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一階段的拍攝差不多進一半了。再觀察個一段時間,導演組可以備采了,你覺得什么時候備采合適?”他一邊盯鏡頭,一邊對孫然說。 “再觀察觀察,一周后?”孫然在筆記本上記東西,不經意間抬頭問了一句:“謝均晚上來嗎?” “不來,他今天要整理這周的場記。” 看來謝均表現得不錯,李卓曜挺滿意,心里盤算著,再下一階段讓謝均更多的參與到節目的核心工作中來好了。 晚飯的時候他正巧看見謝均,便走過去,發現謝均正坐在餐桌前發愣,對面的人都快吃完了,他還在那里沒動筷子。 “想什么呢?” “老板……我沒想什么。”謝均如夢初醒,調整了下臉上的表情。 “昨晚上去盯鏡頭,控場導演的感覺怎么樣?” “挺……挺好的。” “飯要涼了,快吃。”李卓曜把謝均面前的碗推到他面前。兩個人開始一塊吃飯。 “老板,你覺得,孫然是個什么樣的人……” 謝均低頭吃飯,慢慢地問了這一句話。 “挺有……能力的,幫了……我不少忙……”李卓曜正咽著嘴里的一口粥,講話的聲音有點含糊。 “你跟他多學點。”吃完那口飯,他的咬字終于清晰了些。 “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么,李卓曜總感覺謝均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但又說不上來。 他也沒太在意,直接繞到了餐廳后面的倉庫,一個巨大的冰柜放在那里。鄭南蘊在角落里指揮著物資組卸貨。看見李卓曜,便招手叫他過來。 “正好。rou買回來了,在這里放著”鄭南蘊指著左邊的冰柜。 “賣相不錯。” 李卓曜打開裝rou的紅色塑料袋看了一眼,很滿意。 “你買這么多rou干嘛?” “送人。對了,倉庫里面的毛巾,你再給我拿五條。” 周楚瀾的那條毛巾破的他甚至不想讓他再多用一天。 “又要毛巾?不是之前才發嗎?”鄭南蘊覺得今天李卓曜很奇怪。 “反正我有用……”他含糊其辭。 他跟鄭南蘊去倉庫拿了毛巾,提前放到車上,盤算著收工的時候再過來把rou拿走。天氣太熱,車里空調開低一點的話就好了,不會影響rou的新鮮度。 好歹自己也算是做了兩件實際事兒,雖然比起周楚瀾對他的付出來說,不值一提。 以后再慢慢彌補吧。反正自己只要想對一個人好,就會傾其所有的。 李卓曜鎖上車,揉揉有點酸脹的脖子,回到中控室繼續工作。工作場合他向來認真,大腦也在飛速旋轉,時刻注意著那些鏡頭語言,不放過任何絕佳的節目素材。但今天,他的心底多了某種無法言明的雀躍,因為有了進度條而開始期待著。10點,是他的分界線。作為一個以敬業認真為標簽、經常加班加點的綜藝導演,他心里第一次開始有了“到點下班”的念頭。 今天倒是發生了一個插曲。舞蹈演員出身的章妍,在院中的那棵開紅花的石榴樹下重跳了《石榴》這支舞,其他女藝人圍坐在樹下鼓掌,氣氛美好。《石榴》可以說是墊定章妍影視之路的基礎,當年她憑借這支舞蹈拿了中國舞蹈蓮花獎金獎,被大導一眼看中,踏上演戲生涯。 李卓曜把這段鏡頭標記下來,忽然想到周楚瀾家里那一幅《石榴樹》的畫,畫上的石榴樹跟這棵樹很像,拿來掛在章妍的房間里,應該也會有不錯的節目效果——還能順帶宣傳下周楚瀾的作品。 打板師在這時候“咔”地一聲打了場記板。李卓曜看了下表,10點。 “收工,都辛苦了。”他合上電腦,出門就往餐廳走,打著手電去到了冷庫,拿上那幾十斤rou,塞進汽車后備箱。 做完這些以后,他才給周楚瀾發消息:“我一會兒就到。” 開車下山的路上月色很美,照的周圍亮如白晝。李卓曜打開車窗,哼著小曲感受夏夜的晚風,山野的植物散發著清新的味道,混在空氣中,迎面而上的風都變得沁涼了一些。 不到半小時他就來到了周楚瀾家,直接掏出鑰匙打開大門。鑰匙是白天他走之前,死乞白賴問周楚瀾要來的。周父的屋子滅了燈,只有周楚瀾的房間還亮著。 他把排骨跟rou放進廚房角落的冰箱后,徑直走向周楚瀾的房間,推開門的那一刻,正好看到他斜倚在床上,穿著白色的睡衣跟一條舊了的棉質睡褲,腿上放著一個風扇,正拿著起子在修,灰色的防塵罩被丟在一邊。 是昨天的那個壞了的風扇,外殼和扇葉已經被擦得很亮。 “回來了?”他抬眸看了一眼李卓曜,又低下頭,聚精會神地盯著手里的活兒,用起子將風扇蓋子上的螺絲擰上去。 “風扇壞了,明天修”。原來昨夜周楚瀾說過這句話,因為自己說了一句“太熱了”。 其實“太熱了”是李卓曜隨口說的,只是給自己想脫衣服的某種蠢蠢欲動的欲望而尋找的一個借口罷了。雖然出身優渥,但李卓曜從不嬌氣,這點熱他倒也不至于受不住。周楚瀾卻兀自認真牢記了下來,此刻正在炎熱幽閉的小房間里,汗流浹背地修著唯一能給這里帶來涼爽的東西。 忽然有一股涼快的風吹了過來,風扇徑自開始旋轉,咿呀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