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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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一棵缺水的幼芽,而她的氣息是雨露,一接觸,便轟然長成參天巨樹。 可怖的欲望如洪流傾泄,裹挾著他慢慢逼近。 她醉人的吐息,帶著無與倫比的馥郁;跳動的心臟,泵出讓他激昂的鮮血…… 他無法想象該如何撕扯那顆迷人的心臟,而那些甜美的血液又會如何美妙的濺射。 “雅兒小姐。”陸是臻彷徨地頓了頓腳,一個清澈的聲音在他腦海里躍出。 “雅兒小姐。”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他在喊……她。 陸是臻陡然回神,自己的手竟成爪狀伸向她心口! 他猛地縮回來,握拳時手心刺痛,張開手心,指甲竟如野獸利爪般鋒利! 陸是臻惶恐地翻看自己的手,真的是指甲…… 他怎么會長出這種東西!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他是個什么怪物嗎! 忽然一陣極其輕細的踏草聲,陸是臻眼神一寒,飛快地躍窗追去。 商追一怔,他離他尚有十多丈,這樣的耳力,比他還強上數倍! 而且他的身形很快,便是從小受過訓練的商追也躲不過。 “你覺醒了,陸是臻。”商追淡淡道,并不驚訝,或者說,他今夜就是來確認他是否覺醒的。 陸是臻聽他此言,眉目一凌,“你知道這怎么回事?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追低聲道:“你正巧你找到了你的欲眼,事情就必然會這樣發展。” 陸是臻慢慢走向他,他感覺商追必然知道許多事,好言好語道:“商追,能從頭說給我聽嗎?” 商追看陸是臻是不打算放他走了,嘆口氣,“星圖重演,但星軌依舊未變,陸是臻,你便是溯了流年又如何?”他眼眸低垂,“我能預料到結局是什么樣,畢竟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慘淡收場。” 陸是臻狐疑地蹙眉,“說清楚一點。” 商追也有些疑惑,“你覺醒了,卻沒有和祂連接上嗎?” 陸是臻以為商追在繞彎子,斂眸道:“商追,明人不說暗話,好好談談?” 商追淡著臉,“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復雜。你也不必著急,等你和祂連接上,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陸是臻想起剛剛混沌中那種異樣的感覺,揣摩道:“它?它……是星嗎?” 商追反而愣了下,若有所思道:“原來祂曾是個星嗎?這我們倒是不知道。只是祂和你異位一體,我們尊你們為神。” “神?!”陸是臻吃驚道,腦海里忽然閃過那個詭異鎮子里的“食仙”神像、在寺廟的地窖里摸到的拜神圖。 “可我是活生生的人!”陸是臻低喝。 商追點點頭,“我知道,每隔幾十上百年神就會現身于世,其他大部分時間沉睡在巨石上。這一代神降,就是你陸是臻,不對,去掉你父親隨意撿來的姓,該叫你是臻。” 陸是臻恍惚想起幼年時父親帶著母親和自己倉皇出逃的些許片段。 包括父母的死,那些模糊的、詭異的痕跡。 “你父母是因神罰而死。”商追直言道,“那些異狀,你該不會覺得是人類能做到的吧?” 陸是臻下意識抗拒,“那只是巧合,是天災……” 商追冷笑一聲,道:“那你呢?剛剛你想對蘇小姐做什么呢?也是巧合,呵,是天災?” 陸是臻面色凝重,“子不語怪力亂神,怕不是你們暗中給我下了什么藥!” 商追無意爭辯,只道:“是么,那我們可能也給蘇小姐下了藥。” 陸是臻眼神不善地盯著他。 商追繼續道:“蘇小姐天之貴女,憑什么喜歡你一個一無所有的貨郎?顏色比你艷者又有幾何?你當真覺得她對你是愛嗎?” 陸是臻側目。 “又或者,你以為你對她的,是愛情?”商追嗤笑一聲,“別笑死人了陸是臻,你們之間,一個是獵物對捕食者本能畏懼扭曲而成的歸順,一個是捕食者對獵物的饑渴畸變而成的渴欲。” 陸是臻擰眉,清雅的聲音透著寒氣:“什么捕食者?獵物?!一派胡言!我和雅兒小姐之間,用不著他人置喙!” 商追無所謂道:“你真聽不懂嗎陸是臻,以你的智慧……當然,你要裝傻誰都喊不醒你。我只是提醒你,如今的星軌與從前別無二致,若真是你溯的流年,你曾對什么不滿?你想改變什么?還要你趁早覺悟!”他斂眸不滿道:“不要讓我們陪你白白再受一次苦。” 陸是臻沉吟不語。 商追撣掉衣袖上沾著的草莖,轉身要走,陸是臻揚聲道:“商追。” 商追止步。 “那你呢,你又是誰?” 商追轉眸,“我?”他冷哼一聲,“一個犧牲品,一個替你承擔多余神力和欲望的容器罷了。” 他抱臂冷乜陸是臻,“看我如此殘破不堪,你該知道我替你受了多少罪。” 陸是臻腦海忽然閃過一個破碎的畫面:煙熏霧繞的沉悶屋子里,一個蒼白瘦弱的小男孩在玩小竹人,他想走過去和他一起玩,卻被他憎恨的眼神嚇住,一旁的女人責備地拉了拉小男孩,要他給他道歉,但小男孩硬是不屈,最后被女人打了兩巴掌屁股,女人拗不過男孩,見男孩依然倔強地抿著唇不吭聲,女人連忙給他跪下求饒。 陸是臻恍然道:“我想起你了。你是……分家的孩子。” 商追撇撇嘴,“這不就記起了?等你和祂連接上,你還會知道更多,然后……和祂融為一體。” 陸是臻緊道:“祂……是那個繪滿花紋的巨石嗎?” 商追本不想和他多說,但他或許還在幼稚地期待著什么,淡淡道:“是,巫祝們相信你和祂是神的不同體現,合二為一才是完整的神祗。但我總覺得你們之中……” 商追神色古怪地卡頓了下,像是忌諱什么,看他一眼,見他扶額似乎有些混亂。 陸是臻腦子確實很混亂,他突然憶起很多幼年的事,曾經經歷過卻莫名被忘卻,如今又突兀記起的事。 關于南疆,關于他的家族、教派,以及他。 他頭痛欲裂,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擠進去,又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被硬生生拽出,疼得他站立不穩,倒在草地上暈死過去。 商追看了眼倒地的陸是臻,他臉上正隱隱透出巨石身上那種詭異的花紋。 怕他有什么變故,商追不敢貿然離去,隱匿身形守在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