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街13號 第1823節
迪克諾沒反駁,而是拿出了自己的身份標牌遞送過去。 賽里翁伸手接了過來,身份標牌很眼熟,因為第1騎士團每一口棺材外都掛有一枚,大家先前蘇醒時也都看到了。 “迪克諾?” “沒錯,是我。” 賽里翁的神情當即變得肅穆起來,問道:“你蘇醒多久了?” “很久了。” 賽里翁走上前,伸手搭住了迪克諾的肩膀,迪克諾主動開放防御,方便對方探查。 探查結束,這具身體狀態很好,唯一的缺點是……沒有靈魂。 “你還有多久?” “很久。” 賽里翁:“你……您?” 迪克諾開口道:“我已經蘇醒很久了,做了很多的準備,所以我覺得,由我來指揮這場戰事,效果會更好。” 賽里翁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身前:“您站在這里下達命令,我來幫您進行傳達。” “嗯。” 迪克諾站到了指揮臺中央,賽里翁站在了他身后。 前方的藍色長河里,出現了一道道巨大的身影,但距離真正降臨,還有一段時間。 賽里翁忍不住小聲說道: “在蘇醒前,我像是做了一個夢,在那個夢里,我好像感受到了來自主懷抱的溫暖。” “主的目光,正在注視著我們。” 這就是賽里翁想要的回答,他抬起頭,目光繞過了上方的骨龍,看向深遠的空中,那里,應該有主的目光投送過來。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繞過的,就是他所渴望且熱誠的對象。 畢竟都曾是躺在第1騎士團里的同僚,迪克諾不介意多說一些: “大家,應該都做了和你一樣的夢。” 賽里翁面露微笑:“這真好。” “接受,主的檢閱吧,這是屬于秩序的軍團,也是只有秩序,才能組建出的軍團。” 這更是,字面意義上的底蘊,將無數歲月以來,每一代的優秀秩序神官集合在了一起,其它神教不僅無法在現實中做到這一點,更無法在理論上做到讓這群人經過無盡歲月后再蘇醒時,依舊會毫無怨言地馬上為了秩序走向戰場。 就像是那些神教的神殿長老們,不到毫無退路的臨死之前,他們大多是不愿意無條件犧牲自己的。 對于正常人來說,假如死后給你一個復活的機會,時間很短暫,卻又更顯珍貴,你是會選擇去看看自己的親族后人,去嘗試彌補自己當初的某個遺憾,去抓緊時間各種享受和縱欲……還是說,將自己當作最后一點的蠟油做最后的熬干燃盡? “轟!轟!轟!轟!…………” 前方,一道道巨大的身影從長河中落下,很多都砸落到了地面上,也有一些懸浮在空中。 有過先前主神降臨的幾次沖擊,卡倫已經不覺得眼前的祂們有多震撼了,可如此龐大的數目,也確實是增添了很多可怕的壓力。 每一尊神祇的形象都十分可怕,之前主神們剛降臨時,至少還懂得遮掩一下自己的形象,也就是在戰斗中沒有余力時才會顯露出衰敗虛弱的本相。 而眼前的祂們,則一個個身形佝僂,神軀枯瘦,就連飛在空中的女神,身上縱然穿著絢麗的彩衣,卻依舊無法遮掩衣服下面的干癟和那嶙峋的排骨紋路。 這哪里是一群高高在上的神祇,分明是一群從地獄中剛剛爬出的餓鬼。 就算是剛變回拉涅達爾只恢復了三成不到實力的凱文,和祂們比起來,都可以稱得上狗容富態了。 一群群“餓鬼”,開始向外走出,行進了一段距離后,最前排的,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祂們就算再虛弱,也仍然擁有神的感知,現在,祂們察覺到前方安靜矗立著的軍團,擁有毀滅祂們的力量。 