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佛子換心之后 第90節
屠河語氣瞬間低沉下去,“你的那個男寵。” 花燃:“……對。” 當初在望潮城時,屠河詢問他們的關系,她隨口提了一句“男寵”,沒想到屠河竟然還記得這個事兒,她都已經忘了這一茬。 屠河捏碎手中茶壺,“你還想著他?” “沒有。”花燃否認。 “先前與他同行是迫不得已,現在我們已無關系,但怎么說也有那么一點仇怨在,想知道他現在過得有多慘,好讓我開心開心。” 屠河平靜開口:“他要闖問佛陣,過不了多久就會死。” “你怎么能這么快回答上來?編瞎話騙我都不需要思考嗎?”花燃開始對屠河說過的不會欺騙她的話存疑。 屠河:“我命人盯著他很長一段時間,本想親手殺了他,可惜他躲在凈光寺中一直不出來,等他死后將他化為的舍利奪來碾碎,扔進海里喂魚也是一樣的。” 喂魚…… 花燃想到海妖水凇,又問道:“你原先的任務不用做了嗎?為什么回到千殺樓?后續還繼續抓捕海妖嗎?” “海妖沒有用,不需要了。”屠河回答。 但涉及任務的另外兩個問題他都沒有回答,只要一提到與任務相關的內容,他就變成一個鋸嘴葫蘆。 花燃把話題拉回去,“什么是問佛陣?” 像是為彌補未能回答上的兩個問題,屠河知無不言。 “凈光寺建寺以來就有的上古陣法,若有人能走過問佛陣就能得道成佛,不過從未有人成功過,失敗的都化成舍利子被放在凈光寺高塔。” 花燃手心下意識攥緊,又故作風輕云淡,“這樣啊,那倒是可惜了,我也想親自動手來著。” 那個破和尚腦子是不是被驢踢傻了,無情道毀修為盡失,還去去闖什么問佛陣,是嫌命太長嗎? 也不知她喂給他的孟婆湯生效沒有,她希望湛塵能成佛,但絕不是以如此決絕的方式。 屠河:“據說他是為情所困,才會使得無情道毀,等佛子一死,往后對付那些所謂正道的人就又多了幾分籌碼。” 花燃身體一僵,“他為情所困?為誰?” 是孟婆湯失去效用,還是他如此短時間內又愛上另外一個人? “不知。”屠河搖頭,盯著花燃的眼睛,“你很關心這件事情嗎?” 花燃:“只是好奇誰這么有能耐罷了。” 屠河:“那與我們無關。” 花燃垂眼,“對,與我無關。” 第86章 屠河 ◎死咬不放的瘋狗◎ 回院子的路上, 花燃心不在焉,走路時險些被一塊積雪覆蓋的石頭絆倒,往前踉蹌一步, 抬頭時余光瞥見樹林里的人影。 背景很熟悉, 是絕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一瞬間所有想法都被拋之腦后, 她抬腳就要跟上去。 身后屠河問道:“你去哪?” 花燃:“我有點事情,跟你保證絕不會離開千殺樓的范圍,你先回去等我行不行?” 屠河:“我不會離開你半步。” 花燃惱了,想追上去又顧及著屠河, 耐著性子勸道:“你可以在我身上留下追蹤的東西, 一旦離開千殺樓你就會察覺,這樣可以了嗎?” 屠河的回答還是那句話,這已經不是固執,而是一塊不開化的頑石。 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林中, 花燃再想追上去也沒了辦法,心中的暴躁節節攀升。 她仿佛是活在一個巨大的籠子里, 一舉一動都在屠河的監視下,無形的大網層層包裹,讓人難以呼吸。 先前的想法大錯特錯, 她就不該拿湛塵和屠河相比較, 這簡直是對湛塵的一種侮辱, 這種緊密的盯梢只會讓她很想扭斷他的脖子。 之后的一路, 她腦子里都是驚鴻一瞥的那道身影, 腦中復盤了一遍又一遍, 要甩脫屠河的想法再次加深。 可惜她如今孤立無援, 又不能采取太過強硬的措施以免被樓主察覺, 于是只好與虎謀皮,去找聞驚風。 從聞驚風對屠河的態度來看,他對待樓主的態度也似乎有些曖昧,并沒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忠心耿耿,她決定賭一把。 夜半三更,花燃出門去找聞驚風,屠河緊跟,兩人一起走進聞驚風的院子。 時隔多年再次進入聞驚風的院子,花燃心中已沒有任何波動。 聞驚風沒睡,坐在院中飲酒賞月,見到花燃也不意外,倒一杯酒往前推,“你來了?” 花燃坐到他對面,“我有事找你。” “進屋聊?”聞驚風看一眼她身后的屠河,“這根尾巴還真是陰魂不散,要不然我向樓主提議換個人。” 花燃:“沒必要。” 先不說聞驚風能不能將屠河換走,就算真能成功,來的另一個人也不過是重復這種監視的過程。 聞驚風起身往里走,停在房門前,伸手打開邀請花燃進入。 花燃抬腳走進去,她身后的屠河被攔下。 “我要跟著她。”屠河惡狠狠地瞪著聞驚風。 門口陣法亮起,一根根不知從哪飛出毒針如天女散花灑向屠河,屠河反應極快翻身躲避,卻還是被一根銀針刺中肩膀,半邊身子瞬間麻痹。 “這里是我的地方,還容不得你來撒野。” 聞驚風晃動著折扇,風刃帶著寒意,幾乎要將人的皮rou割下。 “春風一度的場面,你就沒必要看了,做狗也要有點自知之明,不要妄想能干涉主人的行為。” 靈力打在屠河所站的地方,陣法被激活,形成一個透明結界,所有聲音都被屏蔽在外。 屠河焦躁地捶打陣法,想喊住花燃,然而聲音無法傳出去,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花燃走進去,而后是聞驚風緩慢地關起門。 拳頭落在結界上,手指溢出的鮮血星星點點滴下,他嘶吼著,猶如一只困獸。 屋內,聞驚風拿出一顆光柱放入燈籠里,看著站在窗口往外瞧的花燃,玩笑道:“心疼了?” 花燃:“比起心疼他,我更心疼我自己。” 聞驚風笑笑,“這回輪到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花燃:“幫我甩開他一段時間。” “好說。”聞驚風點頭,指向身后,“你可以從這個窗口離開,他不會看見。” 花燃:“你不問我要去做什么?” 聞驚風搖頭,“如果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不然聽你編的借口也沒有意義,我說過的,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幫你,我也會幫你。” 花燃沉默片刻,起身起開,“謝了。” 風從窗戶吹來,聞驚風玩味地看一眼門口的結界,拿出紙張撕成兩個小人。 結界外的聲音傳來,屠河狂喜,大聲呼喊著花燃的名字,卻發現結界內的聲音還是傳不出去。 一聲聲曖昧的動靜從房間中飄出,屠河眼眶通紅,切齒拊心。 月色籠罩在云層之后,地面一切物體隱隱綽綽,看不真切。 花燃快速移動,不發出一點聲音,草木輕微晃動間她已經抵達下一個位置。 去到黃昏時見過人影消失的樹林,她踏入這片小樹林的范圍,茂密的樹木將周圍本就昏暗的光線遮擋得更加徹底。 她融入夜色中,沒有點燈,尋找著人經過的痕跡。 林子再往后便是一座陡峭的懸崖,因而這片樹林少有人來往,以至于一旦有人經過,折斷的草葉和地面微微破碎的落葉都在指明來者的方向。 對方足夠小心,痕跡大部分都被清除干凈,花燃十分仔細,一寸一寸地搜索,還是找到些許線索。 沿著斷斷續續的痕跡向前摸索,最終去到一面石墻前。 石墻上布滿攀爬的藤蔓,凹凸不平處生長著一簇簇青苔,獨屬于草木的氣息撲面而來,看上去就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大石。 她伸手貼在石墻上,觸感冰冷潮濕,和一塊真正的石頭沒有區別。 收回手,她打量著面前的石墻,這樣的石墻她似乎在哪里見過……是在百花城時,她被戚樹帶去的地方。 她抬起腳試探地往前伸,這一次沒有觸碰到任何遮擋物,而是直接穿過石墻,有如平地。 很巧妙的陣法,陣眼設置在腿部以下,正常人看到石墻絕不會抬腳繼續往前走,而是伸手摸索,觸碰到的是真正的石墻。 只有先激發陣眼,才能讓整個石墻變為陣法。 花燃走進去,石墻內是一個漆黑的甬道,腳下是滑膩厚重的青苔,陰冷又潮濕的甬道帶著地底泥土的腥氣。 一路向前,她在腦中印出此時移動的方向,這個位置……好像是樓主所住的院子。 她的動作變得更加謹慎,一邊行走,一邊清掃留下的痕跡。 甬道內伸手不見五指,黑暗讓人失去對時間的感覺,她一路數著心跳,大概計算一下,差不多是走了有一刻鐘時間。 前方已無去路,顯然又是一個陣法。 她將隱匿功法運轉到極致,小心翼翼地貼過去,先把臉探入陣法當中。 眼前是明亮的光線,她看見點綴滿光珠的院落,亭臺樓閣,曲水流觴,處處精致,這是一個極其寬闊的院落。 她的心沉下去,果然是樓主的院子。 她此時置身于院落的假山里面,見周圍無人,她小心從假山中走出,盡量貼著陰暗的地方走,避免被光珠照出影子。 一間屋子斷斷續續傳出說話聲,她收斂氣息慢慢靠過去,沒敢離太近。 “……試驗進展不錯,已經成功練出仙丹,這個方法可行,只不過還略有瑕疵,可能是血液不夠純凈,我們還在想辦法,這是最新一批的丹藥。” 這個聲音花燃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很好,時間就要到了,我們的計劃不容有失,再趕一趕進度,等這半年過去之后,世上便再無可以阻擋我的人。” 這是樓主在說話,音色花燃再熟悉不過,只不過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張狂的語氣,看上去兩人的關系十分熟稔。 時間就要到了……什么時間?這半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重要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