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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佛子換心之后 第86節

    席子燁起身離席,走到乞丐旁邊遞給他幾個靈石,“道友,這些靈石你拿著,去吃頓飽飯吧。”

    乞丐彎腰,“謝謝,實在是謝謝你!”

    短暫的插曲過去,乞丐離開酒樓,席子燁回到位置上,感慨道:“人生在世,各有各的難處。”

    花燃往外看去,乞丐已不見蹤影,她的目光從席子燁腰間瞥過,對席子燁突然起了興趣,“你就不擔心他是個騙子?”

    席子燁:“無非就是幾塊靈石,是騙子也沒關系,萬一真是有需要的人,說不定能幫他一把。”

    “你還真是有善心。”花燃被逗笑。

    席子燁:“力所能及,能幫則幫罷了。”

    花燃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朝岑南雙使眼色:你哪里撿的這樣天真的傻子?

    岑南雙指尖輕扣幾下茶杯:你以前比他也聰明不了多少。

    兩人眉目間的官司席子燁全然無知,花燃直白問道:“就這樣放任不管?你什么時候這么菩薩心腸了?”

    爛心爛肺的岑南雙竟然嫁給一個赤子之心的席子燁,若不是親眼見到,她這輩子也想象不出來這個場景。

    最近飛云宗周邊熱鬧,也多了不少騙子盜賊,席子燁乾坤袋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那個乞丐真是賺大發,也不知道飛云宗少宗主怎么會養成這樣一個傻白甜的性格?

    正在說話的席子燁一愣,“啊?”

    岑南雙站起,“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席子燁下意識接話:“好。”

    沒等太久,岑南雙就返回來,手從席子燁腰間的乾坤袋撫過,連氣息都沒亂一分。

    花燃:“死了?”

    岑南雙:“死了。”

    “你們在打什么啞謎?”席子燁不解。

    花燃輕描淡寫道:“我們在說之前路邊看到的一只賴皮狗。”

    席子燁感嘆:“我很少見南雙和誰如此聊得來,她跟誰都冷冷清清的,但是我感覺對花道友就不一般,我想勞煩花道友在宗內多住一段時間。”

    “阿燃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必為難她。”岑南雙淡淡開口,目光落在為花燃剖橘子的湛塵身上。

    “走吧,飯吃完了。”

    飛云宗內,岑南雙獨自找到池塘邊喂魚的花燃和湛塵,語氣莫名,“你們倆這么分不開嗎?”

    “他有點粘人。”

    花燃毫不忌諱,抓一把魚料扔進池塘,引得一只只圓滾滾的魚兒爭相搶食。

    湛塵看一眼岑南雙,自覺起身,“你們談。”

    等湛塵走遠,岑南雙毫不客氣道:“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如此能耐,能拿下凈光寺的佛子。”

    花燃:“彼此彼此,我也沒想到你會嫁給一個小傻子。”

    岑南雙看著水中自由游動的魚,“你打算怎么做?我感覺得到,千殺樓的氣息很近了,你和我不一樣,即使是死,樓主也會找回你的尸體。”

    抓著魚料的手一頓,花燃想起那張暗藏殺機的字條。

    類似的話她在聞驚風口中聽過,卻一直不明白她為什么是特殊的?

    她抬起頭,半是玩笑地問道:“為什么我不一樣?難不成我還是樓主的私生女,他想鍛煉我,所以才不告訴我我的真實身份?”

    岑南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道:“你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他會注意到我。”

    “放心,不會太久。”花燃垂眼。

    “那便好。”岑南雙離開,走之前還扔下一句話,“別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花燃看著水中游動的魚,忽然失去喂魚的性質。

    現在過的每一天都是在倒數,數著她回歸正軌的日子。

    離婚禮已經過去一段時間,有些宗門的弟子還沒有離去,而是留在飛云宗進行切磋學習,藥谷的三人離開,孤月影因為花燃的緣故也留在飛云宗,簡容舟依舊跟著她盯緊花燃。

    元宵節,飛云宗下的城鎮舉辦燈會。

    街道的攤鋪上賣著各色彩燈和面具,屋檐上方用繩子連起,掛上一盞盞小燈,一眼看去五光十色。

    路上的人都戴著面具提著花燈,大約是這里的習俗,節日氣氛濃厚,張燈結彩。

    花燃和湛塵并排走著,臉上都戴著面具,是在一個攤子上隨手買的。

    花燃臉上是一張狐貍面具,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小巧的嘴和圓潤的下巴,眼睛部分用紅色顏料在外殼勾勒,細長上挑,中間部分是她黑亮的眼睛。

    她給湛塵挑了一個兔子面具,湛塵沒有異議,任由她將面具戴在他臉上。

    兩人手中沒有提燈,街上花燈琳瑯滿目,花燃看了許久都沒有挑選到比較滿意的花燈,便一直空著手往下逛。

    兩人并排走著,暖色的燈光落在湛塵臉上,明暗交錯。

    鴉睫翩躚,他的目光始終落在花燃身上,周邊萬般色彩皆不入眼。

    路邊還有猜燈謎的逗趣游戲,猜一次一個靈石,一次性猜出十個謎底就任選一盞花燈,中間有答錯則算輸了。

    輸了也不要緊,根據答對個數的不同,都有小禮品相贈。

    湛塵停下腳步,詢問花燃:“有想要的花燈嗎?”

