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前不久才接過顧嵐，自然知道這?是今天來的?客人?，只是他?沒想到公認的?熊孩子牛曉茹會和她?相處的?這?么融洽。甚至……有些融洽過頭了。

    牛曉茹摸著手中軟軟的?小倉鼠，忽然想到了什么：“顧jiejie，你會待到晚上再走的?對吧？”

    顧嵐想著王重威和牛仁舊友重逢肯定要待很久，所以點了點頭。牛曉茹頓時?更高興了。

    “耶，我已?經把暑假作?業補完了，我們可以玩好長時?間！”

    顧嵐疑惑：“不是還在暑假嗎？怎么是補完了？”

    牛曉茹頓時?不高興的?噘嘴。“我寫作?業可快了，暑假剛放的?那兩天我就把暑假作?業寫完了，結果mama帶我去姨姨那玩的?時?候，我的?語文田字格不小心落在公園了。我后?來回頭去找了的?，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了。我mama為了我罰我粗心大意，就給我買了十本田字格，說是讓我把那份作?業寫十遍，長長記性。”

    牛曉茹沒注意到她?說這?話?的?時?候，身邊的?大人?忽然身子一僵。而小孩掌心的?小倉鼠也停下?了舔棒棒糖的?行為。

    小布丁：【……顧嵐，說起來我們之前撿的?那個田字格本上的?名字，叫什么來著？】

    顧嵐木著臉沒回答，因為她?已?經意識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八歲的?小女孩對于之前母親和姨姨的?質疑耿耿于懷，信誓旦旦的?舉手發誓。

    “顧jiejie，我發誓，我真的?是不小心落在那了，不是沒寫故意說謊的?！你信不信我？”

    顧嵐嚴肅道：“咳，信，我當然相信。我一看你就知道你絕對不是那種?為了逃避作?業，故意把暑假作?業扔掉假裝丟失的?小孩！”

    牛曉茹頓時?感動了。“顧jiejie，你真好！這?個棒棒糖給你吃！”

    小孩子對大人?最純真的?優待，就是分享自己喜歡的?糖果。

    不過顧嵐謝絕了牛曉茹的?棒棒糖，轉而小心翼翼道：“那個……曉茹啊，你上幾年級啊？”

    牛曉茹：“二年級。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你姨姨家住哪啊？”

    “好像叫什么長山？沒錯就是長山，我記得我姨姨說過那個公園就叫長山公園，是她?推薦我去玩的?。結果我只是拿東西的?時?候把本子拿出來沒拿回去，再回去找的?時?候就沒有了。”

    牛曉茹恨恨的?對著空氣揮起小拳頭，仿佛在揍幻想中的?仇人?。

    “公園里的?一個奶奶說肯定是被撿垃圾的?撿走了。可惡，怎么能隨便撿走別?人?的?暑假作?業呢？我的?作?業本雖然有些臟，但哪里像是垃圾了，還害得我要寫十遍作?業，真是氣死我了，別?讓我找到那個壞人?，否則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偷光他?的?廁紙！”

    長山的?某處公園，寫著二年級八班、牛曉茹的?田字格本。種?種?信息一瞬間全都對上了。顧嵐陷入了一種?史無前例的?心虛。救命，本以為是別?人?不要的?廢本子，結果把人?小孩的?暑假作?業給撿走了怎么辦？

    顧嵐想了想，默默的?把口袋里的?一包手帕紙遞了出去。

    “給。”

    不用偷了，她?送給你。

    第31章

    車內, 顧嵐心虛的幾乎無法控制自己了，住橋洞的時?候她不覺得丟人，撿垃圾的時?候她自豪自己在自食其力。但是在發現自己誤把小孩的作業本撿走, 現在債主就?在身邊的時?候。顧嵐尷尬的腳趾扣地。心虛的恨不得現在就?找個?地縫藏進去。

    要坦白從寬嗎？

    不行不行, 這事要怎么說?啊？簡直丟死人了。而且她也不可能把寫著《赤華經》的作業本還回?去。

    顧嵐沉思了許久, 最后一臉嚴肅的拿出了手機。

    顧嵐：大師, 我能從你那請幾個木魚敲敲嗎？

    諸亦溫：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和尚, 還有你為什么忽然想敲木魚？你做什么虧心事了？

    顧嵐手一抖，【靠，這家伙還說?自己不是?大師, 不是?大師猜的這么準？】

    顧嵐繼續輕點手機：我做虧心事？怎么可能，我這么一心向善的大好人怎么可能做虧心事呢, 我要是?做虧心事, 世界上就?沒有不虧心的人了。就?是?最近不是?流行敲木魚攢功德嘛, 我才十八歲, 正是?當時?尚的弄潮兒?的時?候，當然要緊跟潮流啦！

