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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佛子換心之后 第57節(jié)

    花燃側(cè)躺著,一只手臂折起壓在他胸前,他稍稍轉(zhuǎn)動頭部,側(cè)著頭去看身旁的人。

    她睡得很熟,露出的半張臉肌膚細(xì)膩,鼻子小而挺拔,嘴角天生就有些往上翹起,耳朵小巧精致,耳垂微微泛紅。

    因為從未如此靠近的觀察過,這一瞬間竟然顯得有些陌生。

    或許是被盯得太久,花燃模模糊糊睜開眼,閉起眼睛撤下手往旁邊挪開一點,嗓音含含糊糊,“要起自己起,我要再睡一會兒?!?/br>
    湛塵轉(zhuǎn)身抱住花燃,這種肌膚相貼的觸感才能讓他感覺到真實。

    鼻尖滿是她的氣味,夢境里的畫面逐漸遠(yuǎn)去,他開口輕聲問道:“你知道修無情道的人動情會怎么樣嗎?”

    “會怎么樣?”還沒到花燃正常的起床時間,也沒有事情等著她去辦,她十分放松,腦子也不夠清醒。

    “中途換道的人不多的是,領(lǐng)悟到自身道后修為還能長一大截,你要是修不了無情道就換個道,天下大道千千萬……”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徹底無聲,再次睡過去。

    湛塵輕輕抬手,指尖在她臉上停留,最后還是不想把她驚醒,輕輕縷一下散在她耳邊的碎發(fā)便收回手。

    那天聞驚風(fēng)的的話在他心中留下一顆種子,不是他不相信花燃,而是因為太了解才更患得患失。

    她的心很小,只裝得下一些碎片式的溫情,看似多情,也最無情。

    他信花燃不知無情道動心的后果,愿意去賭一個結(jié)局。

    他不懂如何去愛人,是被動的、慌亂的、無措的,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一顆心坦坦誠誠地展示出來。

    不過他剛剛學(xué)會了隱瞞,他不想把真實的結(jié)果告訴花燃,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一種直覺般的惶恐,似乎只要說出來,這一切就會像泡沫一樣破碎。

    即使是夢,他也要做得更長一點。

    作者有話說:

    碼字好累,數(shù)據(jù)好差,有種八十歲留守老人挑了六十擔(dān)水,頂著大太陽去村頭澆水,澆完發(fā)現(xiàn)澆的是別人家地的無力感

    第61章 功勞

    ◎道友洪福齊天◎

    有醫(yī)術(shù)大能研究出解蠱藥方的消息不脛而走, 傳遍萬里鎮(zhèn),今日花燃所在的客棧被修士擠滿。

    麥青并沒有直接拿出解藥,而是先散播自己可能有能夠解毒的法子, 等到全部調(diào)動起大家的好奇心, 他又把自己關(guān)在房中整整一天, 才把“辛苦研制也不知行不行”的解藥拿出來。

    他選定今天, 要在客棧讓大家一起見證解藥是否可行。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大家便蜂擁而至。

    柳白從人群中硬擠過去,衣衫凌亂地抵達(dá)人群中間。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麥青,激動道:“道友是如何研制出來的?可否將解蠱藥物分我一點用來研究, 我自謂有些天賦, 卻鉆研多日都未能找到頭緒,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道友大才!”

    “大才不敢當(dāng),只是機緣巧合下得知這種傀儡蠱的解法, 幸運而已。”

    麥青絲毫不慌,拿出琉璃瓶卻沒有遞給柳留白, “解藥珍貴,恕我不能將整瓶給你,現(xiàn)在我正要給大家服用解藥, 你拿一碗去便是?!?/br>
    客棧中央擺放著一個裝滿水的巨大水桶, 麥青打開琉璃瓶, 手腕翻轉(zhuǎn), 將瓶中液體倒入水中。

    琉璃瓶不過半個巴掌大, 里面裝著的粉色液體不多, 流入水中之后清水的顏色并沒有發(fā)生改變, 仍是一桶清澈透明的白水。

    一眾修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這一幕, 尤其是柳白,一雙眼睛瞪大,恨不得將眼珠子粘在那粉色液體上,研究一下看這到底有哪些成分。

    琉璃瓶清空,麥青笑道:“現(xiàn)在還要勞煩各位道友,將這些水灌入到中蠱道友口中?!?/br>
    一眾修士應(yīng)和,立即有人拿來酒勺舀起水桶里的水倒入碗中,找個離得最近的中蠱人將解藥灌下去。

    所有人都圍著喝下解藥的修士,半炷香時間后,對方悠悠轉(zhuǎn)醒。

    他一睜眼就看到無數(shù)雙眼睛,混沌的腦子瞬間嚇得無比清醒,在看清大家身上各種屬于大宗門的衣服標(biāo)志后,劇烈跳動的心臟回歸平靜。

    他忍不住道:“你們盯著我干什么?”

