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卡倫放了鴿子的持劍者出現在了卡倫身后，當他的大劍再度噼砍過來時，尼奧出現，重新長出來的十根稚嫩指甲卡住了大劍，一串火星爆起，尼奧的手指開始快速扭曲變形。卡倫雙手抬起，一根根粗壯的秩序鎖鏈從沙面下竄出，對著持劍者絞殺過去。

    持劍者選擇主動后退，卡倫沒有追擊，而是讓秩序鎖鏈在自己和尼奧周圍構建出了一個防御體系。

    尼奧則開始用嘴一個一個咬起自己的手指，像是擰螺絲一樣把它們重新復位。卡倫則開口道“本來可以殺的。”

    因為卡倫清楚，尼奧的最強實力是光明系力量，嗜血異魔血統對他而言更多的是輔助，至于秩序系力量，尼奧要通過光明力量進行轉換才能使用，大概只能發揮到三成實力。

    如果先前那個偷襲的機會，尼奧不選擇用嗜血異魔的力量而是用光明系的術法進行攻擊，很可能就成功收割了。

    尼奧不以為意道∶“殺了一個還剩下九個呢，都是同一個系統的老前輩，用了光明系力量接下來就不好說話了。”

    聽到這個回答，卡倫心里也怔了一下。

    確實，先前的自己注意力都在戰斗方面，想著早點解決眼前的局面，沒有想到這一點。

    而尼奧，在襲擊成功的誘惑前，竟然還能保持著克制。

    不過，卡倫心里倒是沒什么失落感，因為一直以來尼奧都是他的學習對象。

    另外，雖然普洱給尼奧取了“樂子人”的綽號，但想玩得開心還能不把自己玩死，這里面真的離不開智慧。

    持槍者的身形回落，他胸前的神袍已經炸裂，露出了里面銀色的護甲，像是一種軟甲，看起來很輕便但能夠抵御住尼奧這種級別嗜血異魔的指甲穿透，足見其防御力之驚人。就是現在，其軟甲處也就只能看見十個黑點，包括先前的爆炸都沒能對其進行爆除、持劍者目光鎖定在圍繞著卡倫的秩序鎖鏈上，旁邊的持槍者也是一樣的神情。“所以你用這么高強度的秩序鎖鏈呈現，也是為了向他們表示自己的身份吧？”卡倫小聲回答道“不是。”

    “我給你個臺階，讓我們可以互相夸一夸對方很有遠見，你干嘛要拒絕。”“沒意義。”

    “哦，我知道了，是離開艾倫莊園后生活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作為過來人，我懂。”卡倫懶得再搭理他了，尼奧這種人就算是被綁上了斷頭臺，也會去評論一下劊子手老婆的身材。

    不過，局面確實出現了變化，首先是持槍者和持劍者都不再攻擊了。

    但卡倫覺得他們的目光里，個人神采并不算豐富，有一種被控制了作為傀儡的感覺，但單純看作傀儡的話。他們又多了點靈動。像是尼奧開口道“被壓制了思維。”“壓制思維

    “對，他們現在就是這種狀態，壓制住了思維后，思想就會變得很簡單，是一種性價比很高的控制方式。

    但前提是，憎惡喜好會變得很明顯，也很極端，所以想要對他們發布命令的人必須是他們真正信服的那位。

    就像是小孩子會盲目地相信父母說的話一樣，因為他們暫時還不具備分辨對錯的能力。”“看來你經歷過這些。”

    “廢話，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的思維就是被菲利亞斯壓制著的，當他說什么我就下意識地會聽從時，我雖然還是我，但我又已經不是我了，這感覺我簡直不要太熟悉。”這時，原本還在“行進”中的那八個人也停止了行進，站在了原地。卡倫小聲道“最壞的情況，十個一起動手。”

    十個一起動手的話，就算是算上后面負責接應的菲洛米娜他們，自己這邊也是毫無勝算的。因為眼前這支秩序之鞭前輩小隊的實力，真的很強，單一面對的話，卡倫和尼奧不會落下風，可團隊一起上所起到的效果，往往是一加一大于三。

    “為什么不能對生活多一點期待呢？”尼奧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傷口的快速恢復使得他現在的氣血難免有些空虛，但他還是繼續倔強地補充道，“要學會樂觀。”十個人，全都不動了。