    諸亦溫：這么多字, 看來你做的虧心事不小。犯法了嗎？你才十八歲, 我可不想在龍組的審問室看見你。

    她頭頂的小布丁低下頭看著她的手機：【哇, 劇情里有說?諸亦溫這么能掐會算嗎？顧嵐，要不你還是?自首吧？】

    顧嵐無語：【我自首個?鬼啊, 這世上哪條法律說?過，在公園草地上撿個?本子要蹲大牢的？！】

    顧嵐緩緩打字：沒犯法。

    諸亦溫：哦, 那就?是?缺德了。

    小布丁：【噗！】

    牛曉茹：“哇，顧jiejie你看, 小布丁好像在笑誒，小倉鼠也會笑嗎？”

    顧嵐：“……它何止是?會笑, 還會幸災樂禍呢。”

    牛曉茹沒聽懂，扭頭看去的時?候就?發現顧jiejie又在打字了。

    顧嵐：你這么說?的話，那咱們就?沒法聊了。

    正在山野之中?，帶隊追查十絕門蹤跡的諸亦溫看著手機輕笑，看來他猜對了。他饒有興趣的輕點手機。

    諸亦溫：做錯了事那就?去尋求別人的原諒，敲木魚可沒什么用。

    顧嵐：不行，太尷尬了，我寧愿鉆回?棺材里也不想那么尷尬。

    諸亦溫又笑，畢竟才十八歲，確實正是?要面子的年紀。

    諸亦溫：如果一時?間無法直接面對，那就?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補償別人的損失。總之不要逃避的理所當然。

    顧嵐：懂了。多謝指教?！

    顧嵐收回?手機，盯著牛曉茹尋思著該怎么悄咪咪的補償，她拿走了牛曉茹的作業本？那么就?還給牛曉茹一箱子作業本？

    她想了想那個?畫面，頓時?覺得不行，送小學生作業本，這和在孩子生日的時?候送他們黃岡大試卷有什么區別，都是?缺德帶冒煙的行為。所以要補償，還得從小孩子的喜好著手。這么想著，顧嵐的余光注意到?街上的各色商店，忽然就?有了主意。

    “曉茹啊，口渴不渴啊？要不要喝奶茶？”

    “餓不餓啊？要不要吃份兒?童套餐墊墊肚子？”

    “你喜歡那個?青蛙氣?球？買買買！”

    商業街上，身穿兔子衛衣的牛曉茹一手捧著奶茶，一手拽著一個?小青蛙氣?球，顧嵐怕她走丟，手正拽著她衛衣帽子上的兔子耳朵。另一只手里夾著兩只粉色的小豬玩偶。

    而之前開?車的司機正隔著一步距離，一手抱著一只

    粉色的大豬玩偶默默的跟著他們走。按理來說?，他應該直接把兩人送到?武館門口的。

    但路上牛曉茹看見路邊櫥窗內的玩偶大概是?起了興趣，提了一嘴，接著那位顧小姐就?十分?大方的要求停車，帶著牛曉茹就?進去逛了逛。

    出來后兩人手里就?多了豬爸爸、豬mama和豬女兒?和豬弟弟。雖然司機先生顯然不理解這種東西有什么可愛的。但他還是?盡職盡責的幫忙拿起了那兩只接近一米的大玩偶。

    之后司機聽那位顧小姐說?著反正離武館不遠了，不如直接一邊逛一邊走著去，牛曉茹欣然贊同?，于是?就?有了現在的情況。

    牛曉茹玩得開?心，小臉樂呵呵的。“顧jiejie你對我真好！”

    顧嵐滿臉迷之慈愛。“開?心嗎？開?心咱們就?再多玩會兒?。”

    抱歉，曉茹，她是?個?罪人，她既不能把寫著《赤華經》的作業本還給你，也不敢承認是?自己撿走了你的作業本。她罪無可赦，就?讓她用一生來補償你吧！阿彌陀佛！

    因為顧嵐手上存不住錢，所以她刷的自然都是?徒弟牧西城的卡，于是?她在商業街消費，那邊牧西城的手機就?收到?了提示。

    昏暗的出租房內，正面無表情吃著瓜子牧西城拿起手機。發現是?賬單提醒，顧嵐不是?跟著王重威去牛家了嗎？牛家家大業大，有什么需要她消費的地方？

    他疑惑的點進賬單一看，結果更懵逼了，消費記錄顯示，就?在剛剛，顧嵐買了呃……三只豬玩偶？牧西城上網搜了搜。看著圖片里長得像是?吹風機的粉色豬爸爸、豬mama和豬女兒?、豬弟弟，他滿眼迷茫，顧嵐這么有童心的嗎？等等，他的小師父才剛滿十八歲，有點童心似乎也正常？

