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街13號 第314節
阿爾弗雷德打開了車載收音機,很快,旋律與歌聲流淌而出,是那首卡倫曾聽過的《寫一封給過去自己的信》。 帕瓦羅將自己的脖子往大衣領口處縮了縮,身體盡可能地放松下來,當然,這只是他的自我感覺放松,他現在的身體肌rou早就發僵了。 卡倫閉著眼,開口道:“有感觸了?” 帕瓦羅笑道:“我現在看什么,聽什么,都能引發感觸。” 小約翰插話道:“真敏感。” 然后, 卡倫繼續閉著眼睡覺,帕瓦羅繼續聽著歌。 小約翰眼睛睜得大大的,又坐正了回去,尷尬的鞋尖在下面蹭了蹭。 因為阿爾弗雷德的關系,車載收音機成了cd機,這首歌,一直在循環播放著。 卡倫也真的睡著了,他這幾天過得有些過于充實,沒有正經睡覺時間。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卡倫被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喊醒: “少爺,少爺。” 卡倫睜開眼,將枕墊放下,一邊伸手捏著脖子一邊問道: “到了?” “少爺,快到了;那個,您看前面那輛貨車,是不是有些眼熟?” 卡倫往中間側了側,從車前窗看向外面。 “是有些眼熟,車廂上的廣告紙。” “是的,少爺,上次您開車,我們回家路上,前面發生交通事故,一輛轎車和一輛貨車碰撞到了。” “是一個公司的車?” “車尾燈壞了一個,還沒來得及修呢,我記得,就是一輛車。” “真巧。”卡倫頓了頓,“放的也是同一首歌。” “少爺,再往前,就到米蘇香腸廠了,這輛車和我們現在的方向一致。” 卡倫點了點頭。 香腸廠到了,大門在公路下坡處,廠房門打開,貨車駛入,同時還有另一輛貨車開出,哪怕是這個點了,但這家工廠依舊顯得很繁忙。 “我真沒想到,我們會這樣直接找上門來。”帕瓦羅發出了感慨。 卡倫笑道:“這是我爺爺教我的方式。” 阿爾弗雷德開車,直接從大門前開過去,沒做停留,等行駛到前面一段距離后,才將車拐入馬路下面,停進了一個巷子。 “吱……” 略顯刺耳的聲音傳來; “嘶……”阿爾弗雷德倒吸一口涼氣,很是心疼道:“糟了,車刮到了。” 小約翰馬上安慰道:“不就是一輛車么。” 阿爾弗雷德沒搭理他,急忙打開車門下去查看刮蹭情況。 “……”小約翰。 他不知道今晚是怎么了,一直嘗試融入和討好接話的他,一次次地把話說錯。 卡倫攙扶著帕瓦羅先生下了車,阿爾弗雷德有些苦惱道: “真沒想到巷子里竟然還有一根電線桿,得去補漆了。” 卡倫安慰道:“沒事,車是交通工具。” 先前一路睡覺的普洱,此時也騎在了凱文背上。 “汪!” “我們之前檢查到過這里,但是沒能發現什么異常,看來這里應該有個簡單的遮蔽陣法。” “我探查一下。” 阿爾弗雷德拿出了一個小包,從里面抖落出一些白色粉末灑在了地上,然后又拿出了幾顆木炭一樣的黑乎乎的東西放在粉末上。 這些都是陣法材料,卡倫離開艾倫莊園時,一直在莊園練習陣法的阿爾弗雷德帶出來了一些備用。 “材料還夠么?”卡倫問道。 阿爾弗雷德搖了搖頭,道:“少爺,接下來我們需要想辦法賺些點券了。” “我和蠢狗也需要一些特定的材料。” 帕瓦羅開口道:“等領到我的工資后,就可以通過秩序神教的渠道來購買了,可以把點券交給每個月上門三次的信使,他會幫忙去大區購買再帶回來。” 普洱:“您每個月薪水都不夠買血靈粉,怎么夠我們用。” 說完,普洱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馬上道: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帕瓦羅開口道:“有時候,我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選擇錯了。” “您沒錯。”卡倫說道。 “但,在我眼前,我很難看到我做對的地方。” “您這樣一個盡職盡責的人,怎么會錯呢,至于您說的您看不到自己做對的地方,是因為錯的不是您,而是這個教會。” “我逐漸明白,為什么你說自己的身份,最不想接觸秩序神教的人了。” “秩序是秩序,教會是教會,我們信奉的是秩序。” 