    緊接著，他們先前所環繞的中央區域的沙地上，慢慢浮現出一個沙臺，臺子上躺著一個女人，女人的胸口是破碎的，但可以看出來，女人很美，那種柔和與野性交織的美。在女人身側，還躺著一具尸體，只不過這具尸體沒了腦袋。

    女人緩緩地坐起身，她身邊的那具無頭尸則完全沒了動靜，顯然死得不能再死。

    女人眼睛里的神采，比其他人要稍微濃郁一點，她抬頭，仔細端詳著圍繞著卡倫和尼奧的秩序鎖鏈，臉上漸漸浮現起了笑容。

    當她開始笑的時候，其他十個人，臉上也都浮現出笑容。

    這種集體出現笑容的感覺，倒是沒給卡倫和尼奧以陰森詭異感，因為他們能感受到來自笑容里的真誠。

    他們是真的因為看見了秩序的色彩，而感到由衷的高興。“神教，終于找到我們了么？”

    卡倫沒說話，把說話的機會留給尼奧，因為他知道尼奧最擅長這種應變。

    但尼奧也沒說話，因為尼奧覺得卡倫的形象好，正式場合里，卡倫更適合出面去溝通。很有默契的兩個人。在此時沒了默契。一時間誰都沒開口。女人見狀，又道∶“我們是丁格大區秩序之糧直屬托里薩小隊，我們奉命來追捕叛逃的孔帕西尼，我們擊潰了前來接應孔帕西尼的荒漠神教隊伍，我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我們遭受了孔帕西尼臨死前所引發的沙海詛咒，我們被砂之惡靈偷襲，全部被困鎖在了這里。

    我們已經不是活人了但我們又沒完全死，我們只能在這片沙潭里，無法離開，沙之惡靈為了懲罰我們，將我們變成沙潭里一件件玩偶，讓我們承受黃沙的無盡折磨。”

    卡倫開口道∶“你們辛苦了，我是約克城大區秩序之鞭執法部下轄紀律檢查辦公室行動大隊隊長卡倫。席爾瓦，這位是我的主任。我們查詢到了一些線索，來到這里進行探查，發現了這里，也發現了你們。”

    “我叫盧娜。雷斯。曼富爾。能再次見到家里人的感覺，真好。我希望你們能通知神教派出人員過來，幫助我們終結掉這里的詛咒，給予我們真正意義上的解脫。”“沙之惡靈在哪里”卡倫問道。

    “它走了它留下對我們的詛咒后就離開了，我想，它應該是回到了荒漠神教。”卡倫皺眉，尼奧也皺眉。

    因為這不符合邏輯，如果那頭沙之惡靈真的離開了，那荒漠神教為什么不派人來處理這里？怎么可能放著那位迎賓尸體在那里站了這么久而且孔帕西尼的骸骨和其他人的骸骨，他們不也應該收回么？

    這和卡倫和尼奧之前的共同猜測明顯對不上，事實應該是，秩序神教和荒漠神教都沒能接收到各自派出去人的消息。

    卡倫快速思索了一下，回問道∶“我們該如何幫你們破除這里的詛咒？”

    “如果你們人手里有陣法師的話，可以在沙潭的正中央位置，也就是孔帕西尼骸骨腹心位置布置三個五重防御法陣，只要法陣能夠阻滯住這里沙海的移動，時間稍微長一點，這里的詛咒慣性就會崩散，我們也就能得到解脫。

    很可惜，原本我們的夢想是死后可以進入第一騎士團，現在的我們，是沒有資格再享受這樣的榮耀了。”

    詛咒破開后，也就是他們的真正死亡，而身體狀況，明顯不再符合進入第一騎士團的要求，因為他們的尸體很大可能連一丁點靈性力量都不能剩下。“法陣我們會布置，我們愿意幫助你們。”“謝謝。”

    “您不用說謝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感謝你們在當年的付出！”于情于理，面對這群三百年前的同系統前輩，卡倫都應該給予足夠的尊敬。卡倫手掌握拳，抵在自己胸口位置，沉聲道∶“執鞭所有人，包括胸口的傷口還在愈合現在依舊能夠當樹洞用的尼奧，都做了一樣的動作，齊聲道∶“為了秩序”