    有人問:“你都忘記之前發(fā)生過的事了?”

    周邊環(huán)境盡收眼底,他謹(jǐn)慎回答:“什么事?我只記得我剛喝完酒回去休息,結(jié)果一睜眼就看到你們?!?/br>
    沒有人回答他對于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的疑惑,眾人見解藥有效,齊齊歡呼起來,開始給其他人灌藥。

    柳白捧著一碗解藥,其目光炙熱得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寶,他簡單做了一點嘗試,沒能看出來這到底是哪些藥物組合而成,轉(zhuǎn)身要找個清靜地方繼續(xù)研究。

    這一回頭就看見站在樓梯轉(zhuǎn)角處的花燃,他眼睛登時一亮,匆匆跑過去。

    他舉起解藥,熱情道:“道友,真是太巧了,你也是為解蠱毒來的嗎?你看看這碗解藥,能看出什么名堂來嗎?你說這到底是什么藥呢?”

    花燃低頭看向他手中,水面因他的晃動而微微泛起漣漪,她淡漠道:“我不知?!?/br>
    “好吧?!绷咨袂檫z憾,又像是想到什么,貼近花燃壓低聲音說話。

    “聚月珠粉的研究已經(jīng)初見成效,我在嘗試用它解決一些疑難雜癥,可惜這次蠱蟲沒法解,道友若有時間可到藥谷尋我,我研究出來的東西里有你的一份!”

    他十分義氣地拍拍胸脯,目光誠懇炙熱。

    花燃懶得搭理他,低頭看著人們忙忙碌碌給中蠱人灌下解藥,醒來的人也在眾人的七嘴八舌中拼湊出真相,投入到灌解藥的事情中去。

    她當(dāng)然知道這解藥是什么東西,估計柳白再怎么研究也不一定能想明白,因為這是姚珂卉的血,還是和蠱王融合、相生相伴后的血液,已經(jīng)和正常人的血不同。

    蠱蟲需要用養(yǎng)蠱人的血液定時喂養(yǎng),它們不會拒絕任何有主人血味的東西,中蠱人把稀釋過后的血飲下,水進(jìn)入胃部,蠱蟲也會隨之鉆進(jìn)胃里喝水。

    水里混著毒藥,經(jīng)過大量清水的稀釋后不會對修士產(chǎn)生太大影響,但是足以毒死小小的蠱蟲。

    醒來的人有一部分修為較低的,身體開始出現(xiàn)異常,從頭昏眼花到腿軟腹瀉等,癥狀各不相同。

    麥青悻悻道:“看來解藥沒做好,還是有些許小小的副作用?!?/br>
    這些副作用明顯就是他往里混入的劇毒引起,劑量多一些時會致人死亡,少量食用頂多難受一陣,死不了人。

    比起身中蠱毒昏迷不醒來說,這些后遺癥算不了什么,因而也沒有人去責(zé)備他。

    “多謝道友大恩,救我一命,道友一看就是洪福齊天之人,定能運道當(dāng)頭,早日飛升?!庇腥藖砀兄x。

    “能解開這樣刁鉆蠱毒的解藥一定十分珍貴,道友不計較身外之物,慷慨救人,著實令我心生欽佩。”

    “不知道道友姓甚名誰,若往后路過無為宗,一定要來找我喝兩杯。”

    “你還敢喝啊,我估計要有段時間不敢飲酒,誰知道如此美妙的笑春風(fēng)竟然藏著這樣可怕的蠱蟲。”

    “不知養(yǎng)蠱人逃到哪里去,若讓我知道是誰,定要將其大卸八塊!”

    ……

    各種吹捧聲圍繞著麥青,他控制著表情不讓臉上的笑意太明顯,謙遜道:“一切皆是緣法,我也只是偶然得知解毒方法,又碰巧備有藥物,若是其他毒,估計我也束手無策?!?/br>
    柳白再一次擠到麥青前面,“道友,你的解藥要如此成功,能否告訴我到底是有哪些成分嗎?”

    麥青搖頭,“不可說?!?/br>
    “好吧?!绷鬃プヮ^發(fā)。

    有些東西是機密,不能隨便告知外人,他可以理解,不知道他研究明白這解藥又要掉多少根頭發(fā)。

    孤月影出現(xiàn)在花燃身后,“是你的手筆嗎?”

