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兩位醫者離開了。

    耿迪在旁邊小聲罵道：“都死人了，還收小費。”

    尼奧瞪了耿迪一眼，耿迪嚇得一個哆嗦，他是真怕尼奧，不僅因為尼奧救過他，而是他很清楚尼奧到底有多狠。

    佩茖開口道：“當神教要求教會醫院自負盈虧時，這種現狀就不可能避免。”

    尼奧冷笑了一聲，道：“你們是來為神教醫療改革開研討會的么？”

    大家又都低下了頭。

    梵妮推著尼奧的輪椅來到了客廳，客廳是現場，已經做了保留，東側被沙發靠著墻壁上，原本的擺鐘和油畫的位置被兩具尸體所取代。

    建筑工地上很常見的鋼筋刺穿了他們的胸口同時將他們固定在墻上，兩個人身上都穿著秩序神袍，雙手被固定著交叉在脖頸后，像是跳水隊里的經典起跳動作。

    尼奧的目光向下落去，下面有一些血跡，但并未大面積地擴散出來。

    這兩位，是耿迪小隊的成員。

    上一次在大海上耿迪小隊遭遇了海神教余孽的襲擊，雖然最終被救了出來，但在這一過程中依舊折損了好幾個成員，這兩位就是近期添補進來的。

    結合著先前匯報過來的訊息和線索，坐在輪椅上的尼奧腦海中馬上浮現出畫面，兩個年輕新晉的秩序之鞭成員貪功冒進，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抓住目標結果卻被目標輕易制服；

    這么嚴重的傷勢掛在墻壁上鮮血卻沒滴淌出來多少，靈魂也被抽干，尸體內不存在靈性力量無法進行“蘇醒”，這意味著他們被制服后，應該被兇手進行了某種獻祭儀式。

    格瑞應該是在儀式進行到后半段時找到了這里，但他沒有呼叫和等待支援，直接就沖進去了。

    尼奧扭頭看向躺在那里處于昏迷中的格瑞，神情微微肅然。

    梵妮疑惑道：“為什么兇手會留下格瑞的命？我看見你們匯報的發現這里的時間和格瑞受傷昏迷的時間，中間有很長的一個空窗期，所以不存在你們趕到了兇手來不及殺人的情況；而且格瑞現在陷入了徹底昏迷，醫生都不確定能否醒來，也就排除了兇手故意留下他的命讓他來帶挑釁的話告訴我們的可能。”

    尼奧閉上了眼，嘆了口氣，道：

    “因為，它吃飽了。”

    ……

    時間，很快從白天步入黑夜，又從黑夜回到白天。

    根據尼奧的要求，這起事件被以“蓄意報復”和“獻祭事件”的高規格名義上報，上方也根據這項匯報派遣了更多的力量來調查這件事，但兩天的時間過去了，依舊沒有來自兇手的線索。

    尼奧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公路上的車流，陷入著沉思。

    “中隊長，剛到的消息，又死了兩名神官，是一對住在郊區別墅里的夫妻，妻子在教務大樓任職，丈夫是一支秩序之鞭小隊的成員。

    死狀和上次耿迪手下兩個人幾乎一樣，都是被釘在了墻上，這是照片。”

    尼奧沒接照片，只是掃了一眼，道：“頻率變高了。”

    “什么？”

    “從最初始的桉件發生日期來看，兩起桉件之間的時間明顯有縮短的趨勢，它吃飽了，又消化了，現在它餓得更快了，意味著什么，它消化得更快了，它在成長……或者，叫復原。”

    “可是中隊長，上面以證據不足為理由，駁回了您‘獻祭事件’的匯報猜測。”

    “因為拿秩序神官作為獻祭品，這種事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也太可怕了。上面雖然駁回了我的猜測，但上面肯定引起高度重視了，我毫不懷疑，在我們調查渠道之外，肯定還有其他力量也被派遣出來加入這場調查。”

    “但是……還是沒有線索，現場已經檢查過了。”

    “梵妮，這就是我最擔心的一件事，我在猶豫要不要向上面再匯報一個猜測，一個注定會被馬上駁回的猜測。”

    “中隊長，您的意思是？”

    “這么多人找，卻找不到任何線索，兇手還能繼續瞅準目標下手……我代入了一下我自己，我懷疑，兇手很可能是我們的內部人。”

    “如果您匯報這個猜測，肯定會被駁回的。”

    “我知道，但我覺得還是要匯報一下，別兇手就混在追查兇手的隊伍中間，說不定眼下正以調查的名義尋找下一個目標呢。

    你去以我的名義寫一份匯報，呈交上去吧，說句比較冷血的話，就算被駁回了，如果最后證明我猜測是正確的，我也能在領導面前增加一些印象分。”

    “是，中隊長。”

    “哦，對了，卡倫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他好像還帶著人在艾倫莊園，畢竟距離他的安保任務還有好些天的時間，需要我通知他帶隊歸來支援么？”

    “算了，多他一個小隊不多，少他一個小隊不少，讓他繼續休息吧。”

    “您對他好像一直都這么偏心？”

    “有么？”

    “有，我們都察覺到了。”

    “好吧，那以后我隱藏得深一點。”

    ……

    “到了，隊長，就是這里。”巴特說道。

    卡倫停下了車，前方其實也沒路了。

    下車后，卡倫發現地上有著清晰的馬蹄印，還有車輪碾壓的痕跡。

    “就在前方了，只不過大家需要步行一小段距離。”巴特對所有人喊道。

    艾斯麗很是不滿道：“為什么會選擇這么偏僻的一個地方？”