    卡倫對尼奧道“主任，你去后面布置一下。”

    “要不，你去，我留下，畢竟我職位比你高”

    “可是我長得比你好看。”尼奧

    尼奧還是一個人先往回走了。

    卡倫留了下來，繼續面對他們，他對那個持劍者說道∶“我也習慣用劍。”持劍者舉起手一甩，然后將自己手中的劍丟向了卡倫。

    卡倫伸手接住，這把劍很古樸，上面凋刻著七層符文，不管是屬性方面還是強度方面，都比自己當初的那把阿琉斯之劍強了好幾個檔次。“送給你持劍者說道。“鐺鐺鐺鐺其他人手里拿著的武器，包括圣器，也都落了下來，紛紛道“送給你”

    他們說話很困難，用尼奧的說法就是他們的思維被壓制到了只剩下嬰孩水平，但面對卡倫這個同系統后輩的請求，他們顯得無比康慨。

    其實，自私才是人的本能，但對于他們而言，他們本就是已經死去的人，將東西贈給能有用的同僚，是根本不用遲疑的事。

    看著前方沙子里的那些武器和法器，卡倫覺得這一套裝備自己要是都能帶回去……能夠直接把自己全小隊鳥槍換炮。

    盧娜扭頭看向躺在自己身側的無頭尸體，開口道

    “我的丈夫托里薩也是用劍的，我建議你等破除了這里的詛咒后，在沙海深處好好找一找，他的那把迪亞曼斯之劍是曾經秩序之鞭的英雄迪亞曼斯的佩劍，比庫贊的劍要好很多，你最好能找到它，沉寂，是對這把劍的褻瀆。”持劍者聽到這個話，開口道∶“確實顯然，他很認同盧娜的話，認為自家隊長的劍術和劍，比自己的要優秀許多。卡倫看向那具無頭尸體，問道“他就是托里薩前輩么”

    “是的，他是我的丈夫，他作為隊長，被沙之惡靈切割去了頭顱，如果可以，請您找尋迪亞曼斯之劍時，幫我們查找一下他的頭顱，當然，也有可能他的頭顱已經被沙之惡靈帶走了。”卡倫開口道∶“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你們，你們小隊出發時，是滿員的么？”

    盧娜回答道∶“當然，優秀的托里薩小隊，永遠不會缺想加入的精英，我們就算損員了也能馬上補充完整，12個人的編制在每次外出執行任務前必然是滿全的。你看，我們12個人不都在這里么”

    卡倫點了點頭，他沒有去急著撿那些裝備，而是握著持劍者丟給自己的大劍慢慢做起了防御姿勢，同時緩緩道∶“一支秩序之鞭小隊的編制是12個，但你們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隊長的位置是不屬于這12個編制里的。

    所以，一支滿員正規的秩序之鞭小隊應該是由13個人組成。你們，少了一個人。”

    第552章 強大的卡倫

    因為上次進入康杰斯家族墓地時，多出了一個人，差點引發了一場讓全隊就此葬送的危機，所以這次再進入這種地下未知區域時，卡倫自然會多一些對人數上的敏感。

    當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為這個。

    因秩序12騎士的原因，所以在秩序神教的傳統里，12是一個很被看重的數字，小到各個部門的小隊單位，大到一些層級的高層座位，基本都以“12”作為編制。

    這一秩序傳統，不說在教內，就是在教外的教會圈里，已經是一種常識。

    可實際上，真正從教義上以及發展關系上來進行闡述，秩序神教看重的其實一直都不是“12”這個數字，而是“1＋12”。

    之所以人們只對“12”這個數字印象最深，是因為正常人思維里普遍不會意識到12秩序騎士的上面，還有一個統御者，就是秩序之神。

    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畢竟秩序之神也不算是個人。

    卡倫自己當隊長很久了，所以常人眼中的12個編制，在他這里一直是13個人。但從眼前這12個人的思維表現上來看，他們應該真的是和尼奧所說的一樣，當另一個意識壓制著你的思維，讓你自然而然地信奉和認同他的話語時，其實你已經被模湖了對自我以及基于自我所存在的現實周遭的認知。

