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下屬是不是叫小嗯嗯？”

    那位的名諱，席薩是不敢講出來的。

    “呵呵呵。”弗登笑了，“可不是小嗯嗯么。”

    “那我在這里喝茶等你一起回去。”

    “好的。”

    “快一點，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要開始了。”

    “我知道。”

    弗登向外走去。

    席薩的眼睛眨了眨，他的眼眶內(nèi)鑲嵌著特殊的東西，使得其視線不僅能穿透，而且還能拐彎，然后他看到了接下來弗登上馬車的一幕，不自覺地咂咂嘴：

    “今天，可真是讓我開了眼。”

    ……

    弗登走到馬車前，卡倫沒有下車迎接。

    按理說，他應(yīng)該為此生氣，這也太不符合規(guī)矩了。

    可醞釀了一下，弗登卻又找不到怒火的發(fā)起點，一方面是他清楚卡倫肯定有重大緊要的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另一方面則是他早就“洞悉”了卡倫的“真實身份”。

    車門是開著的，弗登上了馬車，車門關(guān)閉，馬車自帶的隔絕結(jié)界開始運行。

    馬車內(nèi)，只有卡倫和弗登面對面坐著，普洱、凱文和小康娜提前下了車。

    卡倫從神袍袖口里掏出了那幅畫，遞給了弗登。

    弗登接過來看了后，內(nèi)心一震，但他早已學(xué)會隱藏和克制自己的情緒……不過，為了特意給卡倫一些反饋，他還是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色。

    “執(zhí)鞭人，奧古雷夫要塞不是失控了，而是感應(yīng)到了奧古雷夫的回歸，我已經(jīng)下令封鎖了要塞，包括我們的調(diào)查人員在內(nèi)，所有人不得和外界聯(lián)系，更不允許進出。”

    弗登點了點頭，問道：“他們，都看到這個畫面了么？”

    自家的分支神，被生命之樹寄托，作為引路者，帶著一群神祇踏上了歸程。

    卡倫搖了搖頭，說道：“他們看到的很模湖，甚至無法分清楚是奧古雷夫，這幅畫，是我自己看到的，因為，我有一些特殊。”

    這等于是在執(zhí)鞭人面前自己暴露自己的秘密，好似澆了汽油后還圍著火堆起舞。

    不過，卡倫就是有種預(yù)感，弗登會幫自己遮掩。

    “嗯，我知道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很正常，只要公心為秩序就可以了。”

    這算是給出了承諾，他不會深究，潛臺詞是，也不會讓外人繼續(xù)追究。

    但是，眼下，卡倫的事，反而是小事了。

    弗登皺著眉，身子斜靠在座椅上，手里繼續(xù)舉著這張圖，陷入了沉思。

    卡倫問道：“奧古雷夫要塞的使命，您知道么？”

    “知道。”

    弗登很輕飄飄地回了一句。

    卡倫不再說話了。

    過了會兒，弗登問道：“你知道了么？”

    卡倫馬上意識到，弗登問的不是奧古雷夫要塞的使命，而是……奧古雷夫回歸的這件事。

    “我……不知道，沒有提前預(yù)料到。”

    “哦。”

    弗登默默地從神袍袖口里取出了一小串葡萄，這是黛那先前拿進，送給與大祭祀坐在結(jié)界內(nèi)間眾人的，黛那還很賣力地介紹說是約克城的新特產(chǎn)，由秩序之鞭紀律部長卡倫帶來請大家品嘗的。

    當(dāng)時的黛那，像極了丈夫家果園滯銷從而出來賣力推銷的妻子。

    克雷德還特意調(diào)侃了一句：小黛那，你和卡倫是什么關(guān)系喲？

    大祭祀曾想指婚的事，自然瞞不住他們，雖然這件事最后因為弗登的勸阻而流產(chǎn)，但并不妨礙這些親近的老兄弟在此時拿出來打趣。

    不過，小黛那也確實成熟了，她只是很驕傲地說：卡倫是我的軍長大人。

    當(dāng)時在場所有人，包括大祭祀，可能都覺得只是一件有意思的小插曲；

    只有弗登敏銳提前察覺到，這個舉動背后肯定是有深意，這么高級別的場所，聽說過誰來參加還自帶土特產(chǎn)的么？

    而且，這件事還是卡倫做的。

    但連弗登也沒料到，伏筆，居然按在這里。

    執(zhí)鞭人摘下一顆葡萄，送入嘴里，慢條斯理地吃著，這葡萄沒有籽，連皮都入口即化，吃起來很方便。

    第一顆吃完后，執(zhí)鞭人開始吃第二顆，第三顆……

    很顯然，不是因為執(zhí)鞭人口渴了；

    他是在用這種行為，無聲地反問卡倫：

    “你管這個，叫沒有提前預(yù)料到？”

    ……

    葡萄，吃完了，弗登還有些意猶未盡，他問道：

    “還有么？”

