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留在壁神身邊。”

    “你可以把壁神放在心里。”

    “可我欺騙不了我自己。”

    琳達推開了皮亞杰，她的身形開始消散，皮亞杰見狀馬上上前抓住自己妻子的手，正在消散的琳達開始重新凝聚。

    皮亞杰身邊的紅色開始變澹，這種變澹并非是消散了，也可能是吸收了。

    “是因為我心底，還舍不得你么？”琳達疑惑地看著自己被丈夫牽著的手。

    “或許是壁神，希望你能留下來，留下真正愛你的人身邊，我們可以重新回到瑞藍，去過我們的生活，就像以前一樣。不使用點券的話，我們其實不缺錢。”

    “不，我為此感到羞愧，因為我竟然對神不夠忠誠。”

    琳達再次發(fā)力，甩開了皮亞杰的手，身形快速后退的同時，又開始快速地消散，似乎多一點猶豫她就沒辦法離開。

    皮亞杰站在原地，悵然若失。

    “雖然現(xiàn)在說這些不合適，但我覺得你可以從這段感情中走出來了，我知道感動自己會讓人上癮，但在外人看來，卻有點滑稽。”

    貝德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身邊的酒瓶，隨即罵道：

    “該死，你竟然把酒偷偷喝光了！”

    皮亞杰走到貝德先生身邊，問道：“壁神無法降臨了么？”

    “降臨了，但失敗了，眼下的紅色與其說是神在發(fā)怒，不如說是神在發(fā)泄。”

    “但我感覺，我距離我的琳達，更接近了一步。”

    “你覺得下次在你和壁神之間，琳達還會選擇誰？”

    “選擇壁神。”

    “那你還會去努力追尋下一次么？”

    “當(dāng)然，我會的。”

    “可結(jié)果永遠(yuǎn)都不可能改變。”

    “我覺得……不一定。”

    “隨意，你高興就好。”

    “壁神降臨要失敗了，為什么你卻不感到悲傷？”

    “因為我沒聽某個目光短淺的家伙，堅持留下了下個星期的房租以及返程船票的錢。”

    “哦，聽到這個消息，我也覺得心情愉悅了許多，你在畫什么？剛剛的你，像是受到了某種極大的觸發(fā)。”

    “嗯，是的，很大的觸發(fā)。”

    “我能看看么？”

    “當(dāng)然，你看吧。”貝德先生將自己剛剛繪制的畫作展開在皮亞杰的面前。

    “這是什么地方？唔，這是什么場景？怎么感覺，有點過于普通，我以為你會畫出那種讓人一看就頭皮發(fā)麻的作品。”

    “這是我女兒的婚禮現(xiàn)場布置設(shè)計，再有一個多月，我女兒就將結(jié)束她的沉睡了，我得給她準(zhǔn)備一個禮物。”

    “我的意思是，你剛剛所接收到的感觸，就畫了這個？”

    “是啊，我突發(fā)奇想，紅色為主基調(diào)用作婚禮現(xiàn)場布置也很不錯。”

    ……

    壁神從地上爬起來，在她身邊，不斷的有人像是在放煙花一樣崩散，像是凌亂的琴鍵，為她彈奏離別的挽曲。

    她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雙手，有些茫然，也有些憤怒。

    她知道她打不贏了，不僅無法在這座島上獲得足夠的食物，反而會被食物悶死。

    在無盡歲月以來，她一直只癡迷做一件事，所以，她并不會打架。

    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局面，和會不會打架，并沒有太多關(guān)系，她太虛弱了，也太餓了。

    她開始環(huán)視四周，似乎是在猶豫。

    琳達的身形出現(xiàn)在她的肩膀上，沉聲道：“神，您在迷茫么？”

    瑞麗爾薩沒有回答，她轉(zhuǎn)過身，開始重新向輪回之門走去。

    這廣袤的血紅色，無法支撐太久，其實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退了一半，既然無法再繼續(xù)前進，那就選擇后退吧。

    哪怕，她已經(jīng)在這里留下了滿地狼藉。

    然而，

    當(dāng)她開始向輪回之門行進時，一縷縷金色的光澤，正在從她殘破的身軀里不斷溢出。

    她愣住了，

    似乎不敢相信這一切的發(fā)生。

    ……

    “瑞麗爾薩的神性，正在消散！”

    達爾領(lǐng)主尖叫道。

    “神性，消散？”

    所有教會經(jīng)文里都不會記載“神性消散”這一概念，因為它們都只會默認(rèn)神是永存的，一本贊揚神的書，怎么可能去分析神的死亡？

    “神性是維系神格的根基，一旦神性消散到一定程度，那么神格也將無法再保持完整，意思就是，會有從神位上掉落下來的危險。

    之前不管瑞麗爾薩她傷勢如何重她如何虛弱，她依舊是神，可繼續(xù)這樣下去，她依舊是瑞麗爾薩，但壁神，可能就不再是特指她了。”