    巴特回答道：“因為騎士團并不允許和外界過度交流，一切和騎士團有關的場所都比較偏僻。”

    “你們就住在這里么？”艾斯麗問道。

    布蘭奇笑著幫巴特回答道：“不會，一般騎士團營地附近都有駐軍小鎮，和一個小城市差不多，餐飲、娛樂場所也是有的，甚至還包括理查最喜歡的點心鋪。”

    菲洛米娜扭頭看了一眼理查。

    理查則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他這幾天在艾倫莊園和大家玩得都很好，人就是這樣子，玩得熟了后就喜歡開這種擦邊的玩笑。

    巴特對卡倫道：“隊長，前面是軍地醫院，只有戰時才會完全啟用，那時候連教會醫院的醫生都會被安排進駐這里。平日里，則只對騎士團開放。征兵體檢處就在那里，不過因為騎士團征兵是三年一次，所以某些方面條件會有些簡陋。”

    “沒事。”

    卡倫當然不會在乎這個，他在乎的是騎士團的牌子，在這里做了體檢后，以后那些想要查看自己資料的大人物面前，都會有一張來自這里的體檢報告單，各項數據都會告訴他們，自己是“清清白白”的秩序神官。

    向里走了一段距離后，遇到了一尊巨大的石柱，巴特上前調整了一下位置，然后將自己身上的一塊身份牌掛了上去，很快前方的視線發生了扭曲，出現了一道類似水簾的屏障。

    走進去后，發現里面是一個圓形的坑，四周都是懸崖，里面則有一座規模挺大的城堡。

    一群身穿甲胃騎著死靈戰馬的騎士出現在卡倫等人面前。

    巴特馬上將大家的證件和邀請函都遞送上去，檢查完畢后，為首一名騎士揭開自己的面盔。

    “夏立叔叔？您怎么會在這里？”

    “犯了錯，被貶到這里來看護醫院了。”夏立眉毛一挑，看向卡倫。

    他很清晰地感知到，卡倫是這群年輕人里帶頭的。

    “隊長，我給您介紹，這位是我父親的戰友夏立營長，他和我父親的關系非常好。”

    夏立看著卡倫笑道：“是好到可以讓我女兒嫁給他的那種好。”

    巴特“咳”了一下，對夏立道：“叔叔，這位是我的隊長，卡倫。”

    “我知道你，前途無量的小伙子。”夏立策馬上前，對著卡倫伸出手。

    卡倫將自己的手遞過去，兩個人簡單握手后各自松開，倒是沒有什么故意發力試探的戲碼發生。

    “巴特，我現在后悔了啊。”

    “什么，叔叔？”

    “我覺得我得為我女兒的未來幸福多考慮考慮，比如……卡倫隊長，你結婚了沒有？”

    “我的隊長有未婚妻了。”巴特回答道。

    “啊哈！”夏立指了指巴特，“你看，嘴上一直說著不要，當我說要把女兒嫁給其他人時，你還是在意的嘛。”

    巴特很無奈，他只是不希望讓自己隊長陷入這種無聊尷尬之中。

    “邀請函上說你們是來體檢的對么？”

    “是的，叔叔，我們剛經歷了一個任務，很多人都受了傷，所以想來做一個深度檢查。”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去吧。”

    “是，叔叔。”

    夏立則對卡倫揮了揮手，道：“再見，我的年輕隊長。”

    “再見，營長大人。”

    “哦呵呵，我現在是巡邏小隊長了。”

    和夏立的巡邏隊分開后，卡倫等人在巴特帶領下向前方城堡走去，城堡雖然坐落在“深坑”內，但建筑物到峭壁之間，還是有一大片綠化帶存在的。

    很多穿著病號服的人正在這里休息，要么坐在長椅上，要么就干脆坐在地上，人數還不少。

    “騎士團訓練受傷率這么高的么？”卡倫好奇地問巴特。

    畢竟秩序和輪回的戰爭，已經結束有一段時間了。

    巴特搖頭道：“每年都有病假的，就當假期用了，這里雖然地方小了點，但環境還不錯，最重要的是可以躲避一段時間的訓練偷個懶。”

    馬斯笑道：“我小時候經常被父親帶著到軍地醫院玩，這算是一種騎士團的潛規則福利。”

    巴特點了點頭，道：“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騎士團的很多條例都是從神戰時代傳承下來的，但這個紀元以來大規模的宗教戰爭爆發次數很少，戰時適合的條例現在就有些不合適了，卻又不能改，只能換一個方式讓大家稍微放松一下。”

    “哦，原來是這樣。”

    眾人進入城堡后，先拿著邀請函去掛號，巴特、布蘭奇和馬斯作為騎士團子弟可以免掛號費和體檢費，其他每個人都需要繳納200秩序券的費用。

    卡倫讓阿爾弗雷德去給大家繳費但被巴特拒絕了，他自己拿出點券繳了。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辦的事，呵呵。”

    人情做了，臨門一腳還要再收個費，那真的是太愚蠢了，比起這么點費用，弄到邀請函才是最珍貴的。

    卡倫見狀，也就沒和巴特去搶，就當巴特請大家吃了頓點券大餐吧。

    接下來就簡單了，每個人都領到了一張體檢項目單，需要根據上面的項目去對應的科室一項一項地做檢查，等全部做完后，再去征兵體檢辦公室蓋章。

    只有蓋了最后的印章，才算是徹底具備了效應，證明你可以是一名合格的應征者了，雖然卡倫等人沒打算去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