    花燃:“何出此言。”

    孤月影:“感覺那個麥青像笨蛋,尾巴都要翹上天了,一看就不是能拿出解藥的人,其他人想這么久的辦法也沒想出東西來,排除掉所有人后,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br>
    她沒有再貼近花燃,對方的態(tài)度清楚明了,就是不想和她有太多接觸,她隱約能明白為什么。

    低頭往下看,她正好對上小師兄擔(dān)憂的視線,如今的她還不夠強大,在小師兄眼里是無知的小孩,雖會保護和教導(dǎo),卻不會給予太多自由。

    這不是她想要的,可她現(xiàn)在還沒有實力作為支撐的底氣,就像她在阿燃jiejie眼中也是小孩子一樣,沒有強大的修為,就無法擁有絕對的選擇權(quán)。

    她今年十四,一個人在百花城帶著幾個弟弟meimei,早就不再天真懵懂,所以她知道現(xiàn)在她最應(yīng)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劍宗說她有學(xué)劍的天賦,那她就學(xué)劍,無論風(fēng)雨或烈陽,她日復(fù)一日站在斷崖上練劍,總有一日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到阿燃jiejie旁邊,說她們是朋友。

    “蠱毒已解,你又要走了嗎?”孤月影問道。

    花燃:“已經(jīng)拖得太久,本來這個時候我們都應(yīng)該快到達(dá)目的地了?!?/br>
    孤月影堅定道:“我一定會成長起來,不管發(fā)生任何事情,你永遠(yuǎn)是我的阿燃jiejie。”

    花燃被逗笑,看著這張與阿煙相似的臉,她們連骨子里的堅韌都那么相同,可她再清楚不過,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阿煙,大概會向她放狠話,說什么“等我成為一劍宗第一人,你可別哭著來求我”之類的詞,阿煙的嘴向來又硬又毒。

    “我是說真的,我一定會努力,成為劍道強者。”

    見花燃只是笑卻不說話,孤月影又鄭重強調(diào)一遍,帶著少年人獨有的執(zhí)拗。

    花燃點頭,“我信。”

    在客棧這兩天,她已經(jīng)聽到不少關(guān)于孤月影的消息,也看見向孤月影套近乎的修士絡(luò)繹不絕。

    傳言十方宗新進(jìn)一位女弟子,天生劍骨劍心,在半年時間內(nèi)憑著一把點星劍殺遍宗門同級修士,甚至開始向高一級修士挑戰(zhàn)。

    若是同門之間平常的切磋就罷了,但她總在戰(zhàn)斗之后悟道,修為突飛猛進(jìn),第一天還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郑谌炀捅凰υ谏砗?,這如何讓人不酸成檸檬。

    這位小師妹拜入冷秋劍尊門下,成為冷秋劍尊的唯一弟子,有望繼承劍尊衣缽,是十方宗升起的冉冉新星。

    這樣年紀(jì)還小的天才,當(dāng)然是要抓住一切時機向她示好,混個臉熟。

    這場熱鬧持續(xù)好幾天,麥青被眾人拉著聚了一場又一場,等到他想再去找花燃時,已經(jīng)人去樓空。

    花燃重新躺到牛背上,牛還是先前那頭牛,命大得很,沒在混亂中喪生,也沒被人偷掉殺吃。

    因為計劃再次打亂,時間已經(jīng)不允許他們慢慢順著原有路線前進(jìn),湛塵又不想乘坐飛行法器趕過去,兩人最終選擇從風(fēng)陵渡穿過。

    夢蓬萊和風(fēng)陵渡的位置,就像一個大盤子里裝著一個小饅頭,看得見瓷盤的地方都是夢蓬萊來的地界,而風(fēng)陵渡就被圍在中間。

    兩者一般來說互不干涉,不過攔不住有些修士好奇心重,想去風(fēng)陵渡溜達(dá)溜達(dá),也有些凡人身負(fù)機緣,偶然窺見天機進(jìn)入夢蓬萊,得以追求長生和大道。

    修士和凡人在力量上天然不對等,因而有天道制約,修士在風(fēng)陵渡能使出的修為十不足一,若殺害凡人,修士此生修為將再無寸進(jìn),甚至還會逐漸倒退,最終和凡人無二。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修士和凡人在天道眼中都是同樣渺小的生物,并無高低貴賤之分。

    穿過分隔的界限,透明的屏障泛起波紋,花燃看向眼前靈氣稀薄的大地。

    風(fēng)陵渡,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