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周楚瀾把手里的東西伸至李卓曜面前。 “酒店的東西,怎么你還要藏啊。” “……” 然后,深藍色外包裝已經被牙齒咬開,圓環(huán)露了出來。 “給我準備的嗎?” 李卓曜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抬起那雙很濕的眼睛,張開唇瓣。 浴室溽熱的水汽還沒消散,在暖氣開的很足的房間里蒸騰,熱氣又發(fā)酵了一層。這熱氣透著潮濕的水霧,很黏,像是會膠著住人的呼吸道黏膜。 心跳加快,呼吸不暢,胸膛劇烈起伏。 李卓曜站在那里,既沒有躲,也沒有迎。 他跟周楚瀾四目相對,清楚地看到了沿著周楚瀾的鬢角流下來的那滴汗,看到了他清晰的喉結,此刻滾動了一下。 第一秒,兩人在彼此的瞳孔中沉默對峙,像一座亟待噴發(fā)的安靜的火山。 第二秒,周楚瀾目光向下,看向了李卓曜腹股溝那里縱橫的線條,兩條人魚線斜飛入內,像漢白玉的雕刻。 第三秒還未到,他們兇猛地吻在了一起。像是河川襲奪,侵蝕地面。水拼命入侵地表,地順勢打開自己,用最恣肆的姿勢迎接。 李卓曜緊緊摟住周楚瀾,手繞至他的背后摸索著去幫他脫衣服,卻被周楚瀾摁住。 他松開嘴唇,喘息著看著李卓曜的眼睛。 “我來。” 他慢慢脫掉全身的衣服,感覺全身的肌rou都緊繃著,脫起衣服來也比平常慢了點。 這是周楚瀾的第一次。他很緊張,隨即深呼了一口氣,慢慢朝李卓曜走近,只有一步的距離,仿佛變得分外漫長,這零點幾秒內,他清楚地聽見自己胸膛中“咚咚”的心跳聲,像鐘聲,一下,兩下,在空氣中發(fā)出金屬般輝煌的聲音。 心跳的聲音,居然可以這么響,像是直接骨傳導而來,異常清晰。 這時,李卓曜慢慢伸出手,攥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手指一點點伸進去周楚瀾的手掌,把他手心里的圓環(huán)狀的東西摸過來。 手上沾滿了水,很滑,又沾到了那個透明物體上。李卓曜咬緊嘴唇,哆哆嗦嗦地,動作笨拙。 這是他第一次用。只覺得很難用,一點也不靈活——也不知道是東西難用,還是自己手笨。 弄了好幾次,都失敗了。 “我手有點抖……” “等會兒。” 周楚瀾在他面前慢慢蹲下。 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生吞了一只剛從微波爐里拿出來的香蕉。熱的、黏膩的,說不上來的味道。不太好聞,又似乎代表著骯臟的欲望。 但那是李卓曜身體的一部分,是屬于他的味道。周楚瀾愿意這么做,并沒有任何自我強迫,他覺得這是戀人之間,順其自然的事情。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 而他愿意。 有一種近似嘔吐的感覺,但不帶任何令人難受的惡心感。 李卓曜緊貼著墻壁站著,低頭看著周楚瀾。看了一會兒又羞的不敢再看,心里面很感動,體內又有一股顫栗感在暗涌,直到太陽xue,像是時隱時現的電流。 他身子一軟…… “對不起……”他小聲說,“我覺得很臟。” 周楚瀾用手背擦著嘴角的黏膩,站起來。 “不會。因為是你的。” 一股說不清的感覺在李卓曜心里蔓延,癢癢的、像是微電流襲過那樣麻,很舒適,又蕩漾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幸福。這種幸福感是從身體內里緩慢滲出來的,像是地底里積了很久的去年的冬雪,開始融化,打濕草色。 他覺得眼眶熱熱的,有點想哭。 李卓曜咬緊嘴唇,聽見自己發(fā)著啞的聲音,嘴唇翕動。 他又打開手里的東西。 “我?guī)湍愦鳌!?/br> “嗯。” 第二次才成功,但總歸是戴好了。 “好了。” “……架子上有潤膚露。”李卓曜紅著臉,手繞到背后架子上,把酒店的那瓶白色潤膚露瓶子拿下來。 “我先幫你涂。” …… “可以嗎。” 周楚瀾貼近,倚在他的耳邊低聲問。 “可以。” 李卓曜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來。 “別怕。放松。” 他湊近,在李卓曜的耳邊輕輕的說,聲音帶著某種勾魂攝魄的魅力…… “痛嗎?” “還可以。” “那我要用力了。” 一種奇異的感覺涌了過來。李卓曜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座山,是什么山呢,最近剛看的小說,海明威的《乞力馬扎羅的雪》——那就是乞力馬扎羅山吧。愛人在自己身上攀登,從山腳、到山麓、到山頂,山頂有風,有灌過顱頂的快感。幻覺中的飛機來了,李卓曜覺得身體輕飄飄,又變成了那架飛機,向更遠處的、非洲最高峰,乞力馬扎羅山飛去,天地一片廣闊,世界寬廣無垠。他距離太陽很近,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摸到,眼前耀目刺眼的一片,刺的人幾乎流淚。 李卓曜疼的想哭,眼淚還在拼命地、不自控地流下來。但他又覺得幸福,一種被填滿了的、安心的、飽脹的幸福,嘴里情不自禁溢出黏膩的涎水,他抖動著身子,又去找周楚瀾的唇。 他想要那兩片嘴唇,想要那根溫軟的舌頭,他伸手箍住周楚瀾的脖頸,沒命地與他接吻,幾乎快要窒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