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你都瘦了。”周牧說道。

    褚鈺終于忍不住回頭，就在轉(zhuǎn)臉的瞬間，兩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真的是他。

    那個朝思暮想、縈繞在腦海里的人忽然出現(xiàn)時，褚鈺的喉嚨卻像被紗布堵住了一樣，一時說不出話來，即便他有許多話要對周牧說——

    比如這些天都去了哪里，比如他聽了高助理的話后乖乖地沒有聯(lián)系周牧但卻還是異常想念，再比如為什么答應(yīng)過的回來之后找他卻沒有這么做……

    有擔(dān)心，有埋怨，有委屈，當(dāng)然最多的是想念。

    褚鈺的眼圈不自覺地就紅了，淚水漫上了一些，所幸沒有流出來。

    周牧見他一直不說話，只是呆愣地看著自己，以為他是被車上的保鏢嚇到了，于是擺了擺手，示意道：“你們先下車，我和他說兩句。”

    此話一出，車門隨之緩緩打開，圍在褚鈺身旁的兩個保鏢動作麻利地下了車，而后車門又再次關(guān)上。

    周牧抬手摸了摸褚鈺的發(fā)梢，哄道：“小朋友，現(xiàn)在還害怕嗎？”

    褚鈺鼻子一酸，他哪里是害怕，是太久沒見周牧因牽掛而生出的委屈，不過褚鈺沒有這么說，只是用手使勁兒搓了搓鼻子，控制著聲音說道：“不害怕了。”

    “那就好，”周牧暗暗松了一口氣，“眼底鏡有沒有用過，合適嗎？”

    褚鈺知道周牧說的是他送自己的那個小禮物，用倒是用過，但不經(jīng)常，主要是他舍不得用，他擔(dān)心自己拙劣的cao作技術(shù)會把小鏡子弄壞。

    “用過了，很好。”褚鈺乖巧地回答著問題，眼睛卻不安分地游弋在對方的身上，企圖多看幾眼。

    “那就好……以前沒有工具沒辦法練習(xí)，現(xiàn)在有了鏡子要多練習(xí)才行，這樣才會熟練。”周牧說道。

    “會的，謝謝周老師。”褚鈺點(diǎn)點(diǎn)頭。

    周牧定睛看了看褚鈺，不知是不是錯覺，不過是一周多的時間沒見，感覺褚鈺變瘦了，原本有點(diǎn)嬰兒肥的兩頰都凹陷下去了，而且好似與自己生疏了，問一句答一句的，像極了自己帶的研究生。

    本來是想問問這小朋友到底是怎么了，但如今檢查在即，眼底病組還被點(diǎn)名特別檢查，時間緊迫，周牧也沒再繼續(xù)問了。

    只好用哄人的語氣，再與小朋友多說一句：“小朋友，我要回醫(yī)院了哦。”

    時間太短暫了，褚鈺眼睜睜地看著周牧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公文包了，卻沒有勇氣把手搭上去阻止他，懇求他不要這么快走。

    “你要走了嗎？”褚鈺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周牧，像一只小狼狗看著獵物一般。

    “對呀，專家要來檢查了，我肯定要回去了。”周牧說著，已經(jīng)把公文包的拉鏈拉上了。

    “那你，”褚鈺頓了頓，迅速組織語言，“那你在這里呆多久，還去新加坡嗎？”

    “今晚的飛機(jī)走，”周牧回答，“本來也是因為接到通知臨時回國的，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

    “這么快……”褚鈺張了張口，把想說的話又全部吞回去了。

    每次都是這樣，在肚子里憋了很久的話，最終一句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它們爛在肚子里。

    “可是我……”褚鈺有些哽咽，好不容易見一面的人，轉(zhuǎn)頭又要飛走了。

    一句他想說的話都沒說，一件他想做的事都沒做，那這些天他的想念又算什么。

    但另一面，他又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要懂事、要冷靜，像周牧這樣的人物，好不容易能讓他記住自己，甚至對他能比別人有區(qū)別，就不該歇斯底里地去索取太多，只有懂事的人才有資格留在周牧的身邊。

    最終，褚鈺深吸一口氣，忍著不上去抱住對方的沖動，說道：“周老師路上注意安全。”

    “好，”周牧回答得很干脆，伸手牽了牽褚鈺的手，“謝謝你，褚鈺。”

    說完，他放開了手弓著身子下了車。

    一開始被請下車的兩位保鏢大哥回來了一個，只是再次上車看向褚鈺的時候，眼神都變了。

    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長得很年輕的一樣的男生，會讓自家老板這樣在意。

    大哥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溫柔了一些：“褚先生，周先生讓我們送你回宿舍。”

    大哥說話不自在也是情理之中，畢竟頭一回對著一個看著像“小孩”一樣的人叫“先生”。

    褚鈺卻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大哥看了半天，才緩緩問道：“請問周先生一會兒是坐這輛車去機(jī)場嗎？”

    “啊？”大哥被問得一愣，沒想到這個“小先生”還知道老板的行蹤。

    “是的。”他隨后回答。

    褚鈺思忖了片刻，說道：“那我先不回去，我在車?yán)锏戎芟壬貋怼！?/br>
    褚鈺不下車，車?yán)锉ｇS，駕駛座的司機(jī)以及副駕駛的秘書都不敢請他下車，畢竟，看周先生對這人說話的樣子太不一般了，他們跟隨周牧多年，哪里見過自家老板會哄人的。

    他們找了一個地方停車后，秘書又給褚鈺買了點(diǎn)兒小零食，保鏢大哥則坐在與褚鈺隔一個位置上。

    周牧如風(fēng)一般回到科室。

    此時此刻，花文梔早早就到了，還有周漁、溫馥然一眾醫(yī)生坐成了一排，在會議桌的一邊。

    坐在一眾醫(yī)生對面的人正是檢查團(tuán)的專家，個個衣冠整齊，坐在做前面的那人頭發(fā)稍白，但眉眼凌厲，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