卡倫并沒有說出:秩序是秩序,秩序之神是秩序之神; “你看得比我通透得多。” “您做得比我深入得多。” “我忽然覺得有些榮幸,在之后,你能使用我的名字和身份,哦不,不該這么說,我該榮幸,我的名字和身份所做的這副面具,能夠給予你一些便利。” “汪!” 凱文聽到這話,也叫了一聲,尾巴興奮地搖晃,同時掂了掂自己的后背,示意坐在自己背上的普洱快點幫自己翻譯。 “它說它也一樣。” “陣法布置好了,我測試一下。”阿爾弗雷德站起身,開始念誦原理神教的咒語; 這是一個簡單的測試陣法,它很低級,因為它的唯一用處就是感應一下附近是否存在陣法的運轉,而且稍微高級一點的陣法它還感應不到。 白色粉末中央放置的黑色東西燃燒了起來,很快又熄滅,升騰出一些白煙,阿爾弗雷德開始觀察白煙的飄散軌跡,最后確認道: “少爺,香腸廠方向確實有陣法。” “我們該怎么進去?”帕瓦羅問道,“直接闖進去么?” “巧了,這事我爺爺也教過我。” 阿爾弗雷德聽完這話后,不需要吩咐就直接跑了出去。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一輛貨車,開到了眾人面前,開車的司機,目光呆滯,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是阿爾弗雷德。 “少爺,帕瓦羅先生,請上車,廠房很大的,走進去容易累,還是坐車方便。” 阿爾弗雷德下了車,主動走過來打開了貨車車廂,打開后,阿爾弗雷德愣住了。 這是一輛剛從廠房里出來就被阿爾弗雷德“劫持”過來的貨車,但阿爾弗雷德自己也沒來得及檢查。 卡倫攙扶著帕瓦羅先生走過來,看見車廂內堆著的,是一具具白骨,不過不是人骨,而是家畜骨架。 “少爺,您坐副駕駛位置吧。”阿爾弗雷德建議道。 “不麻煩了,我坐這里。” 待會兒還要過廠房門,駕駛位那邊人太多不方便。 卡倫攙扶著帕瓦羅進入車廂,帕瓦羅坐了下來,卡倫也坐了下來。 金毛跳入車廂,直接趴下,還吸了吸鼻子,像是對這種環境有些享受。 小約翰也跟著爬了上來,上來后他的臉色就變得慘白,蹲在那里抱著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 帕瓦羅說道,“你知道支持我一直調查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么?” “您說。” “過去這些年,幾乎每個夜晚,我都會在兩個女兒臥室門口站一會兒,我能聽到她們壓抑著的抽泣,她們被病痛折磨,很是痛苦,作為父親,我感同身受,甚至不知道多少次禱告,希望能把兩個女兒身上的污染轉移到自己身上。 調查起這件事后,每晚睡覺時,我耳畔的哭聲,就不再是我那兩個女兒了,我仿佛聽到了好多女孩在哭,她們也很痛苦,她們也很可憐,她們中大多數人年紀和我女兒差不多大。 都是像花一樣本該綻放的年紀,為什么要受這樣的摧殘。 不調查完這件事,我睡不著。” 卡倫閉上眼,點了點頭。 “所以,我要感謝你,我本來以為自己雖然事情沒調查完,但總算可以永遠合眼了,沒想到,你能聽到我的禱告。” “能說句心里話么?” “當然,對一個時間可能僅剩下一天的人,又有什么心里話不能說的呢?” “我無法做到和你一樣的感同身受,可能是因為我沒孩子,也有可能是因為,我這個人性格一直比較淡漠。” “但你還是從安妮手里接下了我的調查筆記,你還是把我帶回了家,把我‘蘇醒’,現在,更是帶著我,來到了這里。 你覺得你內心淡漠,但并不影響你做這些事。 或者,你不是淡漠,而是因為你一直有一套自己恪守的行為準則。 行動能力強的人,一般都沒有太多閑暇去照顧自己那豐富的情緒,不僅是沒時間,更多還是覺得,沒這個必要。” “我是一名心理醫生。” “我聽說過這個職業,好像很賺錢。” “所以,我需要給你心理咨詢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