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云宗弟子一愣，“??？”

    “一個宗?！被ㄈ贾貜?fù)，“一個宗門的一個宗，會寫嗎？”

    飛云宗弟子嘴角抽搐，沒聽說過這么奇怪的宗門名字，他保持著基本素養(yǎng)，繼續(xù)問道：“宗門內(nèi)幾個人？”

    花燃：“一個。”

    飛云宗弟子：“一個人的宗門那還叫宗門？”

    花燃：“我處在開宗立派的初始階段，不行嗎？”

    飛云宗弟子：“比賽規(guī)則是掌門不得參與大比，你是一個宗的宗主，不合規(guī)矩?！?/br>
    花燃：“那就兩個，一個我，另一個叫石頭，宗主是石頭?！?/br>
    飛云宗弟子剛要開口，被她打斷，她指指湛塵，“確有其人，不是真石頭，還有其他問題嗎？”

    飛云宗弟子：“……沒有，登記完畢，這是你們的序號牌?！?/br>
    看來對方已經(jīng)掌握鉆漏洞的方法，每年都會有那么一群想要參賽的散修暫時聯(lián)結(jié)成宗門來參賽，不過如此敷衍的名字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宗門大比按照積分制，打贏一場積一份，若輸家有積分，則贏家可獲得輸家的一半積分。

    宗門大比的擂臺分為兩種，一種是雙方老老實(shí)實(shí)比拼，一對一，輸?shù)娜颂蕴?，只能一級一級匹配對手打上去?/br>
    還有一種是自由挑戰(zhàn)的擂臺，要被挑戰(zhàn)的人同意，雙方就能進(jìn)行比拼。

    前者適合正經(jīng)宗門出來的弟子，穩(wěn)扎穩(wěn)打一步步鍛煉，后者則是為散修們專門設(shè)置。

    花燃沒有急著上臺，而是先在臺下觀察一番，挑選對手。

    湛塵就站在她旁邊，為她參考合適的對手，因?yàn)樗臉I(yè)火太過于特殊，不適合在這個場合使用出來，因而“一個宗”只有一人參賽。

    挑人也是有偏向性，花燃專挑一些在某個方向比較突出的對手，例如速度快、力氣大、招式毒……

    一天打下來，即使是她也有所負(fù)傷。

    先前在千殺樓干得最順的活就是刺殺，最高要求是悄無聲息地將獵物殺死，至于獵物死后引出的追兵不需要動手，跑得夠快就行，正面對敵的機(jī)會比較少。

    若論速度，在場的人還真沒有比得過她的。

    連打幾場下來，也積攢一點(diǎn)小小的名氣，開始有人挑戰(zhàn)她，積分高的人不能拒絕積分低的人，這是規(guī)矩。

    所以對于不是她挑中的對手，她都是直接認(rèn)輸然后下擂臺，跟這樣平庸的人對戰(zhàn)只會浪費(fèi)她的時間。

    期間她也有輸過，讓她找到自己薄弱的方向所在，每天一邊對戰(zhàn)一邊修佛，從早至晚，學(xué)習(xí)任務(wù)安排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三天時間，花燃把能打的人都挑了個遍，這些人里積分有高有低，高的特別高低的特別低，以至于讓人完全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奇怪的打法也讓她熱度直線上升，看熱鬧的群眾最喜歡這種不走平常路的話題人物，都在討論她到底想干什么。

    每日比賽的次數(shù)沒有上限，花燃瘋狂壓榨自己的極限。

    又是一天結(jié)束，她累得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讓湛塵把她背回去。

    孤月影跑來，眼中放光，“阿燃姐真是太厲害啦！一定能拿到今年魁首！”

    簡容舟跟在孤月影后面，目光落在花燃身上，眼中警惕不減，“花道友若是想奪魁，穩(wěn)扎穩(wěn)打才是正途?！?/br>
    花燃累得連話都不想說，從鼻腔里壓出一聲沉沉的“嗯”來回應(yīng)。

    “她并不想奪魁，明日我們就會離開?！闭繅m替她回答。

    孤月影臉上的興奮一下子散去，“又要走??？不再打打嗎？是不是他們太弱了都提不起你的興趣？”