這讓剛剛得以逃脫降臨的祂們,感到了畏懼,祂們渴望新鮮的血食,渴望信徒的供奉與獻祭,渴望飽餐一頓以獲得恢復,可一點都不想就在這里,剛走出這座紀元監獄的大門時,就被迫戰死隕落。 迪克諾開始下達命令,賽里翁幫忙將各項命令準確傳遞。 很快,原本靜止的軍團如同蘇醒的野獸一般,開始活動。 一上來,就很激進。 軍團整體快速向前移動,一點都沒有穩扎穩打的意思,反而顯得格外激進。 對此,卡倫能理解,這么做的目的是,期望在開局就獲得最好的突擊戰果,避免陷入僵持后,給那些神祇以反思與聯合的機會。 迪克諾:“飛行騎士,按小隊序列,開啟坐標定位,進入目標區域。” 飛行騎士,也就是現在的鷹隼騎士,區別在于,上個紀元的空中單位中龍族和強大飛行妖獸的比例極高,鷹隼騎士只是補充,而在當今時代,鷹隼騎士幾乎成了主流,因此漸漸的,飛行騎士的稱呼也就變為鷹隼騎士。 空中單位飛行而起,他們以三人為一小隊,開啟相同的定位坐標,以一種近乎決然赴死的方式,沖入前方的神祇群體。 沒有軍陣的庇護,沒有騎士的掩護,這樣的沖進,幾乎不可能有生還下來的可能,因為這等同于以個體的方式去面對神祇,無論他們生前和剛蘇醒時的現在有多強大,也不可能做到有資格單獨面對神。 迪克諾:“召喚師,按小組順序,進行分批次生命獻祭召喚,召喚進攻屬性神獸,鎖定坐標!” 召喚師陣營里,一排召喚師上前,聯手獻祭自己生命,進行禁忌級別的召喚。 很快,一頭黑龍被召喚而出,它的身體近乎實質,咆哮著朝著一個飛行小隊飛去。 召喚物出現后,那一排的召喚師身體開始化作飛灰,逐漸消散。 第二排召喚師迎著戰友的煙塵腳踩著戰友的骨灰上前,同樣進行生命獻祭召喚。 一頭巨大的火鳳出現,發出嘶鳴,向著一個飛行小隊飛去。 隨即,他們的身體也快速龜裂,隨即消散。 緊接著,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擁有空中存在權的卡倫全程目睹了這一畫面,骨龍更是被嚇得收縮起了自己的骨骼。 這群人,沉睡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剛蘇醒還沒多久,才看見敵人的降臨,就毫不猶豫地按照軍令,以“生命”即刻終結為代價,釋放出最強的召喚術法。 站在指揮官角度,這樣做的性價比無疑是最高的,反正大家只有三天時間,是不可能活下去的,所以在這個時候,只要時機合適,禁忌的或者獻祭類的術法體系,反而是性價比最高的選項。 可對于這些神官來說,無疑有些過于殘忍,他們甚至都沒能好好多看幾眼這個世界。 迪克諾繼續下達命令:“術法師,按照小組順序,施展生命獻祭術法,攻擊屬性術法,鎖定坐標!” 術法師陣營出現了和召喚師陣營一模一樣的情景,一排排術法師,排隊施展以獻祭生命為代價的強力群體術法。 這種術法需要較長準備時間,破壞范圍和威力也更大,因此在凝聚成功后釋放時,距離也會比較遠。 不過,這不是問題,因為他們按照軍令,鎖定的是前方主動開啟胯下妖獸坐標陣法的飛行騎士。 一尊尊體格龐大且兇猛的神獸虛影不斷飛躍而出,一道道可怕強勁的術法墜落下去。 那些飛行騎士們,則把自己當作最佳的定位器具,帶著各自身后的召喚獸或者術法,朝著不同的神祇沖去。 這種配合可以防止神祇躲避,所以最為精準,不會造成浪費。 就算飛行騎士在臨近神祇時被神祇湮滅,但他們后方的攻擊也隨即鎖定了過來,也有飛行騎士還沒被神祇殺死就被來自后方友軍的力量給毀滅了的,這也沒關系,因為大概的方位已經把控好了。 神獸的嘶鳴,術法的震蕩,一尊尊神祇在這種可怕攻勢下,神軀破損,要么摔倒在地,要么神國領域出現了巨大裂口。 