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說,他經常親自上臺,”花文梔說起周牧,笑意更深,“他就是看起來高高在上的樣子而已,其實他挺好說話的,而且恨不得一天來看病人好幾回呢,尤其是剛做完手術的病人,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褚鈺追問道。 “他忙得很,身兼的職務很多,所以不經常出現,但總是會來問病人的情況,在他手底下打工得對病人多上心,要是一問三不知,得被他嫌棄一頓。”花文梔說的都是周牧怎么嚴苛,但笑意不減。 “原來是這樣。”褚鈺輕嘆了一句,不由生出了失落。 雖然是擠進了艾思,但聽著似乎沒什么機會能見到周先生。 褚鈺還是不死心,試探著問道:“他是不是十天半個月都不來病房一趟?” “那倒不會,”花文梔想了想,繼續說道,“其實他每天都來的,尤其是手術室,幾乎天天都在,但就不會像一線醫生那樣,一直蹲在辦公室,沒什么事的話他就會走了。” “再加上他又是副院長嘛,辦公室不在同一層樓,所以就不怎么能見得著……”她說著,沖褚鈺揚了揚眉毛,問道,“怎么,你是不是對周主任慕名而來?” 褚鈺沒想到這話茬最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他訕訕點頭:“花老師,那實習生可以在周主任的手術當助手嗎?” 這回輪到花文梔頓了頓,她略加思索,回答道:“剛剛到科室的話,最好先不要……” 說著,花文梔接了個電話,扔下一句“下次再跟你說”,就忙去了。 不要?不要什么?花文梔沒說完就走了。 褚鈺只好獨自溜達一會兒,最后,跟著其他實習生一起回宿舍了。 夜晚,褚鈺洗漱完,一邊用毛巾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頭發,一邊聽舍友們在閑聊。 褚鈺不用多猜測就知道,說的無非是今天分組的事,哪個組比較輕松,比較有意思,哪個組累死累活的,首當其沖就是眼底病組。 褚鈺沒有插話,就這么默默地聽著。 忽然,他被其中一個室友喊了一下:“褚鈺。” 那位室友叫趙可,還沒實習之前跟褚鈺是一個班的,在這四人宿舍里頭,算是與褚鈺最熟悉的人了。 “嗯?”褚鈺淡淡地應了一聲,從毛巾里探出腦袋來。 “你是不是被分去了眼底病組?”趙可問道。 “是。”褚鈺回答。 “我也是!難兄難弟啊!”趙可立馬轉過身子,對著褚鈺,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問道,“聽說你自愿去的眼底病組?” “嗯。”褚鈺輕哼了一聲。 “兄弟我勸你清醒一點,眼底病那玩意兒不好學啊,”趙可反著身子坐在椅子上,看著在擦頭發的褚鈺,說道,“這實習一年下來,在眼表組都能學會做雙眼皮了,可在眼底病組,估計也就摸一摸顯微鏡,或者頂多……讓打個麻藥吧。” 褚鈺沒有搭話。 他并不是不知道,眼底病本身就難、眼底病專業醫師成長周期相對更長,但對于只有一年時間呆在這里的實習生來說,能學到皮毛就不錯了,更別提要積累什么經驗了。 褚鈺把毛巾拿開,順手掛在了衣柜的鉤子上,嘴唇輕輕一張,應道:“我知道。” 趙可看著褚鈺寡淡的模樣,也沒再繼續與他搭話了。 分組后的第二天,實習生們就去相應的部門報道了。 褚鈺和趙可早早就到了,一到檢查室,就見到了醫生們正在用眼底鏡給病人看檢查眼底。 兩人駐足在門口探頭進去。 小小一枚鏡子,拇指和食指捏在手中,放到病人的眼前,通過改變鏡子的角度,觀察眼底的不同方位,看著有種莫名的儀式感。 忽然,檢查的醫師轉過頭看,看向杵在門口的兩人。 兩人也跟著怔了怔—— 這不是昨天的帶他們逛醫院導員嗎,原來她是眼底病組的醫生。 花文梔把手中的眼底鏡小心翼翼地收納回小盒子里,對著兩人微微一笑:“你們來報道啦?” 這話剛說完,還沒等兩人答應,花文梔的視線繞過了兩人,看到了從后方走過來的人,道:“誒,周主任來了。” 第五章 見面 “誒,周主任來了。” 兩人應聲回頭。 尤其是褚鈺,聽到“周主任”三個字時,心里那根弦被人不輕不重彈了一下,即便已經反應過來了,但仍有余音在繞著。 迎面走來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頭發梳得油亮亮,長得挺高,一雙長腿,一身白大褂襯得他的臉像會發光一樣。 不是周牧。 褚鈺微微蹙眉,遲疑地看向花文梔,只見她迎了上去,對著那個男人,說道:“周主任,您看一下,這個是昨天做了視網膜脫離手術的病人。” 褚鈺又回頭看了看那個男人,只見他很自然地坐到了病人的跟前,從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一打開,是一枚精致的小鏡子,開始給病人檢查。 是眼底鏡,褚鈺方才見過了。 褚鈺再三確認,這個男人正是花文梔喊的“周主任”。 他晃了晃,有些不解,周主任難道不是周牧嗎…… 可他沒敢出聲,默默地站著,全程看著那位周主任檢查完病人,交代了事情之后,正欲找花文梔問一下,不料對方先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