    簡容舟：……

    他真是滿心愁緒，自家小師妹怎么這么偏袒花燃呢？

    湛塵：“本不是為魁首而來，現(xiàn)在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br>
    “可是我舍不得你，每次相逢都是急匆匆的?！惫略掠皣@口氣。

    湛塵：“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br>
    孤月影：“你們要去哪里呀？等大比結(jié)束，我就申請出宗門歷練，到時候去找你們?！?/br>
    湛塵：“萬里鎮(zhèn)?！?/br>
    *

    清晨，天蒙蒙亮，清晨的霧氣濕漉漉地落在草葉上，呼吸中都帶著清涼水汽。

    昨夜下了一場春雨，一夜之間地上冒出許多鮮嫩的新芽，生機(jī)盎然。

    兩道白色身影穿過霧氣走來，岑南雙和席子燁的面容逐漸清晰，霧氣緩緩流動。

    席子燁爽朗笑道：“若不是南雙和我說，我都沒意識到你們來到飛云宗，可惜剛知道又面臨分別，你們下次來一定要同我說一聲才行，好茶管夠！”

    花燃看著席子燁，有點(diǎn)明白為什么岑南雙愿意停留下來，她很少看見這樣沒有陰霾的眼睛，真誠地像一面干凈湖泊。

    于是她笑答：“好啊?！?/br>
    岑南雙：“吃頓早飯?jiān)僮甙?，免得你來一趟什么招待都沒有，背后說我小氣。”

    花燃：“你小氣這件事還需要背后說嗎？嗷——”

    岑南雙快速出手，在花燃頭上砸一下，花燃揉著頭抱怨道：“你就不能換個地方嗎？”

    這么多年次次都是砸的同一個位置，她的腦殼都快有個坑了！

    彎彎繞繞的小巷里有一家包子鋪，時間尚早，還沒什么客人，熱騰騰的白汽從蒸籠上冒出，一對夫妻正在忙活。

    小籠□□薄餡大，吃之前先咬破一點(diǎn)皮，將guntang的湯汁慢慢吸走，再一口將整個包子吞下，包子皮帶著面香，內(nèi)餡筋道彈牙。

    大包子有各種的味道，即使是沒有餡的饅頭也香氣十足，一頓簡單的早餐，吃的是人間煙火。

    告別無聲息，沒有依依不舍。

    太陽逐漸升起，花燃和湛塵走出很長一段路，回頭是葳蕤草木，往前是旭日東升。

    臨近萬里鎮(zhèn)時，兩人遇到三個藥谷的熟人。

    最先熱情沖過來的是柳白，“真是巧?。∮钟龅交ǖ烙蚜?！我對聚月珠又有新的研究成果，已經(jīng)成功仿造并救治一人，不知花道友哪天有時間到藥谷去看看？”

    其次是麥青，“花菩薩，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兒了？”

    最后才是魚冬，“我們?nèi)トf里鎮(zhèn)，你們也是嗎？如果是的話可以一起走！”

    花燃無視前兩個人，問道：“你們?nèi)トf里鎮(zhèn)做什么？”

    麥青搶答：“據(jù)說萬里鎮(zhèn)出了個神醫(yī)，很是不走尋常路，醫(yī)道和我們截然不同但同樣有效，我們想去拜訪一下?！?/br>
    “相互交流切磋才能更進(jìn)一步，閉門造車只會越來越保守和落后，夢蓬萊醫(yī)道一途，早就不是藥谷一家獨(dú)大。”魚冬嘿嘿笑著。

    花燃微微訝異，藥谷弟子有這樣的思想，至少幾十年內(nèi)都不會走下坡路。

    也不怪乎藥谷是夢蓬萊最強(qiáng)大的醫(yī)修宗門，他們一直在進(jìn)步，比起一些同期逐漸敗落如同日暮的宗門，他們卻像一個向上攀爬的明日。

    她笑著點(diǎn)頭道：“我們也是去萬里鎮(zhèn)，正好順路。”

    麥青憋不住話，“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你之前不是與佛子極為熟悉嗎？他……他真的死了？”

