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街13號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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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 “可惡,保爾,竟敢在卡倫少爺面前這樣編排我!” “走吧走吧,先下去做事,不然一會兒瑪麗夫人又要發(fā)脾氣了。” 羅恩與保爾二人一邊拌著嘴一邊提著東西走去地下室。 大廳里,瑪麗嬸嬸點了一根煙,她心情沒那么壞了。 因為保爾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就是這個叫莫桑的老人,是有子女的,晚些時候子女們就會過來。 不是福利單的話,就意味著有油水,哪怕是最低層次的套餐也是有利潤可走的。 而瑪麗嬸嬸的“薪酬”,也得靠家里“業(yè)績”來支撐,扣除開支留公的余下利潤,都會當作津貼發(fā)給家里人; 賬,由溫妮姑媽在管。 這也是為何家里人都害怕爺爺卻沒人在背后說他壞話的原因,他很嚴肅,但絕不是個吝嗇貪錢的老頭。 卡倫則回到二樓,幫堂妹米娜擦拭家具。 快擦完時,聽到下面羅恩與保爾從地下室上來了,他們已經(jīng)清理好了遺體,接下來得由瑪麗嬸嬸出手。 因為人家家里人可能會在下午過來安排哀悼會的事宜,在這個時候先把老人處理得好看一點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不過,家里似乎來了客人,卡倫聽到了瑪麗嬸嬸在樓下喊自己: “卡倫,你下來招待一下霍芬先生。” 放下抹布的卡倫先在腦海里檢索了一下“霍芬先生”: 這是一個老者,大學(xué)哲學(xué)系退休老師,有不錯的退休金,生活體面,和爺爺是好友,經(jīng)常來找爺爺喝茶聊天。 另外,他還對占卜有很大的興趣,曾送給過卡倫一副精致的撲克牌,不是塔羅牌……是可以玩斗地主的那種。 卡倫先去二樓廚房,泡了一杯茶,然后配了些簡單茶點,端著走到一樓客廳。 霍芬先生個頭很高,人卻很瘦削; 瘦削的人,他的五官往往會更立體,情緒表達也會更直觀。 當卡倫見到他時, 發(fā)現(xiàn)霍芬先生的目光,直接鎖死在了自己身上。 連帶著霍芬先生身旁趴著的那條寵物狗大金毛,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主人的情緒波動,緩緩地站起身,但它卻又有些茫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直到它看見樓梯口匍匐著的普洱,似是本能地找到了興趣點,想起身過去。 但普洱只是貓眸掃過,大金毛馬上就蔫吧了,又趴了回去。 “很抱歉,霍芬先生,我爺爺出去了,但我想爺爺應(yīng)該會很快回來,叔叔已經(jīng)去找他了。” 卡倫把茶放下,說了句場面話。 誰知, 就在這時, 霍芬先生猛地伸手,攥住了卡倫的手腕,整張臉瞬間貼了過來,呼吸聲也在此時變得無比急促, 他用一種壓抑卻又抑制不住的激動語調(diào), 問道: “你不是卡倫……你……到底是誰?” 剎那間,一股危機感瞬間襲上卡倫腦海,這種危機來自于對方竟然一個照面就直接撕破了自己的身份,讓半個月以來已經(jīng)做好心理建設(shè)的卡倫有些手足無措。 卡倫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想要和霍芬先生拉開距離, 無巧不巧的,抓著卡倫手腕的霍芬先生被帶著身體失去了平衡,意外地來了一個踉蹌,他用手去撐桌面,卻很不幸地又撐了個空,身體隨之向前一摔,腦門直接磕在了桌子邊緣。 “砰!” 悶響傳出, 緊接著, 霍芬先生向后栽倒,后腦勺重重且毫無阻滯地摔在了瓷磚上; “啪!” 卡倫無比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這位剛剛直接點出自己“身份問題”的老人,眼下出氣已經(jīng)比進氣多了; 而且, 他頭下客廳瓷磚上,開始有一大片鮮血溢出。 這時,還在二樓忙碌的米娜似乎是聽到了聲音,站在樓梯口處喊道: “哥哥,樓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卡倫舔了舔嘴唇, 緩緩站直了身子, 回答道: “霍芬先生中風(fēng)摔倒了。” 第5章 他,想殺我? 霍芬先生躺在地上,卡倫站在他面前; 這個時候,只要卡倫愿意,就可以提早地送霍芬先生一程。 因為先前霍芬先生的神情與話語,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本來重生在這個世界,他就很缺安全感,目前為止,他還是靠著“這個身份”在活著,一旦失去了這層皮,他的生活將滑落向何種未知; 而且,這里面不僅只有常規(guī)意義上的“生活”,明顯有著其他超乎于卡倫認知的因素。 如果僅僅是“離家出走”,卡倫反而不會有這么大的壓力,怕就怕,不是“逐出家門”這么簡單,也不可能就這么簡單! 中世紀女巫的那種惶惶不安,卡倫感受到了。 上前, 彎腰, 卡倫探出手; 只要再掐一下脖子, 或者抱起霍芬先生的頭,裝作喚醒他的同時,再往瓷磚上磕一記,補一下最后的傷害。 那么, 這忽然出現(xiàn)的危機漩渦,也就能在吞沒自己之前,消散于無形了。 所以, 干不干? 有這種想法,其實不奇怪,再普通再正常再溫和的人在生活中,也會有過這種忽然的情緒暴走以及惡念頓生的經(jīng)歷。 但最終, 卡倫還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等到從二樓下來的米娜開始喊人,等到瑪麗嬸嬸從地下室上來,等到保爾也跑了過來準備抱起霍芬先生時, 卡倫才在瑪麗嬸嬸的叫喊聲中回過神來,上前幫忙托著霍芬先生,上了茵默萊斯家的那輛靈車。 保爾發(fā)動了車子,卡倫則留在車廂里,陪著霍芬先生。 這輛“果殼”牌改裝車,本就是普通轎車的加長版,副駕駛位置上的椅子也早就被拆除,空余了更多的空間,放置一個棺材綽綽有余。 霍芬先生躺在那里,沒動彈。 他是幸運的,這個時代救護車可并不普及,他現(xiàn)在立馬就有車可以被送去最近的醫(yī)院; 更幸運的是……就算是沒搶救過來,他也有車可以坐回去,還是專屬配套的車; 甚至,看在他與爺爺?shù)年P(guān)系面子上,喪事上還能打個骨折,唯一苦了的是瑪麗嬸嬸。 “呵……” 卡倫忽然笑出了聲,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 這時,那條跟著主人一起上車的金毛湊到霍芬先生的身邊,舔了舔他的手指。 在主人身邊磨蹭了一會兒后,它又緩緩地走到卡倫面前。 卡倫伸手,金毛沒躲,任憑卡倫撫摸它的狗頭。 似乎是被摸舒服了,它干脆爬下來靠在了卡倫腿上,在卡倫不摸它之后,還用鼻子拱了拱卡倫的手,示意繼續(xù)。 “唉……” 卡倫又看了看躺在那里的霍芬先生,不由嘆了口氣。 后背貼在車壁上, 抓了兩把狗頭, “隨便吧。” …… 車子駛?cè)脶t(yī)院,霍芬先生被送入搶救室。 保爾忙前忙后辦理手續(xù), 卡倫就牽著金毛坐在花圃邊的長椅上。 大概坐了半個小時的樣子,保爾面帶微笑小跑著過來: “卡倫少爺,醫(yī)生說,霍芬先生雖然還在昏迷,但已經(jīng)算是脫離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