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阿爾弗雷德的思想工作，做得可真到位。”

    “可能并不是因為這個，我覺得，達利溫羅本人，有自己的內(nèi)在迫切，不過我沒有細問。”

    “不用細問，他會盡力做事就好，我不覺得那個光頭會背叛你，那個光頭還挺有意思的?！?/br>
    “因為他被你揍過？”

    “或許吧，人總是很難對被自己欺負過的人產(chǎn)生厭惡感?！?/br>
    “他需要我們于明天再發(fā)起一場羊攻來配合他的定位?！?/br>
    “這沒問題，要是一切順利，老鼠窩和樹根都被搗毀了，羊攻馬上就可以變成正式主攻?！?/br>
    “需要一個突擊小隊?！?/br>
    “嗯？”尼奧愣了一下，起身，看向卡倫，“不要告訴我，你想去帶這個小隊，你瘋了吧，你是軍團長，第一線沖鋒不是你該干的事?！?/br>
    “我沒這么說?！?/br>
    “哦，是么?！?/br>
    “但你的態(tài)度很奇怪?！?/br>
    尼奧理所當(dāng)然道：“我覺得這個突擊小隊，我來帶最合適了，不是么？”

    卡倫問道：“你要是出了意外，這個軍團該怎么辦？”

    “你要對你自己有點信心，卡倫，你是一位優(yōu)秀的軍團長大人。”

    “你別想去?！?/br>
    “嘖……”尼奧丟下了手中的筆，“媽的，忽然沒心情畫圖了?！?/br>
    “我就是過來特意提醒一下，因為我擔(dān)心你會對這件事抱有一些，不該有的幻想?！?/br>
    這時，在這里輔助畫圖的穆里主動開口道：“團長，副團長，由我去帶隊吧。”

    尼奧當(dāng)即搖頭：“不行，你這個傀儡要是沒了，很影響我們兩個后續(xù)開展工作。”

    穆里：“……”

    尼奧嘆了口氣：“要是菲洛米娜回來了就好了，話說，卡倫，你沒辦法感應(yīng)到她么，至少確認一下，她現(xiàn)在是死了還是死了？”

    穆里提醒道：“副團長，菲洛米娜沒進棺材，團長感應(yīng)不到的。”

    “哦，是了，是我忘了，那姑娘整天沉著臉，讓我覺得她早躺棺材里了一樣，呵呵?！?/br>
    “呵……呵……”穆里很尷尬地陪著笑。

    “所以啊，這也是給你提了個醒，穆里，盡可能地死在顯眼的地方，還有，盡可能選擇一個可以最大程度保存自己遺體的死法，知道了么？”

    “好的，我知道了?！?/br>
    卡倫說道：“我相信她還活著。”

    尼奧聳了聳肩：“是的，她還活著，她只是迷路了，你那個表弟每天嘴里都在重復(fù)這句話，真是把我驚到了，看來，父母感情不和確實會導(dǎo)致孩子的某些方面變得有些扭曲?！?/br>
    卡倫說道：“他們以前在隊里一直搭檔，關(guān)系好一點罷了?！?/br>
    尼奧對穆里說道：“聽到了沒有，每個上司都不希望看到自己下屬談戀愛，因為這會影響下屬的工作效率?！?/br>
    穆里這次沒敢應(yīng)話。

    卡倫正色問道：“如果明天一切順利的話，戰(zhàn)局會怎么發(fā)展？”

    “一切順利的話，明天我們就能在峽谷里用夜宵，我給你煮秩序鍋?！?/br>
    ……

    晚餐時，凱曦帶著自己在帳篷里煮的餐食來看自己的兒子。

    軍營內(nèi)部等級森嚴，區(qū)域劃分嚴格，但只要不是在戰(zhàn)斗期間，其他時候，跨區(qū)域探望行走還是允許的，畢竟很多原本一個小隊的隊員被打散分配到了各個作戰(zhàn)序列中，他們也是需要一個短暫重聚的機會。

    但也就只屬于探望聊天，不能逗留太久，畢竟要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付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局面。

    所以，盧茜和達克這對夫妻，就不能像艾森和凱曦這樣住在一間帳篷里，因為盧茜在陣法師營，而達克則在騎兵營，二人只能盡量在用餐時聚一聚。

    理查也是一樣，他是團長的傳令官，也不可能跑去住爸爸mama的帳篷。

    隔著一段距離，凱曦停下腳步，她看見自己兒子正拿著魔眼望遠鏡還在觀察著營門方向。

    母親對自己的兒子，是有一種特殊直覺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兒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費爾舍家的那個女孩在帶隊執(zhí)行偵查任務(wù)時，失蹤了。

    有些時候，“失蹤”，基本可以和“死亡”劃等號。

    如果放在平日里，凱曦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大概會在表面上替那個女孩惋惜一下，然后夜里躺床上時，長舒一口氣。

    不管怎樣，她不用在經(jīng)歷了自己婆婆的高壓統(tǒng)治后，再迎接一位自己婆婆的學(xué)生繼續(xù)高壓自己。

    可現(xiàn)在，她卻不能這么去想，因為那位費爾舍家的女孩，還是自己的戰(zhàn)友。

    凱曦覺得，這世上應(yīng)該也沒有多少婆婆能和自己的兒媳婦擁有一段“戰(zhàn)友情”。

    躊躇了一會兒后，凱曦還是走到理查面前，理查放下望遠鏡，站起身，面帶笑容道：“哈哈，母親，你來了?！?/br>
    “給你吃，你父親那里留著了。”

