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迷路
梁城中學高中部,申水禾上學的時候經常在這校門口等早戀對象放學。 一晃眼已經過去十年,而她和那位前男友早就斷了聯系,之前有聽說他在北京創業,多余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申水禾坐在車里費了好大勁才回憶起前男友的長相,說實話,十年前他就長的不是特別帥,現在搞不好更加入不了眼。 幸好對方高考后就和她分手了,她無比慶幸自己的人生沒有被不必要的男人絆住腳步。 深陷遠古尷尬回憶中的申水禾是被突如其來的降雨拉回現實的。 一瞬間,鉛灰色的氛圍籠罩整個梁高,急驟的冬雨降臨的讓人毫無準備。 車里沒傘,申水禾下車后只好捂著腦袋跟隨家長大部隊往教學樓沖。 申水禾費了老大勁才找到那個通往高二十一班的連廊,連廊被踩了一地的黑腳印,也處處散發著潮濕的霉腥味,她討厭的不得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你要遲到了?!?/br> 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申水禾回頭一看,延嘯正和同學一人一邊提著裝滿排球的筐準備上哪兒去。 “地太滑了慢慢走而已,不會遲到的?!?/br> “你找得到教室嗎?” “可以,我打聽過了?!?/br> 延嘯盯著地面上的黑腳印們看了一會兒,轉頭讓身后的同學替他提著筐子,而他自己徑直向申水禾走去。 “我不知道你怎么到三樓來了,我們教室在樓下?!?/br> “誒??” 申水禾相當震驚,自己費了老大勁爬到了三樓,居然告訴她教室在樓下?? 延嘯略過自己走到連廊那一頭的拐角處,不出意外旁邊就是樓梯。 “走吧?!?/br> 看著他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申水禾覺得自己又被人當成傻子了。 心里略微有些不服,但她也不跟小孩掰扯這些,就當她迷路自有她的道理唄。 延嘯靜靜地替她引路,她跟在后面默默感嘆著現在的小孩長的是真高。 這小孩估摸著得有185,手長腳長的,之前沒怎么觀察過他,這么一看他的肩膀也很寬,有可能是練游泳練的。 他和剛才那幾個同學站在一起,說他是大學生都沒問題。 “哇哦?!?/br> 申水禾在延嘯身后把他從頭打量到腳,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感嘆。 延嘯停下腳步,在臺階下方轉身抬頭,“怎么了?” “啊,沒什么?!?/br> 被抓包的某位大姐語無倫次眼神閃躲著,一個不留神踩空,整個人重重的向后砸去。 如果不是延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她今天恐怕要摔成腦癱,沒兩天就在醫院被宣告腦死亡,一家三口就要團聚了。 但方才打量少年身形的申水禾沒有思考過延嘯的力氣會有多大,就這么自然而然的被他拽了回來,又自然而然的因為力的作用,她整個人撲進了延嘯懷里,兩人一起往樓梯拐角處的墻壁摔去。 延嘯下意識將申水禾摟緊,背落在墻上緩沖住了。 平復驚嚇后,申水禾將鼻子貼近少年的校服外套輕輕嗅了嗅。 “鐘老師的味道?!?/br> 小學六年級的某個春日夜晚,申水禾坐在鐘老師的自行車后座,也像現在這樣緊緊的貼在衣物上鬼鬼祟祟的嗅著淡淡的雛菊香氣。 那時申水禾想,鐘老師是僅次于母親的存在。 - 驚險解除后,延嘯立即收回摟住申水禾的手,他以為對方也會從自己身上彈開,結果申水禾緊緊貼著自己不撒手。 不知為何,他此刻出現了小時候第一次下水時的恐慌感。 