    當聽到卡倫說的“少了一個人”時，盧娜開始環視四周，其他人也都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前后，嘴里開始念叨著數起著隊友的名字與綽號：

    “隊長、庫贊、灰狼、野牛、天使………。”

    “盲人、庫贊、灰狼、鐵釘、隊長……。”

    “灰狼、鐵釘、隊長、盧娜、波爾曼………。”

    但很可惜的是，卡倫留意到，沒有一個人能數到超過6個人。

    甚至，數著數著，前面數了誰都能忘記，哪怕掰著手指在數或者蹲下來在沙子上做標記亦或者是互相配合一起數，他們都無法將現在存在的隊友都清點完。

    卡倫抿了抿嘴唇，他忽然覺得，尼奧的猜測應該是錯的，或者說，并不完全正確如果說先前的持劍者和持槍者在和自己二人動手時，是一種戰斗本能在驅使，那確實能說得通，有些時候純粹憑本能發揮效果反而會更好，當然前提是你足夠強大。

    可當看見自己凝聚出秩序鎖鏈后，他們態度的馬上轉變以及對“家”的情感流露，包括對自己可以迎來解脫的欣喜，這些情緒，都有些過于高級了。

    而且持劍者在聽到自己說自己也是用劍的時候，馬上就明白過來，將自己的大劍當作禮物丟給自己；其他人也都明悟過來，將自己的武器和圣器丟出當作贈予。

    他們這不是為了討好不是那種對無知孩子說幫你把月亮摘下來送給你然后你只需要把手中100雷爾的零花錢給自己就可以了；他們是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武器留在自己身上已沒有了意義，還不如贈送給同教會的晚輩，這樣自己的武器還能繼綠發揮出價值。

    總之，這是一種超越了本能的理性和感性認知，明明擁有更深度的思維，卻在更簡單的事情上顯得思維停滯，那問題，肯定就出在了這里。

    那個壓制住他們思維的人，在人數認知問題上，不僅對他們進行了思維壓制，還進行了專門的思維引導。

    很顯然這是少了的那個人做的，卡倫覺得，應該不是那個所謂的“沙之惡靈”，那個“沙之惡靈”沒有理由這樣做。

    如果它真的因為某種目的這樣做了，那么它應該是“多出一個人”，這樣才能塞得下去它。

    見他們還在繼續數著數，卡倫再次開口道：

    “前輩們可以安靜一下，我覺得我們現在遇到了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我無法通過你們的敘述對整件事的脈絡進行一個事實肯定。

    如果可以…………”

    擺在卡倫面前有兩條路，要么現在就帶著這些好東西走立刻走，然后匯報給神教，哪怕是匿名匯報，讓神教派出更大規模的隊伍來此對這里進行處理。

    但這條路在腦海中出現后就被卡倫給否定了，因為他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如果那個“人”還在這里，那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安全離開去喊救援？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條路，當你面對困難和危險且確認無法躲避時，你該做的和能做的，大概就是直面人生了。

    “如果可以，請讓我來幫你們檢查一下你們的身體和意識，希望你們能相信我。

    大劍依舊被卡倫用右手握著，他左手舉起，然后邁開步子向他們走去。現在的氛圍很詭異，但雙方之間，又存在著一種可以被明顯感知到的信任。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眼前這群人站在卡倫這個秩序神教信徒立場上，他們就是前輩烈士。

    盧娜開口道：“可以。”

    其他人也都回應道：“可……以……”

    卡倫留意到，盧娜的思維活性比其他人要更強一些，至少，她說話時不會停頓和結巴。

    這讓卡倫不得不又多看了幾眼盧娜身邊躺著的那具無頭尸體，也就是這支精英小隊的隊長，托里薩。

    盧娜不是小隊里唯一的女性，所以為什么她能得到“思維上”的特殊優待？

    卡倫沒有選擇去到盧娜面前先去檢查她，而是走到了一開始和自己交過手的持劍者面前，沒記錯的話，他的名字應該是庫贊。

    卡倫抬起手，準備去觸摸他，庫贊也不動，任由卡倫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位置。

    觸感很真實，這是一句廢話；

    對方不可能是什么虛影之類的，畢竟剛剛交過手，尼奧更是用十根指甲炸了那位持槍者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