    語氣溫柔繾綣,各色燈光晃動,從他漆黑的眸中掠過,眼中的人影始終不變,他就站在那里,周邊千千萬的景色好像都成了陪襯。

    花燃移開目光,“不好看,還是算了。”

    湛塵:“我去猜幾個。”

    “你還對猜字謎有興趣?”花燃納悶,“那就去唄,要是沒靈石我可以給你。”

    湛塵搖頭,交了錢,走進猜字謎的范圍中,對著貼在繩子上的字謎一張張看過去,神情認真。

    花燃見他一直沒摘下字謎,周圍又人多嘈雜,她干脆也交錢進入場中,走到湛塵身旁。

    目光隨意掠過一張字條,她伸手將謎語摘下,謎面是:有言在先寸土不讓。

    “這謎底不就是‘詩’嗎?”她又看向其他字條,這些謎面都不算困難,也不知湛塵在挑什么。

    “你不會是不擅長猜謎吧?你看中哪一盞燈,要不我來?”

    湛塵仍是搖頭,“等一等。”

    花燃不滿,神神秘秘的,這兩天都這樣,也沒有之前那般黏人,也不知道背著她在偷偷干什么。

    她看著他在字謎和人群中穿梭,背脊挺直,衣衫千塵不染,在人群之中莫名醒目,她一眼便能看見。

    骨節分明的手指翻過一張張字謎,神情認真又虔誠,置身于鬧事之中,卻又好似獨立在外,不染紅塵。

    湛塵忽而抬頭,朝她展顏一笑,笑容不算燦爛,只是微微上揚嘴角。

    可能是他沒怎么笑過的緣故,這一笑沖淡他身上的清寂,如清輝映夜,雪山仰止,明月皎潔。

    湛塵挑挑揀揀,在數千張字謎中摘下三張,遞給攤主。

    花燃站在原地等待,周邊的嘈雜聲蓋過湛塵和攤主的聲音,她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沒過一會兒湛塵便帶著那三張字謎和一條手鏈走來。

    手鏈串著一個精致小巧的花燈,湛塵牽起花燃的左手,為她系上手鏈。

    她的手腕上還有他先前送的佛珠,一顆顆木質的珠子染上她的體溫,還有垂墜下去的紅線,是最普通的細線,她至今還未找到合適的細線法器。

    花燃任由湛塵系上手鏈,右手抽出他指縫間的字謎,她倒要看看選了這么久,他選出個什么字謎來。

    第一張字謎:節前傾心約人聚。

    謎底:花

    第三張字謎:十載相思庭中會。

    謎底:喜。

    第二張字謎:依然點點雁陣歸。

    謎底:燃

    花燃的手頓住。

    手鏈上的小花燈晶瑩剔透,折射出各色光彩。

    湛塵系好手鏈,看向花燃手中的三張謎語,“要不要去放河燈?”

    “好啊。”花燃將謎語塞回湛塵手中。

    湛塵將其折疊成一朵小小的花,與手鏈上的花燈相似,握在手中一路不曾丟棄。

    城鎮里有一條橫穿而過的河流,河岸兩邊有不少人在放花燈,一盞盞寫著寄語的花燈順著平靜的水流往下走,不知最終要去向何方。

    兩人站在賣河燈攤子前,花燃拿起一個最平常的河燈,捏著筆不知如何下手。

    “平安”“順遂”之類的祝愿詞感覺遙遠又荒誕,她注定不可能與這些詞搭上關系,便也失去書寫的興趣。

    至于寫關于未來的想法,也不是很想動筆,未來如何又不是由一盞花燈而定。

    “你寫什么?”想不出詞的花燃湊近湛塵,低頭去看他手中的花燈。

    他手中的燈也是一片空白,未曾寫上字,燈的中心放上剛才用三個謎語折出的袖珍小花燈。

    湛塵:“想不出可以不寫。”

    最終兩人的花燈都沒有寫字,拿著空白的燈走到岸邊,將花燈輕緩放入水面,看著兩盞燈一路并行,靜靜飄遠。

    干凈無字的燈在一眾被寫得密密麻麻的燈中顯得有些突兀,以至于混入一堆花燈中時也能清楚分辨出哪兩盞是他們放的燈。

    可惜看得太明白也不是好事,這家攤鋪的河燈品質并不好,泡在水中久了底部有散架的趨勢,被其他又大又重的河燈一撞頓時側翻,被水淹沒。

    湛塵:“此后人間哀思,便永遠留在這條河中。”

    花燃笑開,原先因劣質花燈而不滿的情緒消散,“你還挺會說。”

    “這里有多少盞燈?”湛塵問道。

    花燃:“估計差不多有上百盞,燈全都擠在一起,這條河又不寬,不知道之前沉過多少。”

    湛塵:“十七盞。”

    花燃:“怎么可能這么少?”

    湛塵:“你放過十七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