    卡倫回答道：“需要等第二茬長出來。”

    “就不能多培育點么？”

    “技工和肥料比較難找，擴大種植有現(xiàn)實困難。”

    “有困難是好事，它給我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您說的是。”

    馬車里，陷入了安靜。

    執(zhí)鞭人不說話，卡倫也沒說話。

    原本，事情應(yīng)該是很急切的。

    卡倫把奧古雷夫要塞的調(diào)查報告交給執(zhí)鞭人，執(zhí)鞭人看完報告后，必然要火急火燎地找到大祭祀，然后強行干預(yù)，將這場原本真的是很純粹的“抽簽”，變成暗箱cao作。

    因為既然秩序神教想要選取一個正統(tǒng)神教來立威的同時，順便結(jié)束掉沙漠上的戰(zhàn)事，那為什么不能是生命神教呢？

    換個角度說，現(xiàn)在的主要矛盾已經(jīng)出來了，奧古雷夫是倚靠著生命之樹和兩尊生命之神作為支撐開始的回歸，那么這里，就一下子成為了主要矛盾。

    所以，萬一抽簽出了其他神教，就很不合適了，集中全力集火一座神教和對付兩座神教，肯定是前者更容易一些。

    可偏偏，因為卡倫的提前“干預(yù)”，使得縱然意外發(fā)生了，主要矛盾出現(xiàn)了，選擇，卻依舊是那個選擇。

    這也就不用執(zhí)鞭人抓緊時間跑回去面見大祭祀急呼“簽下留人”；

    反倒是可以坐在馬車里悠哉地把葡萄吃完，然后兩個人還能奢侈地面對面發(fā)著呆。

    卡倫看了看時間，決定由自己打破這份沉默，他開口道：

    “執(zhí)鞭人，大祭祀那邊……”

    “你的想法，和大祭祀很像。”

    “嗯？”

    “大祭祀是不會允許她們歸來的。”

    卡倫放心了。

    現(xiàn)在，能壓制神殿，掌握教廷，高效率調(diào)動這座秩序神教所有資源力量的，只有大祭祀，換了其他人，哪怕是他卡倫現(xiàn)在上去，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這不僅是因為他是“提拉努斯”的傳承者，而是在那之前，他就掌握了世俗權(quán)力，神權(quán)象征，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個添頭。

    有這樣一位大祭祀在上頭調(diào)動力量去解決問題，卡倫覺得很安心，最怕的是這個時候還要去內(nèi)斗。

    弗登起身，卡倫快一步，起身，打開了車門。

    兩個人都下了馬車，并排向祭祀廣場走去。

    卡倫問道：“您似乎沒有那么驚訝。”

    “我很驚訝。”

    “我沒能看出來。”

    “執(zhí)鞭人做久了，演技不行了。”弗登難得的開了個玩笑，“也就只有在面對大祭祀時，才能快速入戲。”

    “您謙虛了。”

    “呵呵。”

    “要塞那里的人，具體該怎么安排？”

    按照過去的傳統(tǒng)，這幫人最好的歸置處，其實是偏僻的開拓空間。

    他們是無辜的，但保密條例和大局，需要這樣去安排他們。

    “讓他們在要塞帶薪休假吧。”弗登整理起了自己的神袍袖口，“等【生命】結(jié)束。”

    卡倫也跟著整理起了袖口，說道：

    “那應(yīng)該會很快。”

    今日，11位騎士團團長可是都到了，抽簽結(jié)果出現(xiàn)后，有了明確的目標，接下來，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制定戰(zhàn)爭方案。

    要知道，沙漠戰(zhàn)場上，秩序從頭到尾，也就只保留著兩個騎士團作為壓軸力量，算上輪替交接，也不會超過三個騎士團，其余的駐軍、民兵、仆從兵，都只是上去鍛煉。

    真要對一座正統(tǒng)神教展開正式戰(zhàn)爭，那就得參考輪回神教那次的待遇，六個騎士團，整裝待發(fā)，快速出動，沒有羊攻，每一處都是主攻，直接將輪回打崩。

    “對了，你辛苦一趟，今晚代替我去第一騎士團接幾個人，本來該我去的，但出了這事，我暫時沒辦法離開大祭祀身邊。”

    “是，屬下知道了。”

    卡倫知道，這是要彷照上次打輪回的方案，蘇醒幾位上個紀元擁有神戰(zhàn)經(jīng)驗的高級指揮官，來制定作戰(zhàn)計劃。

    這很奢侈，卻又不屬于浪費……一定程度上，在秩序神教這里，擁有神戰(zhàn)經(jīng)驗的指揮官，是富余的，就算真到了“大決戰(zhàn)”時刻，你有一套指揮官班子其實也就夠了，畢竟作戰(zhàn)力量單位固定在這里。

    不過，能再次去第一騎士團，而且還能目睹第一騎士團前輩被蘇醒的場面，卡倫真的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