總之,視線中的一切可見,都被強烈刺目的能量宣泄給覆蓋。 代價則是,這個軍團的召喚師和術法師,全都成了灰。 迪克諾:“所有騎兵,進行永久沖鋒,穿鑿神祇,不準停止。” 迪克諾:“所有牧師,給騎兵進行永久祝福,不準停止!” 騎兵隊伍包括原本用來拱衛軍陣的那支,都開始了沖鋒,反正軍陣正在逐漸被掏空,也沒有什么需要拱衛的必要了。 一把把黑色的巨劍,開始穿行,騎士們呈陣列形式穿破神祇的身體,然后不知停歇,繼續沖向下一尊神祇。 剛剛被轟炸過后的神祇群正陷入極大的混亂,也為騎士的沖鋒創造出一個最好的環境條件。 一尊尊巨大的虛影被牧師們召喚而出,通過這些神像,牧師們將祝福落在沖鋒的騎士身上。 提拉努斯愛人的形象,在這些神像里出現的頻率最高。 伴隨著沖鋒進行,有神性污染突破了騎士陣列的集體防御,讓幾個或者一部分騎士陷入了污染,為了不讓污染擴散以及給后方祝福的牧師減輕壓力,這些被污染的騎士馬上主動脫離隊伍,安靜地自我腐化成為膿水。 牧師中有不少人力量匱乏,采取自我燃燒的方式繼續供能給神像。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牧師身體開始燃燒,等火焰熄滅后,原地只剩下一攤白色的骨灰。 沒有哭,沒有鬧,沒有告別,沒有眼淚,有的,是使命完成后的滿足。 先前那些化作飛灰的術法師和召喚師們,也是一樣,他們很從容地結束掉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沒有后悔也沒有什么留戀,因為他們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 迪克諾:“軍陣,前進!” 以盾牌兵為代表的,軍陣主體,再次開始了前進。 迪克諾:“陣法師,人體陣法開啟!” 陣法師們則在盾牌手等戰友身上,開始施加陣法效果,等于是把他們,當作了陣法基石在運轉。 原本體格最為健壯,個體實力也最強大的盾牌手們,一個個開始身體膨脹和扭曲,他們正在承受著最可怕的折磨。 與此同時,由他們所組成的軍陣外圍,則變成了一個可怕的絞盤。 前期的召喚獸與術法的沖擊,接下來的騎兵切割,現在,則是由軍陣血rou幻化出的可怖“兇獸”,對那些已經重傷和奄奄一息的神祇們,進行最后的收割。 凡軍陣所過之處,神祇們紛紛被碾壓,一個接著一個隕落。 軍陣內的各種戰爭兵器,也被強行加碼到最大幅度,每使用一次,使用它的神官都會被超規格的反震力給震碎成血霧。 靠著這種殘酷的方式,使得軍陣擁有了更為鋒銳的獠牙,對神祇的撕咬也更為迅猛慘烈! 天空中,卡倫的呼吸陷入了滯緩,雖然他有過親自帶領大軍團作戰經驗,也研究過對神祇的戰術,可真的沒料到,迪克諾居然上來就這么做! 是的,沒錯,與神的戰斗,本質上是一種送死的藝術。 但迪克諾經過大腦里無數次的推演和總結,他已經將這種帶著悲壯氛圍的藝術感,簡化成了一種如同記載在教科書上的冰冷公式。 即使是原本的最高指揮官賽里翁,也是一邊幫忙傳達命令一邊神情顫抖,顯然,這種果決和冷血,也給他,帶來了極大震撼。 說到底,當年秩序之神還需要借用第1騎士團的力量征戰時,第1騎士團可遠遠沒有現在的這種底蘊,所以說,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有人擁有指揮這種特殊軍團的經驗。 一代代人杰,不僅是作為軍團里最基礎的小兵,更是演變為了棋盤上主動被吃掉的棋子。 這就是推翻神權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