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佛子換心之后 第3節
廣清猶豫,“你說真的?” 花燃挑眉,“當然,我從不騙人?!?/br> 月亮初升,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離開凈光寺,小鎮離凈光寺的距離不超過萬里,花燃沒有感覺到難受。 凈光寺休息的時辰,小鎮卻還熱鬧非凡,見廣清目不轉睛地看著路邊的攤子和掛在街道上的燈籠,花燃笑道:“這鎮子就這么點大,還在凈光寺附近,你怎么一副這么沒有見識的樣子?” 廣清抬頭:“若沒有特殊緣由,寺中弟子不得離寺,我上次出門還是在一年前?!?/br> 花燃:“說什么名門正派,還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br> “不是的!”廣清反駁,“實力足夠的弟子都會固定時間出去游歷,持強扶弱,只是我能力還不夠才會被限制出寺,等我以后變強了也要游歷去做好事?!?/br> 花燃大笑,仿佛聽到什么極其好笑的事,笑得根本止不住聲,這樣天真的話真是好多年沒聽過了。 廣清疑惑:“你笑什么?” 花燃搖頭,“沒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一個小販扛著冰糖葫蘆串走過,花燃一低頭,沒看到走在身旁的廣清,回頭看見他站在原地盯著小販離去的背景。 花燃走過去:“想吃冰糖葫蘆?” 廣清艱難地搖頭,“不想。” “不就一串冰糖葫蘆,至于嗎?”花燃看得好笑,叫住前方叫賣的小販,又低頭問廣清,“要幾串?” 廣清糾結,“這不好吧?” 畢竟他是被脅迫來的。 花燃:“又不是葷腥,有什么吃不得,就當我威脅你吃糖葫蘆了,兩串夠不夠?” 廣清搖頭,“一串就夠了?!?/br> 花燃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人一串走在路上吃,糖衣咬破在嘴中嘎吱作響。 “你真有錢?!睆V清珍惜地咀嚼著口中的冰糖葫蘆。 花燃語氣古怪,“買兩串冰糖葫蘆就算有錢?” 廣清果斷點頭,“當然!” 他可忘不了上一次下山的時候,他想要一串冰糖葫蘆時師兄那rou痛的眼神,那串冰糖葫蘆有四顆山楂,他吃了三顆,師兄吃了一顆。 花燃不太信,“你們凈光寺這么窮?” 一流的宗門卻連冰糖葫蘆都吃不起? 廣清堅定點頭:“吃不起。” 在花燃的“脅迫”下,兩人一路又吃了不少小吃和糕點,花燃啃雞腿,廣清啃果子。 花燃也曾想讓廣清吃點rou,但無論怎么說廣清都不同意,連用性命威脅也不行,她對凈光寺的人又有了一點新認知——固執。 兩人吃飽喝足后花燃去買細線,剛拿起一串白色的,想了想還是放下,又拿起一串紅線。 她要永遠記住那種無能為力的憤恨,絕不能再落入先前那樣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地步。 買完細線,花燃又帶著廣清去逛藥鋪。 對于廣清的疑問,她的回答是買藥煉丹養傷,誰讓凈光寺那么窮,她待了整整一天也沒見人給她送丹藥,只能自食其力。 廣清撓撓頭,想反駁又不敢說怕被懟,寺中丹藥確實稀少,不過方丈說這是磨練意志的方式,才不是因為窮……吧? 兩人一路逛一路聊,等回凈光寺時月亮已高高懸在上空,月色如銀,撒在地面上像鋪了一層細霜。 “那家的桂花糕沒有板栗糕好吃,下次多買點板栗糕和……” 花燃未盡的話語咽下,看著站在樹下被月光照得半明半昧的高瘦師兄等人,手掌輕輕搭在廣清肩上。 “必剛師兄……”廣清臉色發白。 “你們……” “我讓他帶我出去玩,你有意見?” 花燃打斷必剛的話,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在廣清肩上,手腕處剛纏上的紅線從指尖滑落,墜到廣清的脖頸處。 必剛眉頭緊皺,“不要忘了你是凈光寺的弟子。” “我一覺醒來什么都不知道就變成你們寺的弟子,怎么沒人問過我的意見,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不是人人都稀罕凈光寺的弟子身份。”花燃笑著。 必剛的臉徹底黑了,怒喝一聲:“廣清,過來!” 廣清身體下意識一顫,抬腳就要往前走,花燃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動,他抬頭,滿臉疑惑。 看到花燃的動作,必剛怒意更甚,“湛塵,你帶回來的人,你自己看著!” 樹下的更陰影處,一個人緩緩走出,紅痣醒目。 湛塵看向花燃,“跟我來?!?/br> 花燃向前走,回頭看一眼站在原地一臉茫然的廣清,朝他眨眨眼睛,而后無視必剛一行人,徑直向前走去。 她又回到先前的自省室,在湛塵要離開時,紅線悄無聲息伸出,卻被兩只骨節分明的手指夾住。 