是那種壓迫、緊張、難以呼吸的感覺,那個時候,他怕溺水。 但他早就習慣了下水,卻在此刻出現了應激反應,把申水禾一把推開了。 “下了樓梯右轉走到底就是我教室,我得去體育館了。” 延嘯落荒而逃了,在二樓通往三樓的轉角處,他聽到樓下的申水禾罵了一句“死小孩沒禮貌。” 他逃亡去體育館的路上心臟跳的很快,導致他一和何寧他們匯合就被調侃。 “嘯哥怎么面紅耳赤的?跟你女朋友親嘴去了?沒想到你喜歡那樣的?!?/br> 直白的問題和何寧的表情讓延嘯不舒服。 不僅僅是剛才的那句,之前在宿舍聽他們說誰和誰談戀愛,誰的女朋友發育的怎么樣,誰又去買套準備帶到誰家去,他都是耳不聽為凈。 同齡人不負責又幼稚的愛情觀讓他想起了自己父母。 如果mama沒有在十幾歲遇到那個男人,就不會糾纏了二十多年最后變成這樣的結局。 “無聊?!?/br> 延嘯抄起一個排球,狠狠砸向何寧。 “哥們你這是被我說中了,不過你小子眼光真不錯,你女朋友可比學校里那些女的帶勁,好像有點眼熟?!?/br> 何寧故意扯著嗓子恨不得讓整個排球場的人都聽到自己的猥瑣猜測,把延嘯鬧得心里惱火,沖上去就把何寧撲倒在地,揪著他的衣領讓他適可而止。 當然,只是打鬧而已,何寧也知道玩笑不能開太過,笑著求饒,延嘯也就放過他了。 延嘯把何寧拉起來以后,何寧問他,“不開玩笑了,她是來給你開家長會的吧?” “嗯?!?/br> “你表姐?” “算是我媽朋友家的女兒,以前是鄰居,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叫她?!?/br> “唉,這么仗義,遠親不如近鄰啊,你舅一家什么玩意!” 延嘯沒有把事情最關鍵的實情告訴同學,說實話估計班主任那邊都不了解情況。 月初警察到學校找到他說他mama出意外了,老師同學還都以為他mama是出車禍去世的。 沒有人把他mama的死和鋪天蓋地的「申水禾父母慘死不明女子家中」這件事做聯系。 申水禾的爸爸是公安,所以具體的細節可能被封鎖了,哪怕網上對「不明女子」的真實身份惡意揣測了幾百個版本,最后也沒有曝光任何信息,也算是他mama最后的體面了。 “真羨慕啊,那么漂亮的美女來給你開家長會。” 延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何寧,這人恐怕是缺心眼,這是什么值得羨慕的事嗎? 要不是實在找不到能充當家長的人了,他怎么會找申水禾。 “哎喲壞了,班長他爹今天來開會,美女長那么漂亮,絕對要被玷污了!” 據傳聞,班長的爸爸和好幾個女家長保持不正當的關系,這種無憑無據的傳言延嘯向來不輕信,但何寧急得拍手又跺腳。 “你有病吧你?!?/br> 延嘯沒忍住罵了一嘴。 “兄弟,我說真的,一會兒下課你趕緊沖回教室把美女帶走,別給班長那老jian巨猾的爹趁機揩油的機會!我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我把她帶哪去?” “該帶哪兒去帶哪兒去!但你也別表現的太英雄救美了,萬一我以后也有機會和她接觸呢?” 同齡人的大腦直白又簡單,延嘯拍了拍何寧的肩膀,“你沒機會,你才十七,好好讀書吧?!?/br> “那你也沒!”何寧說。 “別扯淡了,顛球吧,體育老師看著呢?!?/br> 延嘯起身,撿起一個排球開始顛球計數。 他在想體育課快一點結束,家長會快一點結束,他要去找申水禾商量些事。 為什么找她商量他也不知道,恐怕就像昨天不知不覺中播了電話拜托她參加家長會那樣,他作為一個未成年,已經沒有可以依賴的決策對象了。 無可奈何的是,他的社會身份和何寧那些愣頭青高中生一樣,是需要被監護的未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