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112節
盧辰釗發現,他們各家店鋪回款不多,掌柜的來回折騰了數日?,終于按捺不住,在某夜前?去云家,悄悄密見?了云莘莘。 他甚至震動,不成想這位多年未見?的云meimei,竟能當著幾位掌柜的面談笑風生,大有一番氣魄。 而后掌柜的便拿了對牌,面容輕快地離開。 盧辰釗第一次看到財庫時,已經無法用震驚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從未想過云家會有如?此龐大規模的地下錢庫,那掌柜的憑借對牌進了錢庫。而后出來時,隨行帶了兩輛牛車,裝的滿滿當當全?是銅錢。 深夜,蓮池來送吃食,看到桌上的銅錢愣了下,“世子?爺這是要做甚,這兩枚銅錢擺了半個時辰了,有什么不一樣的嗎?” 盧辰釗抱著手臂,招手,蓮池上前?,“把你的荷包給我。” 蓮池遞過去,便見?他從荷包里?挑出兩枚銅錢,跟桌上那兩枚擺在一起,扭頭問?:“能看出哪里?不對勁兒嗎?” 蓮池皺著眉頭看了會兒。 盧辰釗捏起來對著燭火比劃:“顏色不一樣,拿在手里?的分量也稍稍不同。” 蓮池又湊過去使勁看,然還是沒瞧出什么,揉了揉眼睛掂銅錢的分量,還是一臉茫然。 “這兩枚更重,顏色也不是咱們平常用的那種?銅錢黃。” 經他提醒,蓮池果?真?覺出異樣,比了比點頭:“這兩枚是假的?” 坊間?私造銅錢者有,但一旦形成大規模,便觸犯朝廷利益,勢必要問?罪的。 “你把這封信送出去,務必快馬加鞭叫人轉到萬年縣。” “是。” 李幼白?收到盧辰釗的信時,剛好將自己寫的寄發出去。 回頭打開那信,忽然笑了笑。 半青抱來薄衾,不解道:“姑娘笑什么?” 她已經好久沒見?李幼白?笑了,自打到了萬年縣,就像每日?都繃著弦,天不亮起床出門,天黑才回來,餓的前?胸貼后背不說,姑娘回來還得趴在燈燭前?記錄每日?所查。 李幼白?把信燒了,前?半段還是正?事,結尾卻?是陡然來了句詩詞。 “一日?不思量,也攢眉千度。” 他說:“李幼白?,再不見?你,我怕是要得相思病了。” 半青納悶,歪著脖子?看信紙燃燒,“姑娘到底笑什么,快與我說說。” 李幼白?點她額頭,柔聲道:“沒什么,只是覺得古人有句詩寫的很好。” 半青嘟囔:“我不懂詩。” 李幼白?鄭重其事:“這兩句你一定懂,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半青張了張嘴,恍然大悟道:“姑娘,你跟那盧世子?在一塊兒后,越發不知羞了。” 她出去,往小廚房看燉著的紅棗銀耳羹。 李幼白?的笑慢慢淡下來,如?此看來,萬年縣查出的劉瑞君遺存線索,跟云家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她剛要提筆,忽見?楹窗閃過一道黑影。 第97章 緊接著有人破窗而入, 與此同時?,箭矢凌空射來,她下意?識往后一躲, 避開當胸一箭后,那人提著刀朝她砍來。 李幼白身量纖細,又對屋中布置熟悉,與那人對桌躲避,趁他不備將半燃的炭盆踢了過去, 黑紅的炭火遇到他的衣袍,倏地燃燒起來, 他拿刀拍到。趁此空隙, 李幼白大喊求救,同時?往后門窗處逃走。 那人氣急敗壞,便要追來,聞訊前來的護衛將?其攔住, 一通廝殺后反剪了雙臂摁在地上。 窗外貓在高墻上射箭的人亦被擒住, 同時?押到屋內。 李幼白驚魂未定, 小臉此刻變得煞白, 但她畢竟預想過今日,遂很快平復下心情, 先令人將?他們用麻繩捆綁好, 又塞入破布團子防止其自行了斷。 待徹底理清思緒, 她便過來審問刺客。 李幼白走到跟前, 扯下她們的遮擋后, 才發?現兩人竟都是女子, 頭發?用幞頭包裹,英姿颯爽, 看見她時?俱是一樣的神情,大義凜然不怕赴死。 “姓甚名誰,為何要來萬年縣刺殺我?” 李幼白用的是“來”,也就意?味著此二人并非萬年縣人士。兩人目光灼灼,充滿了年輕的沖動和憎恨,李幼白扯掉其中一人的布團,她喘息著吐掉嘴里的碎布,絲毫不害怕此時?處境。 “呸!”她啐了聲,惡狠狠地沖著李幼白笑道,“jian佞之徒不該茍活于世,你當立時?去死,以償還?你做下的丑陋之舉。” “丑陋之舉所為何事?”李幼白并不生氣,反而?淡淡望著她,反問回去。 女子咬著牙根:“我不想跟你這種下賤之流說話,不屑,不齒!” 李幼白彎唇:“好,那就如?你所愿。” 說罷,她招了招手,護衛找來更大的布團,便要堵她的嘴,女子一見急了,張口?便要辯駁嗎,誰知還?沒?發?聲便被堵了個結結實實,只能在那揚著脖子支吾不清。 “該你了。” 李幼白示意?護衛解開另一個人的堵塞,那人目睹了一切,便稍微收斂了神氣,但李幼白仍能看的出?,她跟那女子一模一樣,對自己充斥著厭煩憎恨。 “我不想再?多?問一句,你便老?實答我,姓甚名誰,為何要來萬年縣刺殺我?” 女子打?了個哆嗦,被她最后那記眼神盯得后脊生涼,她往旁邊瞥了眼,被堵住嘴的女子搖晃著身體,又被護衛強行摁到地上,像只可憐的困獸。她猶豫著,咬著唇不肯吱聲。 李幼白起身,走到她面?前繞了一圈。 “你頭發?烏黑柔順,雙耳有洞,皮膚白凈滑膩,不是尋常人家能養護出?來的。所以你應當出?身不錯,至少你家中富足,不愁吃穿,對不對?” 女子咬破了唇,被她點中后大汗淋漓,卻還?是不肯求饒,不肯吭聲。 李幼白看出?她的反應,便又接著問道:“你右手虎口?有繭子,拇指和食指也有薄繭,所以你家中給你請過先生教學射御,既如?此,那便不是商戶,而?是官家。” 她語氣溫柔篤定,那女子渾身僵住,難以置信地望著她,忽然擠出?幾個字:“你要殺便殺,不必在這兒試探。” “是個熱血勇敢的!”李幼白笑,忽然從她后腰處的箭囊拔出?箭矢,放在手中仔細查看一番,回頭說道,“箭頭用的玄鐵鑄造,能做出?此類箭矢的匠工不多?,若以此來查,定能查到出?處,再?從出?處倒著追查,想必誰去買過箭矢也就一清二楚了。” “你!你究竟想怎樣?”女子咬破舌尖,面?色不如?方才的鎮定。 李幼白道:“不是我想怎樣,而?是做此事之前你便該知道后果會是怎樣,不是嗎?” “此事乃我一人所為,你莫要嚇唬我,也莫要追究我的家人。我..我便是死了也不后悔今日所為,能為大義獻身,是我的榮耀,我不悔!” “殺我是為了大義?” “是!”女子義憤填膺,看起來又燃起激動和雄心。 李幼白哦了聲,便又擺手,護衛要來堵女子的嘴巴,她反抗著掙扎:“你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 李幼白看著她,點頭:“好,我不傷害你家人。” 女子一愣,旋即看著李幼白堂而?皇之離開。 兩人被綁在廊柱上,背對彼此,皆看不到表情神態。 李幼白換了間房,叫人仔細盯好她們的反應。 翌日清早得知,兩人起初還?強硬,后半夜便有些熬不住,開始恐懼害怕,快到天明又變得故作鎮定。 李幼白了然,這兩個女子細皮嫩rou,一看便知吃不了苦的。被人稍微鼓動便意?氣用事,覺得是為了大義,實則是被人蠱惑了心志,做出?些連自己都分不清對錯的舉動。 說到底,還?是因為閱歷少,容易上當受騙。 白日里,李幼白特意?將?兩人分開,先審的卻是昨夜不張嘴的那位。 此刻她跪在地上,早就沒?了精氣神兒,也不敢再?主動反駁張狂。 李幼白剛開始問話,她便很是配合的交代了所有。 “你保證不傷我家人。” 她眸中淚光閃爍,眨了眨想要掩飾恐懼,但還?是掉下淚來。 “你說吧,本官答應你的事,會盡可能做到。” 李幼白明白,此二人應該都是官家女子,若不然也不會將?家人擺到前面?,他們的刺殺一旦被上峰知曉,父親的官程便會全毀,滿門遭到審查,后果不堪設想。 “我父親是豐州通判,常年在外,但對我很是縱容,我想學騎馬射箭,他也都依我。總之我來刺殺你是我自己的主意?,不關他的事。” “沒?了?” “沒?了。”女子咬唇低頭。 李幼白笑:“塞上布團吧,不必再?審。” “等等!”女子匍匐著趴倒在地,“我..我說。” “最后一次機會。” “好。” .... 半個時?辰的審訊,進行的異常順利。本就是官家小姐,哪里受得了這點屈辱,她們看起來強硬,實則色厲內荏,經不得嚇便全招供了。 如?李幼白所料,她們的確都曾受教于劉瑞君,對她的提議和舉措很是崇拜。 原以為能在劉瑞君的引導下,朝廷有個不一樣的氣象,不成?想淮西一戰,劉瑞君被擒回京城,不久后死在宮中。劉瑞君的死令她們這些擁躉者無?比痛心,同時?又甚是迷茫。 好在后來有人重整旗鼓,將?一盤散沙團結在一起,時?常安排布置行動,勢力便漸漸恢復。 “我們每次行動的錢,都是上頭統一分發?,長公主早先便有命令,公中支出?不許勞煩眾人。她對我們極好,也不會借此來獲取利益,她...” “好了,帶下去澆桶冷水,冷靜冷靜。” “是!” 果真都是些鬼迷心竅的小娘子,想必當初劉瑞君選擇她們,是在看中她們家世的同時?,考慮到她們思維單純,容易控制。 便是她死了,也能產生如?此之大的影響力。 不得不說,劉瑞君的迷魂湯,灌的的確有用。 她們不知上峰是誰,只說每次行動前都會有暗線前去遞信,交代好任務,便會隱遁。 李幼白不敢耽擱,將?此事寫成?密信傳到京中,而?盧辰釗也因此查明了云家錢庫的重要用途,如?今唯獨剩下來源不明。 三月下旬,李幼白從萬年縣回京,盧辰釗接到人后便一同坐上馬車。 “你瘦了好多?。”他不肯挪開眼睛,直直盯著李幼白左看右看,又抱進懷里好生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