湛塵側身,松開紅線,和花燃對視。 “不愧是凈光寺佛子,警惕性不錯,慢走不送。”花燃雙手背在身后,絲毫沒有偷襲被抓的窘迫。 湛塵轉身離開,踏出自省室門口后抬手布下一個困陣。 花然饒有興趣地低頭研究陣法,看來凈光寺也還是不夠了解她,這個陣法跟先前的破鎖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區別。 等到夜色深深,連蟲子都沉沉睡去時,自省室門口再一次打開。 一只發著熒光的小飛蟲停在花燃手腕的紅線上,在花燃輕喊一聲“去”后,晃動翅膀飛向寺中的某個方向。 花燃抖抖紅線,細碎的粉末從線上飄落,她纏好紅線,提速跟上前方的小飛蟲。 第3章 名字 ◎我叫張三◎ 飛蟲停在一間屋子前,花燃抬眼打量這間已經滅燈的自省室。 木門悄無聲息地推開,屋內一片漆黑,花然腳未落地,手中紅線已先行飛出,像是一道無聲息的閃電,要奪走床上人的性命。 金屬撞擊聲響起,一擊未得手,花燃也不失望。 細小的動靜被隱藏在黑暗之下,兩人默契地交手,沒有引起太大動靜,身側傳來的木魚撞擊聲,讓花燃心神一震。 “你知道今天我為什么要帶那小禿驢出去嗎?”花燃擦去嘴角的血跡,不等對方反應便自顧自說下去。 “不知佛子對自家小師弟的性命有多看重呢?我這么跟你說吧,如果今夜我的心換不回來,你的小師弟可見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br> 感受到對方更加猛烈地攻擊,花燃笑嘻嘻道:“別鬧出太大的動靜,這個秘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br> “你撐不了多久。” 黑暗中,湛塵的聲音冷冽,像冬天擊打石塊的激流。 話音剛落,湛塵身上的紅線也隨之崩斷,花燃后退幾步,被湛塵困在墻角,一把木質犍稚抵在她喉前。 剛才消失不見的月色從云層鉆出,透過窗戶正好照在這小小的一角。 湛塵眉間紅痣異常醒目,在月色下,真就像那些供奉在高臺上無喜無悲的佛像。 湛塵:“你太著急了。” 花燃嫣然一笑,“你就這么不在乎那個小禿驢的命?” 湛塵:“若是你真有這樣的把柄在手,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去找方丈更容易達成你的目的?!?/br> “被你看穿了呀。”花燃嘆氣,“看來今晚是不成功了,只希望佛子每天晚上睡覺都要像今夜一樣保持警惕才好?!?/br> 湛塵張嘴剛要說話,被門外一道細小的呼喊聲打斷。 “大師兄……還是女施主?”廣清站在門外滿臉糾結,小聲呼喚。 屋內,因為這一聲呼呼,湛塵分心,就這一息的時間里,花燃看準時機快速咬向湛塵的脖子。 尖利的牙齒咬破肌膚,熟悉的鐵銹味蔓延在她嘴中,而她一直含在牙齒間的毒也從傷口混入湛塵體內。 湛塵瞬間反應過來,一掌打在花燃肩膀處。 花燃后背狠狠撞擊墻壁,痛得她不自覺皺緊眉頭,從喉嚨里涌出的血和牙尖的毒以及湛塵的血一同被她吐出。 看著毒性漸漸發作、渾身僵硬無法動彈的湛塵,她忍不住白他一眼。 長那么高干什么,晚上睡覺還裹得這么嚴實,只有脖子露出來,她只能踮起腳尖去咬他脖子。 她看這個佛子真是哪哪都不順眼。 擦干凈嘴邊的血跡,她捂著胸口緩慢移動到門口,拉開大門倚在門框處,低頭笑道:“還挺準時。” “那當然!”廣清抬起胸脯,然后又很快縮回去。 “必剛師兄果然沒罰我,只是罵了我幾句,還問我有沒有受傷,話說你為什么要這個點讓我到關大師兄的自省室來,你為什么又會在這里?大師兄呢?” 花燃摁住廣清往前探的頭,敷衍道:“小屁孩哪有那么多問題,大半夜的趕緊回去睡覺。” 廣清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說這個點讓我過來,就是為了喊我回去睡覺?” “你幫了我大忙,下次有機會請你吃十串冰糖葫蘆,現在趕緊給我回去?!被ㄈ忌焓衷趶V清額頭上彈一下。 廣清滿臉憋屈,繃著一張圓臉,氣鼓鼓地往回走。 大門關起,花燃推開桌子上的紙筆,坐在桌子上休息,剛才湛塵那一下一點沒留手,她現在氣血翻涌,走兩步就要喘兩下。 “卑劣?!甭犕昊ㄈ己蛷V清的整個對話,癱坐在原地無法動彈的湛塵抬眼看去。 故意帶廣清出門,被必剛發現后擺出脅迫廣清的姿態,又以不被罰為賭注和廣清打賭,讓廣清這個點到他門口來,先用一番威脅廣清性命的話擾亂他,又讓廣清出現使他分神。 一環扣一環,以花燃的實力,必剛發現他們離寺想必也是特意的安排。 花燃不以為意,“人能活著就行,哪還管卑不卑劣,你輸就輸在太輕敵。” 她手托著下巴打量湛塵,“你們沒調查過我嗎?就這么放心地把我關在這里?” 這個問題湛塵沒能回答,藥物完全擴散,他雙眼閉起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