    “您也會這樣么？”

    “我不會，因為我這條路，只有我自己，所以我無法真的強大，我也很容易消亡，但我不用擔(dān)心會被取代。”

    “被……取代。”

    所以，神啟時，才會進行誤導(dǎo)和欺騙么。

    達爾領(lǐng)主開始原地踱步，道：“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怕瑞麗爾薩會選擇直接自爆！”

    “自爆？”

    “我相信她自己可能都不清楚為什么神性會消散，但她肯定不愿意這樣的狀態(tài)持續(xù)下去，她現(xiàn)在就兩條路，一條路是回到門內(nèi)，借助這個輪回世界重新進行沉睡積蓄下一次出去的力量，但這也很可能意味著，她將失去神格，成為一個比較強大的存在，無法再被稱之為神。

    還有一個選擇就是立即對自己進行終結(jié)，讓自己在此時選擇消亡，以神的身份死去。

    這樣，只要壁神教的信徒一直存在，她在不知道多少年后，終還是有希望重新歸來的，雖然這個時間無法估測，雖然風(fēng)險很高成功率很低。

    但她可以繼續(xù)保留‘神格’，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神格，而是將她的名字和壁神繼續(xù)綁定在一起。

    甚至未來歸來后的她，也不再是她了，她只能從教義之中去追憶找尋自己曾經(jīng)的記憶。”

    神最害怕的不是隕落……而是被遺忘。

    “您覺得她會選擇哪一種？”

    “你覺得呢？從人性角度出發(fā)。”

    “對神，用從人性角度出發(fā)？”

    “到了這個境遇的神，已經(jīng)不再是神了，你明白么？不行，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去找她，讓她在自爆前，幫我畫一下，我可以給她一個承諾，去守護她的下一次歸來，我相信是可以成功的，她現(xiàn)在最好談條件！

    哈哈哈哈哈，是的，就是這樣，現(xiàn)在是最佳時機！”

    達爾領(lǐng)主腳下出現(xiàn)了一道傳送法陣，他開口道：“小子，我答應(yīng)過要庇護你和你的同伴，我現(xiàn)在告訴你，這里有通往各處祭壇的傳送法陣，你們自己可以搞定，待會兒你們就自己走，我就不送了，因為如果一切順利，我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瑞麗爾薩給我畫好過去與未來的形象后，直接離開輪回之門，去獲得真正的自由，哈哈！”

    “您就這樣去了？”

    “嗯，因為來不及耽擱了，我不能等到瑞麗爾薩自爆了再去，那就什么都來不及了，否則，我還想再好好問問你一些事的。”

    “問我？”

    達爾領(lǐng)主攥著拳頭，輕輕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這個動作，先前他曾對卡倫做過，而那一瞬間的接觸，就能讓他獲得很多感知。

    “你的身體構(gòu)造，有我本尊的習(xí)慣痕跡，雖然沒有他的氣息，但可以騙得過其他人，甚至是其他神，卻無法騙過我。”

    “這……”

    “看來我的本尊很看重你，甚至愿意幫你改造身體，不過，你小子確實值得投資一下，當(dāng)然，你的家族肯定為此付出了巨大的利益交換，否則他那么吝嗇的一個人，怎么可能舍得下這么大的功夫。”

    其實，沒有付出什么利益交換，只是把他變成了一條狗。

    卡倫開口道：“我一直很感激它。”

    “行了，等我出門后，我會去看望我的本尊的，也會來看望你的，到時候，別忘了你的承諾，告訴我的本尊，我沒興趣去殺他證明我的唯一，那顯得真俗套，我倒是很想去喊他一聲哥哥，畢竟沒有他就沒有我。我期待的，大概就是和他并排躺著，聊聊天吧。”

    它的窩，可能躺不下。

    “好的，我會轉(zhuǎn)告它的。”

    傳送法陣亮起了光。

    達爾領(lǐng)主又笑道：“如果不是感知到你的身體構(gòu)造極為用心，用心得如同給自己改造的一樣，付出了絕對的誠意，而這些是不可能在脅迫中完成的；我都要懷疑我的本尊是不是做了你的狗了，呵呵。”

    “您說笑了，這怎么可能。”

    “是啊，這怎么可能，你天賦再高，又算是什么東西，怎么可能讓我本尊心甘情愿地當(dāng)你的狗？”

    傳送啟動，達爾領(lǐng)主身形消失。

    站在原地的卡倫看著手中的冰水，長舒一口氣。

    ……

    羅米爾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身形停止在那里的壁神。

    黑洞內(nèi)，不少輪回長老，也都發(fā)出了驚呼。

    ……

    “克雷德，如果瑞麗爾薩選擇自爆，結(jié)果會怎樣？”

    “大人，那么輪回谷將徹底被污染，就如同神葬之地那樣！”

    “好的，那我們就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