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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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是臻在有人走過院門時會下意識駐足。 意識到自己是在聽信使的腳步,有些恍然。 他在等什么,他在期待什么。 或許是近來溫書溫得累了吧。 雖然……一連好幾天沒收到她的信了。 忽然一陣熟悉的腳步。 “陸是臻,你的信。” 陸是臻趕緊開門,接了信,笑道:“辛苦大哥!” “不礙事。” 他急忙拆開信。 信上卻未落下只言片語。 他翻轉(zhuǎn)信紙,還真沒一個字兒。 是不是裝信封的時候錯拿了沒書寫的花箋? 忽然感覺指尖微黏。 他抬起手指,上面染了點紅。 賣貨多年,一眼看出這質(zhì)地像口脂。 他這才注意到,燙金花箋上一個淡淡的…… 唇印! 心頭猛地一跳。 陸是臻心虛地左右環(huán)顧,周圍靜悄悄的,他趕緊回屋,手上的花箋不像是染了口脂,倒像是淬了毒。 他慌亂地把它放在桌上,走開一尺還遠。 目光卻不受控制地盯著那一抹唇紅。 形狀也太…… 美了,這個唇印。 是她的唇印。 他記得她的唇形,如果拓下來,該是這個樣子。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趕緊把信紙對折放進信封。 信封放進木盒。 木盒塞床底下。 然后自己去了院子里,又倒回來拿本書。 蘇雅兒被狄婉秋落了面子,蘇言敘聽說以后去萬寶樓高價拍了套前朝公主的紅寶石頭面,又頗有耐心地親自下廚,做了盅蓮子羹,由隨從端著,去安撫meimei。 進得蘇雅兒的院兒,大丫鬟桉珊正在指揮花匠擺上春日新開的花,瞧見大公子,眼前一亮,福身行禮:“少爺安?!?/br> 蘇言敘擺擺手,門口桉楠正在裁花箋,見到大公子連忙福身,正要去通知蘇雅兒,蘇言敘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桉楠笑著退下,撿起手里的花箋繼續(xù)裁,待大公子背過身,又偷看一眼。 大公子寵妹全京城皆知,小時候除卻上私塾的時間,幾乎是他親自把幼妹帶大的,兩兄妹感情好,他來她這兒的時間也多,丫鬟們都習慣了。 蘇言敘給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將手里端著的東西放幾上便躬身退下。 他端起蓮子羹走進屋內(nèi),見蘇雅兒妝奩上擺滿各色口脂,正對鏡涂抹,旁邊架子上還懸掛著幾張燙金花箋,每張上印了幾個唇印。 他把那盅蓮子羹放到她身后的案牘上,揭開蓋子舀進小碗。 瓷器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蘇雅兒轉(zhuǎn)眸,瞧見哥哥,喜道:“哥哥你來得正好,你瞧瞧哪個顏色漂亮!” 蘇言敘把調(diào)羹放進小碗,一手端著碗一手用調(diào)羹翻弄碗里的蓮子羹吹涼,道:“還以為你在生氣,想哄哄你,沒想到還有心情涂口脂?!?/br> “哥哥做的蓮子羹!”蘇雅兒瞧見碗里的東西,放下畫筆湊過來。 “小心燙!”蘇言敘吹著碗里,蘇雅兒雙手接過了,委屈道:“好久不曾吃哥哥做的東西了!” 蘇言敘道:“哪有好久,你生辰哥哥不是才下了廚?” 見蘇雅兒皺著鼻子,他愛憐心起,摸摸她的腦袋,“明兒沐修,哥哥給你做糖醋魚?!?/br> 蘇雅兒這才喜笑顏開,轉(zhuǎn)念又為難道:“算了吧,如今哥哥在朝為官,所謂君子遠庖廚,何況魚腥,讓人知道了,又要說哥哥寵妹無度了?!?/br> 蘇言敘不以為然,“我寵我妹管他們什么事?!彼∶赖哪樕癫娠w揚,“他們那是妒忌,妒忌我有這么個可愛漂亮的meimei!”說著上手捏她臉rou。 軟軟的,嫩嫩的,這十多年都不曾變過,太可愛! 蘇雅兒掙脫哥哥的手,煩道:“哥哥!我已經(jīng)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 可在哥哥蘇言敘心中,她始終還是那個奶呼呼圓嘟嘟的小可愛,meimei是他或背或抱,掛在他身上親自帶大的,如今長大了自然也要捧在手心里的,蘇雅兒原本生來也是個性子軟和的小女娃,如今這跋扈嬌氣的個性,十有八九是她哥哥慣出來的。 蘇雅兒吃著哥哥做的蓮子羹,笑道:“哥哥做的可比府里的廚子做的好吃多了?!?/br> 蘇言敘把裝紅寶石頭面的寶匣打開,“哥哥剛剛?cè)ヅ牡模魄葡矚g嗎?” 蘇雅兒正吃著東西,眼角掃了眼,愣住,“可得花不少錢吧?” 蘇言敘笑道:“雅兒高興就值。” 蘇雅兒放下調(diào)羹,傷感道:“哥哥,聽母親說你要外放了。” 蘇言敘把一整套寶石頭面從盒子里拿出來,放到她妝奩上,“嗯,應該過段時間吧。”他選了其中的長釵在meimei頭上比劃,道:“哥哥的前程,是雅兒換來的,哥哥知道雅兒在那狄婉秋那里受了委屈,這都怪哥哥。” 蘇雅兒配合著哥哥試戴頭飾,聞言蹙眉道:“哥哥怎么這么說,這是兩碼事!雅兒如果要去爭這個太子妃之位,是對整個威遠侯府都不好,跟哥哥有什么關系!” 蘇言敘細心地調(diào)整釵環(huán)的位置,淡淡道:“因為雅兒沒有做上太子妃,皇上意欲重新平衡朝中權勢,現(xiàn)在急于彌補我們威遠侯府,哥哥這次外派的地方該是個物阜民康之地。這不是雅兒換的,是什么。” 蘇雅兒笑了,“哥哥好就是雅兒好,說什么換不換,雅兒左不過受點氣,她狄婉秋還真能動我不成?” 蘇言敘冷道:“她的皇后姨母如今在宮里尚且小心翼翼,她居然還敢給你氣受,沐修后上朝,哥哥便直接跟太子殿下提一嘴!” 蘇雅兒急道:“哥哥不可!這不是顯得我們蘇家人小氣么!” “可雅兒什么時候被人這么欺負過!”蘇言敘一臉不悅,道:“你自小膝蓋不好,若是因……” “哥哥!”蘇雅兒打斷道:“雅兒又不是紙糊的!” 蘇言敘連忙哄道:“好好好,雅兒利索著呢。” 蘇雅兒無語,她哥哥平日里品行溫雅,寬容隨和,但一碰著自己的事就變得錙銖必較,著實不知該喜該憂。 “哥哥知道會外派去哪兒不?離京城遠不遠?” 蘇言敘揣測過圣意,沉吟片刻,“應該是江南一帶?!?/br> 蘇雅兒想起之前的姑蘇之行,憂心道:“那離京還是好幾日路程呢……哥哥要外放多久?” 蘇言敘搖搖頭,“哥哥也只是揣測,還得看到時候的政績,而且圣心難測,這都說不準?!彼埔娞K雅兒在花箋上印了唇痕,問道:“雅兒在試色?” 要是讓哥哥知道這是她寄給一個貨郎的,估計能氣得立刻派人去把陸是臻殺了,遂道:“是啊,哥哥覺得哪個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