    花燃和旁邊的湛塵對視一眼，點(diǎn)頭道：“是啊，人生無常，忘了給你們介紹，這位是石頭，佛修，只不過不屬于任何宗門，是散修?！?/br>
    “幸會?！丙溓啻蛄寺曊泻?，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感受。

    要說他和佛子有什么交情吧，好像也沒有，他沒這個資格和人家搭上關(guān)系，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點(diǎn)難以接受，畢竟怎么說也相識一場。

    柳白的反應(yīng)則強(qiáng)烈得多，哀嚎出聲，“那可是用聚月珠粉治過眼睛的人，怎么能就這樣死了呢？多么好的一個研究題材??！”

    魚冬在湛塵身上打量片刻，沒出聲。

    花燃揶揄地看一眼湛塵，湛塵無奈，“活著”的時候聽到的聲音都是各種吹捧，“死了”之后倒是能真實(shí)看見各人反應(yīng)。

    孰親孰疏，一目了然。

    行駛的飛舟上，防御陣法擋去大部分的風(fēng)，漏進(jìn)來的風(fēng)呼嘯而過，卷起發(fā)尾與衣袍。

    先前花燃和湛塵歷練時在地上走得太多，她都要忘了自己是個擁有飛舟的有錢人。

    麥青在飛舟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感嘆道：“你真有錢，還缺道侶嗎？會吃軟飯也會哄人的那種，我最近胃不太好?！?/br>
    飛行法器有一個共同的特點(diǎn)，就是費(fèi)錢，飛舟上刻著無數(shù)陣法，無論是自己制作飛舟還是購買都很花錢，更不用說飛行時必須用大量靈石催動，一旦靈石耗盡必須馬上補(bǔ)充，這種燒錢做法窮人玩不來。

    花燃看向前方，聽到麥青的話后白他一眼，“缺個孫子?！?/br>
    麥青立即接話：“奶奶！”

    花燃：……

    她不該低估麥青的臉皮厚度。

    飛舟上并不寧靜，柳白的嘴就沒停下來過。

    在所有聽聞?wù)繅m死亡消息的人里，柳白對湛塵的感情最為深厚，聽上去就很匪夷所思，但卻是事實(shí)。

    柳白從一開始的“什么我不聽我不相信”到不得不接受，然后落下兩滴真誠的淚水，不知道的還以為湛塵是藥谷弟子。

    他情緒低落，拉著唯一理會他的魚冬絮絮叨叨，訴說著遇到湛塵的第一面，再將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見面翻來覆去地講，悔不當(dāng)初。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個瞎子，看上去很不好說話，但是怎么說也是佛修，心地壞不到哪里去……”

    花燃聽得背后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知道的人懂他對醫(yī)道的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覬覦湛塵已久。

    只是他癡歸癡，看人是一點(diǎn)不準(zhǔn)啊，還心地不壞，若是現(xiàn)在讓湛塵把他殺了，湛塵都不會猶豫一下。

    以前認(rèn)為湛塵的冷漠是不知世事未經(jīng)紅塵，佛心無私，視人與草木無二，現(xiàn)在想想，他就是單純地?zé)o所謂。

    幸好將他帶回去的人是凈光寺老和尚，要是其他什么不三不四的宗門，說不定現(xiàn)在夢蓬萊的殺神傳說又要多一個。

    “我當(dāng)時還沒研究到這一步，誰知道聚月珠粉在人體內(nèi)的藥效殘留竟然能那么久，就沒過要他一點(diǎn)血，結(jié)果現(xiàn)在想拿也拿不到了……”柳白還在嘮嘮叨叨。

    花燃實(shí)在煩了，一腳將他踹下飛舟。

    “啊——”

    天地間只剩這一句哀嚎，十分安靜通透。

    魚冬往下看一眼，拿出一條繩子法器往下拋，繩子快速旋轉(zhuǎn)著將人捆住，結(jié)果他被這股力拽得一個踉蹌，也跟著摔下去。

    一條腰帶極快勒住魚冬，麥青黑著臉，也不把人拉上來，任由他們掛在半空。

    “師弟，拉我上去啊！”魚冬的聲音搖搖晃晃。

    麥青嫌棄地往下看，“風(fēng)太大……你說什么……我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