    然而就?在牧西城努力消化那四只豬的時?候，他的手機又接二連三的彈出消費提醒。提示木西祠，他的小師父又買了一杯熱奶茶，一只青蛙氣?球，接著直接來了三份兒?童套餐。

    牧西城腦中?立刻閃過他的小師父一手奶茶，一手青蛙氣?球的畫面。跑到?店內要了三份兒?童套餐，在其他小孩羨慕的目光中?一個?人開?開?心心吃完的畫面。

    等了十幾分?鐘，新的消費提醒再次出現，兩副墨鏡、若干紋身貼、兩把玩具□□以及一副小木魚……等等，木魚？！

    他的那位小師父到?底在干嘛啊？牧西城悶笑起來，有那么一瞬間甚至有種想去找顧嵐的沖動，不過理智讓他按捺下來。

    他完全沒察覺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放松和愉悅，和剛剛的面無表情大相徑庭，他只是?把那一連串的消費記錄看了又看，然后哼了一聲。

    “把我留在家里，自己倒是?在外面過得瀟灑。”

    顧小姐似乎對他家小姐太殷勤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眼看著顧嵐帶著牛曉茹東走西逛，司機先生不由有些疑惑。牛曉茹也覺得這位剛認識的jiejie對自己好的過分?了。她低頭喝了一口熱奶茶，因為身體不好，她就?算大熱天?也并不能吃太冰的東西。

    “jiejie，你對我這么好，是?希望我幫你做什么啊？”

    顧嵐疑惑反問。“對你好，難道就?一定是?期望你幫忙做事嗎？”

    “那些叔叔阿姨討好我，給我買零食玩具，都是?希望我在爺爺面前幫他們說?好話。”牛曉茹撇嘴。

    “結果他們表面說?我好可愛好活潑，背地里卻說?我是?熊孩子，太調皮了，要是?他們家孩子，早就?關起門打死了，不過幸好我是?個?小病秧子，看我這病歪歪的樣子，肯定活不了多久了。”

    顧嵐腳步一頓，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孩，雖然牛曉茹在牛元極面前活潑到?撒潑打滾。比一般孩子還要幼稚，但其實這個?八歲年齡，六歲個?頭的小女孩在某方面有著遠超同?齡孩子的成熟。

    “所以你是?怎么做的？”

    “他們不是?說?我熊嗎？那我當然要熊給他們看嘍，所以我往他們身上扔電動的蜘蛛和蛇，往他們的咖啡和酒里撒巴豆粉。他們如果說?我，我就?一邊假哭一邊用他們的衣服擦鼻涕！”

    比一般孩子成熟，也比一般孩子更熊的牛曉茹偷瞄顧嵐的神色。

    “如果他們想打我，我就?喊救命。我爸媽和大伯、堂哥他們的武功都可厲害了。一拳就?能把他們錘地里去！”

    通常她細談了自己的豐功偉績后，那些大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牛曉茹挺喜歡這個?jiejie的，并不希望她討厭自己。

    然而讓牛曉茹意外的是?，顧嵐不僅沒有皺眉，反而還贊同?的比出大拇指。“做得好！”

    牛曉茹眨眨眼，隨后笑容擴大道：“你還是?第二個?說?我做得好的人。”

    顧嵐好奇：“第一個?是?誰？”

    “是?我爺爺。家里其他人都覺得，那些人雖然壞，但我不告訴家里大人，自己偷偷報復的做法不對。一個?小孩子不該做這種事。但我爺爺卻說?，牛家這么多人給我撐腰，要是?別人罵到?我頭上了，我還要當個?假裝沒聽到?的乖孩子，那這就?不是?乖小孩，是?大慫包！”

    牛曉茹得意挺起胸脯。“我牛曉茹可不是?大慫包！”

    顧嵐再次比出大拇指。“沒錯，你超勇的！”

    牛曉茹更得意了，隨后她又道。

    “對了，顧jiejie，你還沒告訴我你干嘛這么討好我呢？”

    “反正肯定不是?為了讓你在爺爺面前幫我說?好話，畢竟我是?跟著王伯伯來的，我王伯伯是?你爺爺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如果我有什么想請你爺爺幫忙的，完全不需要通過你。”

    顧嵐微笑道：“而且這怎么能叫討好呢？你送小布丁棒棒糖，是?為了討好它嗎？”

    “當然不是?，我送小布丁棒棒糖，只是?因為喜歡它。所以顧jiejie送我零食和玩具，也只是?喜歡我？”

    牛曉茹看著顧嵐點點頭，然后裝作恍然大悟道。

    “啊，我懂了，二哥和我說?過，有些大人喜歡小孩專門用零食和玩具引誘小孩上鉤，這種就?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