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說完,他又和陳碩一起看向李德福,畢竟他才是專業的。 看著陳碩眼中的疑惑,李德福說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心里明明想了很多,自己感覺也表達出來了。 為什么起哥兒又說看起來很單薄?” 陳碩點點頭,說道:“是,李老師,請老師指點。” “很正常,你沒接觸過表演,不知道很正常。 首先,還是該表揚你一句,你的表現還是不錯的。 至少你認真的去想、去演了。”李德福點了點桌子,說道:“不過,你要記住。 表演雖然是一種情感的表達,但也是有技巧的。 而你,缺的就是技巧。” 他話音一轉,忽的問道:“見過潑婦罵街沒有?” “見過。” “你覺得潑婦罵街的時候,感情強不強烈?” “強烈。” “對,很強烈,強烈到讓你只關注她的憤怒,卻無心去了解她是因為什么而憤怒。” 李德福指了指陳碩說道:“人物是多元的,情緒是有起伏的,語氣也有快慢、輕重、緩急之分。 而你剛才的表演,就跟潑婦罵街一樣,一股腦的宣泄出來。 讓人只注意到你的情緒,而忽略了你的臺詞想要表達的是什么。 你這樣,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把這一段話拆分出來,分成一段段的。” 陳碩拿起筆來,在自己認為需要分段的地方劃上了斜線,又拿給李德福看。 靈鷲,我要殺了你,/蕭十一郎是死是活與我何干?奪我妻子的人是你!/不管城瑾受誰所害,都是因為你。/既然你無力保護她,又何必把她從我的婚禮上帶走?/靈鷲,若論罪魁禍首,我第一個想殺的就是你。 李德福看了看,說:“來,再給每一段標上你所要表達的情緒。” 到了這一步,再結合潑婦的比喻,陳碩心中隱隱已經有了感悟,開始將自己的想法標注在上面。 第一段要有殺人不成的惱恨,第二段是對于此行表面目的的否定,然后又點明自己真正的目標,第三段是為了加強第二段。 第四段應該是最糾結的,既有被人搶了妻子,而妻子也不愿嫁給自己的羞惱。 也有對于連城瑾死的懊惱,最后將這個罪過歸咎于靈鷲的身上。 最后一段,是對于所有情緒的總結,也是宣泄。 李德福看著陳碩的標注,聽了他的講解,問道:“你談過戀愛,經歷過這樣的事嗎?” 陳碩一怔,搖搖頭說道:“沒有啊,沒談過,更沒經歷過。” 李德福又看了他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照著你的標注,再來演一遍。” 當陳碩一段話一種情緒的,再次表演了一遍之后,又看向吳起。 啪啪啪~ 吳起鼓著掌說道:“進步很大。” 李德福也點點頭說道:“是有進步。 不過我讓你分段,是為了讓你更好的理解,不是讓你表演分段。 這一段話是連續說出來的,情緒是有推進、遞增關系的。 而不是像你這樣,就干巴巴的一句話一個情緒。 琢磨琢磨,將情緒連起來。” “好,有點連起來的意思了,但情緒還是太散……” “注意情緒之間的聯系,轉變的時候再圓潤一點……” “有種整體的感覺了,將情緒疊加起來,一句句的遞增,然后在最后一句爆發出來……” “讓你爆發,不是讓你瞎吼,要壓,壓得住才叫爆發,壓不住那叫呲花……” “……” 一遍遍的說臺詞,一遍遍的被李德福指正,從情緒到斷句,從語氣到表情、動作…… 到最后陳碩腦子都懵了,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司馬相。 越來越多的情緒積壓在心里,一遍遍的折磨著自己,當自己想要一吐為快的時候,卻又被人給壓制住了。 某一刻,那積蓄的情感再也壓制不住,猛地爆發出來,如同鞭炮一般,從頭響到尾。 每一段,每一句,每一個字,說出來都是那么的酣暢淋漓。 當陳碩說完最后一句“我第一個想殺的,就是你!” 整個屋內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他強烈的喘息聲。 等了一會,沒有等到自己習以為常的指點,陳碩緩緩回過神來,看向李德福。 李德福笑著說道:“可以了,至少這一場戲,在臺詞方面,在我這里,可以了。” 吁~~~ 陳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直精力旺盛的身體竟然感覺有些累。 他猛地提了一口氣,然后雙手緩緩下壓,氣沉丹田,胸腹之間傳出一陣呼嚕嚕的聲響,調理著身體。 這一手看的李德福嘖嘖稱奇,不過他也沒有分心,而是等他調理完又說道:“不過……” 陳碩聽了,下意識挺直身子,恭敬的說道:“您說!” 經過這一番指點,他已經打心里將李德福當做老師、師傅了。 “臺詞只是表演的一部分,還有表情、形體、儀態、動作等。 表演講究聲臺形表,就是這個意思,只有這些相互結合在一起,才是一場完整的表演。 不過這些東西太寬泛了,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說的清,教的會的。 甚至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做不到四者兼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