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街13號 第400節
“你最近天天來看她,不覺得太頻繁了么?” “因為最近沒有事,就想來多陪陪她。”尼奧說道。 “你知道哪種人會經常掃墓么?” 尼奧搖了搖頭。 老薩曼回答道:“是老人,因為他們快要死了,所以想著來經??纯?,你以為他們是在看躺在下面的人?不,他們是在提前熟悉自己以后要躺下去的環境?!?/br> “你是在說我么?”尼奧問道。 “當然,我是覺得你死氣沉沉的不好,卡倫那小子我就覺得不錯,雖然很沉穩,但也能開得起玩笑,能感受出來,他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就是不怎么尊老,不喜歡聽我吹豎笛。 這一點,你該向他學學,不管什么時候,你都要熱愛生活?!?/br> “學不來。”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哎哎哎哎,這顆大魚丸是我的,是我的?。?!” 吃完宵夜后,老薩曼看著面前小桌上的狼藉,道: “你明天不會來了吧?” “我說過,我想多陪陪她。” “明天也來?那后天呢?” “來,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天天來看看她,直到我下次忙的時候。” “下次喊卡倫一起來吧,你不會帶食物,但他是個懂禮數的?!?/br> “好,再見?!?/br> “不想再見?!?/br> 看著尼奧的身影逐漸離去,老薩曼沒急著去收拾桌子,而是坐在那里,自嘲道: “天天都要來啊,我又不會跑,而且,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老薩曼拿起放在身邊的豎笛,開始吹奏起來,他吹得不是很好聽,但他本人很是陶醉。 一曲結束, 老薩曼開始喘息,他的一曲不是按譜子來算,而是按照自己肺活量來算,當覺得自己的肺部支撐不住這連續的吹奏后,也就意味著一曲結束了。 “唉,越來越短了啊?!?/br> 老薩曼目光掃向黑漆漆的墓園; 然后, 他將豎笛抱在懷中,像是抱著一個孩子,喃喃道: “贊美帕米雷思。” 第184章 你到底是誰? 卡倫原本以為梵妮會把自己帶進一家墓園,但沒想到,她卻將自己帶到了海邊。 “隊長幫我做了一份他的死亡報告,報告里他的身體是被炸開了,所以沒有遺體可以上交,但我也沒有找個墓地把他下葬,而是把他的遺體燒成了灰?!?/br> “灑進大海了么?” “嗯?!?/br> “挺好的?!?/br> “他說他喜歡水多的,我滿足了他。” “何必呢,原本挺好的氛圍。” “我就不喜歡這種氛圍,挺沒勁的,怎么,和你坐在海邊懷念一下前男友,然后再借你肩膀靠一下,然后我們就去附近酒店開間房或者干脆就在這沙灘上做一次,讓他看著提高刺激度?” “唉。” “別嘆氣,你要真想幫我烘托氛圍,也不該是我拿著酒瓶你拿著汽水瓶,你這讓我怎么開展?” “我要開車的?!?/br> “呵?!辫竽萆焓执钪▊惖募绨颍敖榻B你認識一下,新隊員,第一次執行任務時,就把保護目標的肚子給搞大了,你說厲害不?” “我沒有,別聽她瞎說。?!?/br> 梵妮開始喝酒,就著海風,一瓶接著一瓶,她的酒量應該很好, 到現在都沒有絲毫醉的跡象; 卡倫則用汽水慢慢陪著她喝。 良久,梵妮再次開口道:“有時候, 我真的討厭沒有任務的時候, 一旦空閑下來, 就會忍不住去想些有的和沒的,這會讓我很不舒服?!?/br> “都這樣, 沒事?!笨▊惏参康?,“你可以嘗試去重新定義和認知尋常的生活,最好做到能在兩種生活模式中進行切換?!?/br> 卡倫知道, 很多上過戰場的士兵退伍回來后會有類似的癥狀。 “卡倫,我后悔喊你一起過來喝酒了,很沒意思?!?/br> “沒話說了?” “不是,是我突然意識到,和你說話, 就像是朝大海里丟石子, 是有回應, 但也就僅僅一個回應?!?/br> “抱歉, 讓你感到無聊了。” “也不是無聊,我形容不上來那種感覺。” 梵妮放下酒瓶,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目光有些空洞地看著面前的沙子, “我們應該是有信仰的, 可我們卻又如此的茫然。” “誰都會有疲倦和厭倦的時候,這很正常?!?/br> “或許吧?!?/br> 梵妮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褲腿:“我喝酒了,你沒喝?!?/br> “嗯?!?/br> “你送我回家吧?!?/br> “好?!?/br> 卡倫開車,將梵妮送到了一處靠近梧桐街的公寓, 車停了下來。 “剛剛在海邊, 我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說我新找的男朋友長得很不錯,比他好看?!?/br> “是么, 我沒注意聽?!?/br> “他說我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用傳統姿勢睜著眼的那個人了?!?/br> 梵妮“呵呵呵”笑了出來, 然后在卡倫肩膀上拍了兩下, 笑道: “我在心里對他說,人家看不上我, 這世上除了你這個丑東西看得上我, 愿意為我去死, 再沒第二個人愿意了?!?/br> 說完, 梵妮打開車門,下了車,對卡倫擺擺手,頭也不回地向公寓走去。 卡倫在車上坐了一會兒,然后調轉車頭,向喪儀社開去。 今晚到家,依舊很晚了。 洗了澡,坐上床,卡倫一時竟然沒能找到睡意,大概是今晚和格瑞先生的交流沒有榨干自己,這個不好,都把自己給弄失眠了,明晚再交流時,肯定要消耗干凈好回家睡覺。 普洱就著床頭柜的臺燈,正在翻看著由小約翰代表寫下的自傳。 “還在校勘?” 卡倫伸手,在普洱的腦袋上揉了揉。 “卡倫,我發現給自己寫自傳好難哦?!?/br> “是啊,變著法的夸自己,總是會讓人難為情。” “嘁,才不是這樣,而是我居然發現,曾經的我是那么的瀟灑,還人見人愛,可惜我當年都錯過了。” “是愛情么?” “不是?!?/br> 普洱翻了個身,側躺向卡倫,尾巴在身后輕輕搖了搖: “而是以前的我只知道玩,但并沒有玩出什么花樣,現在的我看以前的我,就像是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女孩。” “每個人生階段的興奮閾值和興奮方向是不一樣的。” “那你呢,你現在的興奮方向是什么?” “我不想討論我自己。” “你是自己也沒搞清楚么?” “反正已經在努力地活著了,搞不搞清楚,就沒那么大的必要了?!?/br> “是么?” “是的,搞清楚方向是為了說服自己繼續努力和前進,而當你在前進和追求時,反而沒心思去想這些?!?/br> “哦,你是在嘲諷我?” “沒有?!?/br> “你就是,但你讓一只貓現在能追求什么呢?哦,對了!” 普洱跳到了卡倫胸口上,收著爪子匍匐著看著卡倫: “你到底什么時候才晉升審判官??!” “我不知道,還沒選好?!?/br> “就算是女人逛街買衣服,也沒你這么挑挑揀揀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