熏得人發(fā)昏。 沉吝像有仇似地瞪著跳得晃眼的燭火,迷蒙的狐貍眼感受到熱度,漸漸干澀。她腦子里一團漿糊,疲憊地閉上眼。 “就困得這么著了?” 一雙溫暖寬厚的手覆在她肩頭,沉穩(wěn)的聲音在耳后響起。 沉吝側頭,恍惚黑暗深處有貓眼石散發(fā)熒光,輕輕抬眸,撞進男人琥珀透亮的雙眸。 封玄青揉捏著手中不算寬廣卻很結實的肩膀,指尖有技巧地向下按壓,從脖頸根部到肩頭,來回往復。 “唔...” 沉吝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嘆息,轉回頭去,在他的按摩下緩緩放松緊繃的身體。 整座城堡陷在黑暗中,眾仆傭被早早地遣去休息,從頂層書房里舉目四望,死寂如沼澤一般,從山腳蔓延上來。 火苗如身姿曼妙的舞姬,在積水潭似的澄明燭液上搖曳。 沉吝微微瞇眼,感受豐潤嘴唇抵上太陽xue的啄吻,就著明暗交互,眼前走馬觀花似地閃過無數(shù)畫面。 窸窸窣窣,溫熱的指尖解開她兩側的系扣,露出的后背雪白光潔,如剝了殼的水煮蛋。 “在想什么?” 封玄青低頭,舌尖像蝴蝶停駐又翩躚,斷斷續(xù)續(xù)落在脊背,留下一道道晶瑩的亮痕。 “嗯?”沉吝從神游里醒了半分,懶洋洋地用鼻音哼道,“沒什么。” 帶著薄繭的手指按住濕潤的吻痕,順著肩胛滑向后腰,適當?shù)牧Φ廊嚅_她酸痛的背部肌rou。 封玄青喑啞地笑了聲,熱息吹到她背后,仿佛下了某種蠱惑,把她混亂的思緒牽了過去。 這個野性不羈的Omega,透著令人生疑的明朗。就好似一汪靜謐深潭,看上去清澈見底,假使不設防地栽下去,底下不知有多少重旋渦在等著。 “為什么不肯讓我留下?” 封玄青微微立起身子,將下巴塞到她肩窩里,聲線細軟。 “一個人一會兒跟你上床,一會兒刺殺你,一會兒說要效忠,樣樣看起來都真心實意,你怎么想?” 沉吝扭頭,清淺的呼吸吐在他額間,神色戲謔。 “你認為我是個瘋子?” 封玄青笑得胸膛震動,堅毅的下頜骨嵌到rou里,戳得她有些疼。 “呵,恰恰相反,你是個天才,獨特的身體天賦和直白的性格。”沉吝挪了挪,“但這并不是我信任一個人的必要條件。” 身后那人哼了聲,有些賭氣地加重掌心的力道。 粗糲的掌紋一寸寸向下,裝滿他的無奈與熱忱,磨在皮膚上,溫和且厚實,將毛孔深處的神經(jīng)漸次喚醒。 燭光印在古老莊嚴的石壁上,氣氛朦朧,像是穿越到了一女一男挑燈對坐的古時候。 誰也沒有說話。 蠟燭的香氣鉆入放松的身軀,靈魂游離在光影之間,迷迷糊糊,飄飄蕩蕩。 背后的氣息若有似無地縈繞,時不時吹拂起幾根青絲,掃動在兩人之間,弄得肌膚發(fā)癢。 直到沉吝即將陷入昏沉之際,長廊里響起輕盈的腳步聲。 “主人,該休息了。” 流景叩了兩下門,見無人應答,舉著蠟燭,悄悄將門推開。 沒想到,門內(nèi)是他從未見過的人,背對著門,被壓在書桌前。這人似乎是坐在沉吝腿上,卻因為身材高大,幾乎將她的身形完全遮住,只露出按在黑發(fā)腦后那只素白的手,和垂眸深吻的半張臉。 流景愣在門口,一臉無措和震撼,拿蠟燭的手攥得骨節(jié)發(fā)白。 沉吝從沉溺的吻里分出神,左眼微挑,投去清醒而冷淡的一瞥。 “咔噠...” 幾秒后,門遲疑著關上了。 封玄青終于從嚴絲合縫銜住自己的唇舌中脫身,呼吸急促:“比起懷疑我,二小姐還是多多注意身邊之人要緊。” 他腰靠著后面桌沿,眼里透出幾分看好戲的意味。 沉吝一手握住他的腰,將他要起來的身體拽下,另一手迅速掐住眼前的脖頸,掌心按住喉結。 “誰的人?”她眸中毫無情緒,仿佛是天生的冷心冷肺。 可兩人從未貼得如此近過,即使是上次給她洗澡,也是Omega躬著身處于低下的位置。 封玄青數(shù)著她瞳孔周圍放射狀的線,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魂魄簡直要被吸進去了,心底的喧囂幾乎沖破耳膜。 “你的。”他聽見自己鬼迷心竅地說。 沉吝怔了半分鐘,沒被他的妖言所迷惑,手指緊了緊,換了種問法。 “是誰派你來殺我?” “唔,大王女。” 封玄青捏緊拳頭,強迫自己反應過來。 “之前給你下藥的是誰?” “…也是她。” “那你還乖乖地聽她命令?” “我自己要來的。”封玄青的呼吸聲很艱澀,喉結來回在她掌中摩擦,他微張著口,像條缺氧的魚,“當時我發(fā)現(xiàn)任務對象是你,就主動接下了。” 他本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那個拿走自己初標的Alpha了,天知道當他看見任務對象照片的時候有多么喜出望外。 “所以你早就打算跟著我了?”沉吝凝眉看他。 封玄青久久回望,透明琥珀的瞳孔里深埋著他的執(zhí)著,似乎看她看得快要入迷,眼眶里泛起微微濕潤的光澤。 “你打贏了我。”在兩人黏稠得可以拉絲的眼神里,他慌不擇路地給自己陌生的情緒找了一個小小的出口。 沉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收回掐住他脖子的手,眼底的情緒更濃了,在這暗淡的燭光下,耀眼奪目。 “呼...” 封玄青恢復自由,瞬間扭頭吹滅一排蠟燭,在砸落的黑暗里喘息。 “你早知道蠟燭有蹊蹺?”他低沉地問,橄欖色的肌膚襯著月光,俊朗的輪廓越發(fā)分明,一雙沾著濕意的豐唇映在沉吝眼里熠熠生輝。 沉吝不回答他,手肘支在他壯實的大腿上,手掌托住臉頰,不慌不忙地審視面前的人。 “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認識流景的?” 方才流景進來前的那一刻,是封玄青主動坐到她腿上,抱住她并將臉藏了起來。 “按照你的暗殺背景,如果有人看見過你的臉還活著,那一定不是在別的地方,而是在王廷。”沉吝抓住他的衣領,將人按倒在桌面,起身覆蓋在他之上,仿佛按住獵物般游刃有余地勾唇,“我猜的對么?” 封玄青處于弱勢,喉結挺起,用力地滑動著,眸光似燭火般悅動,在她身下呵氣如檀:“讓我留下,再慢慢告訴你呀,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