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陸萊恩藏著小秘密,和玫瑰阿姨跑遍滿城市的角落,采購早點(diǎn),樣樣配全,在薛霈道出那三字后,遠(yuǎn)比他跟白人同學(xué)競爭獎學(xué)金有意義多了。 “那現(xiàn)在還喜歡吃嗎?”陸萊恩問。 “喜歡。” 薛霈天真地翹著嘴角,眼中閃爍真誠,重重地重復(fù)了一句,“一直喜歡。” 說完這話的小朋友,在漫長的兩年中,厭食、入睡困難……各種癥狀或重或輕,都折磨著這漂亮又體質(zhì)孱弱的小身體。 哪怕如此。 他仍記得吃早飯前要洗漱、扎頭發(fā),再換衣服,最后去隔壁房間叫哥哥起床。 “哥哥會比我起得還早。” 薛霈彎著小眸子,安靜地分享著,“他明明說要我叫他起床的,后來都變成他叫我起床了。” 陸萊恩瞧著薛霈用勺子吃赤豆小圓子,心中翻滾,出聲裹著guntang的氣息:“他是壞蛋。” 薛霈的唇角沾著豆沙色澤,不高興道:“你不能說哥哥的壞話。” “他就是壞蛋。” 陸萊恩又急紅了眼,語氣充斥著自責(zé),“他不在身邊的日子里,佩佩過得不好,所以都是他的錯。” “……” 或是太久沒跟同齡人交談了。 薛霈眨著眼睛,覺得眼前的小哥哥很奇怪,卻沒辦法準(zhǔn)確地反駁,語言換作動作,小食指伸往前去,輕輕地抵在那皺起的小眉心。 這個動作像掀起風(fēng)浪的浪頭,層層疊疊,引起更劇烈的反應(yīng)。 陸萊恩握住那小手指,泛白且涼,輕聲道歉:“對不起。” “萊恩回來了。” “佩佩真的認(rèn)不出他了嗎?” 陽光透過空隙照在臉頰上。 薛霈望著發(fā)光的小帥臉,偏了偏頭,似是想到什么,把小手抽出來,攤開掌心,堅(jiān)定地要拿到什么物件似的。 陸萊恩瞬間明了:“是不是在找小狐貍?” 薛霈似懂非懂地點(diǎn)頭,將眼前的一切看得更真切,仿佛僅隔著一層霧,很快就能徹底驅(qū)散了迷惘。 可就在這時。 過往的一切涌上心頭,沒有了奶奶和叔叔,就連嬸嬸也不要他了,那些壞人為了基金會的錢,把他扔到好多家庭里。 薛霈的臉色從平靜變成了頃刻要落下的驟雨。 “……” 這份變化落在陸萊恩眼里,眸中閃過慌張,接著,小紳士忘了禮儀,只顧著彌補(bǔ)三年來的空缺。 他在薛霈要滴落眼淚的瞬間,張手臂抱住對方,那么用力,仿佛要把漂亮的小朋友揉碎在身前。 “哥哥在的。” 陸萊恩鼻酸又眼澀,哄道,“有什么都跟我說,好嗎?” 薛霈的腦袋又處于亂糟糟的狀況了。 他如置夢境,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假,只知道抱著自己的人跟哥哥好像,是那個說要保護(hù)他的萊恩哥哥。 “他們……” 不過道出兩個字。 長發(fā)的漂亮小朋友喘不上氣,臉泛血色,委屈地伏在肩膀,顫著小嘴唇道,“他們罵佩佩。” “他們要把佩佩留下。” “這樣就能有很多很多錢。” “他們還……不讓佩佩寫信找哥哥。” 字字句句。 尚且年幼的十歲小朋友聽了去,心尖割出痕跡,陸萊恩的全身都在抖顫,再矜貴驕傲的臉龐也滑落眼淚。 “他們會付出代價。” 陸萊恩用力地合上眼,祈求著噩夢退散,更在那耳廓許下承諾,“對不起,以后再也不會讓佩佩受委屈……” “再給萊恩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第十九章 兩年前。 薛奶奶的病情迅速惡化,從未離開丹縣土地的老人家,生出了轉(zhuǎn)院到大城市的念頭。 但基金分會的人出于私心進(jìn)行了阻攔。 只因他們擔(dān)心,來自頂級豪門陸家的資助資金會斷裂,不再經(jīng)過他們的手,這些年或多或少動過的賬單,成為浮出水面的罪證。 他們活生生將薛奶奶的最佳治療時間拖垮了。 在鐵路工作的叔叔得知噩耗,在趕回丹縣前發(fā)生了工作嚴(yán)重失誤,造成不可挽回的意外,從此與薛霈天各一方。 至于薛霈。 他是可憐命苦的孩子,被基金會的人塞來塞去,生怕真相暴露,后來索性送到上千公里外的西海福利院。 酒店套房的私人會議室里。 瞿時念將這些資料遞給崽崽,一貫溫和地臉龐透著缺憾,成人的世界充斥著污穢,但他還是選擇將這些展露在在自家崽崽面前。 作為未來陸氏集團(tuán)的掌權(quán)人,稚氣下藏著穩(wěn)重,然而,當(dāng)這些信息讓十歲出頭的小少爺知悉,呼吸起伏也難以控制。 英氣的崽崽怔怔地接過資料,烏黑的眸子泛著紅血絲,畢竟是小孩性子,掩蓋不住的憤意,伴著疼惜,悉數(shù)落在那張奶氣的臉蛋上。 瞿時念擁抱著自家崽崽,手掌撫著后背,語氣糅雜擔(dān)心:“佩佩有沒有好一些呢?” 陸萊恩紅著眸子:“他很傷心。” 瞿時念停頓半晌,思及私人醫(yī)生說過的話:“往后要多陪佩佩,佩佩現(xiàn)在信任的只有崽崽。” 陸萊恩努著小下巴:“我知道的。” “……爸爸,我還想知道壞人會有什么懲罰。” 那些本不該交給小孩決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