    “好的，母親?！?/br>
    軍營里伙食差，所以有條件也愿意做的，完全可以自己在軍帳里開小灶，懶得麻煩的，那就只能三餐享用顏色不一的湖湖。

    將餐盒遞過去后，凱曦轉(zhuǎn)身就走了。

    她忙，她自己兒子也忙，作為母親，她不希望自己兒子在應(yīng)付完傳令官的工作后，還要裝作開朗陽光地來應(yīng)付當(dāng)兒子的工作。

    理查等母親走后，才重新坐下來，一邊吃著食物一邊不時拿望遠鏡再看一看。

    總覺得，下一個鏡頭里就能看見她回來的身影，但她似乎故意的，一直把期待感留給自己舉起望遠鏡的下一次。

    ……

    “去看兒子了？”

    “嗯。”

    凱曦走進軍帳，給自己丈夫打了一盆水讓他洗臉。

    艾森放下手中的筆，他先前正在根據(jù)今日戰(zhàn)爭的情況對防御陣法進行修改，作為軍團內(nèi)的陣法師營營長，他必須要做到在任何時候上方命令傳達下來時，提供盡可能好的陣法方桉。

    接過毛巾，用力擦了擦臉，艾森問道：“兒子怎么樣？”

    “就像是我離開家去桑浦市工作后的你?！?/br>
    艾森聽到這個描述，思索了一下，說道：

    “那就沒什么事?！?/br>
    凱曦側(cè)著臉，看著自己丈夫。

    艾森拿起筆，一邊繼續(xù)工作一邊說道：“當(dāng)時我們都覺得暫時分開一下比較好，我那時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所以呢，你現(xiàn)在還處于發(fā)病期么？”

    “我不知道?！?/br>
    “唉，你要不要抽時間去看看你兒子？”

    “看他做什么？”

    “安慰安慰他。”

    “去告訴他，兒子，沒有事的，你母親走了這么多年，我不也過來了么？你要看開點？”

    “喂，艾森！”

    “親愛的，我們的兒子很堅強也很樂觀，他沒有事的，而且，不僅是他，我和你，盧茜和達克，以及這里絕大部分的士兵之間，他們也都是有伙伴在這里的。

    或許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殘忍，那就是，我們的悲傷，只能留到戰(zhàn)后才能享用?！?/br>
    凱曦知道自己丈夫說得對，她無法反駁，所以她選擇先休息。

    三個小時后，艾森終于將方桉修改完畢。

    他將東西收拾好，站起身。

    床上的凱曦被這動作“驚醒”，她最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陪伴自己丈夫工作，她也是自己丈夫的副官。

    “你要去做什么？”

    “哦，我去把這份方桉拿給軍團長過目一下，對了，你把我們的定額香煙拿給我一些，我們反正不抽，放著也是浪費，我順路帶給理查?！?/br>
    “你忘了么，我們的煙都被你meimei搜刮走送給達克去了，她說騎兵營里消耗大，她丈夫需要給手下發(fā)煙?！?/br>
    艾森看著自己的妻子，很篤定地說道：“但我相信你們姑嫂之間的和睦關(guān)系，你是不可能愿意讓她把煙都拿走的。”

    凱曦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我確實藏了幾包?！?/br>
    ……

    “咕?！緡！緡！?/br>
    沸騰的鍋里，正在熬煮著鮮紅的湯汁，不停地有負責(zé)烹飪的廚師將藥劑倒入其中，這是龍血，熬煮后濃郁的腥味彌漫著整間廚房。

    除此之外，在這座位于地洞深處的廚房中，還有一個巨大的廚余地洞，里面各種食物殘渣都被聚集在這里。

    總之，廚房的衛(wèi)生條件非常糟糕，要是約克城的流浪漢看見這里的場景，怕是也不敢接受來自它的食物施舍；

    因為少吃一頓也就挨餓半天，吃這里一頓，可能這輩子都不用再因饑餓煩惱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秩序神教在外面三餐伙食都只能吃湖湖了，這邊一直待在地下，條件更惡劣，衛(wèi)生狀況就真不用再去勉強了，這幾乎已經(jīng)是目前條件的極限。

    一名神袍鮮麗的神官捂著鼻子走了進來，問道：“比利恩大人的藥湯熬好了么？”

    廚師長馬上回稟道：“快好了，快好了?！?/br>
    “嗯，趕緊呈送一碗過去，余下的繼續(xù)熬，明天上午還得再送一碗，其他人的餐食可以等等，比利恩大人的餐食必須準(zhǔn)點供應(yīng)，大人的眼睛，可時刻盯著對面的那群秩序的雜碎呢！”

    “是是是，我們明白，我們明白！”

    那名神官走了后，廚師長對身邊助手說道：“你去把這一碗給比利恩大人呈送上去?！本o接著，他又對其他手下喊道：“來，你們過來和我去庫房再去取點藥劑和食材，這幫大地神教的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打洞的，庫房和廚房距離居然這么遠?！?/br>
    等到這里的廚師們都離開后，堆放廚余的區(qū)域里，菲洛米娜的身形緩緩浮出，她周身密布著骯臟的食物殘渣，更有一些蛆蟲腐物正在她身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