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2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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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齊一臉難以置信:“他能下地走路了?!” 裴跡無語:“……他只是腦子出了問題。” “四肢都非常健全。” 秦齊:“他去哪兒了?這半身不遂的他還能去哪兒啊?” “不知道,” 裴跡推了推眼鏡,“可能知道林載川處理的案子跟他有一根頭發絲的關系,借此為理由說服自己,沒忍住回去偷偷看他了吧。” 秦齊:“………” 很好。 合情合理。 信宿確實回到了市區,不過他不是偷偷回去的,就讓司機正大光明地把車子停在小區外部的停車場,跟其他住戶的車輛混跡在一起,完全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晚上八點,林載川步行回到了小區。 信宿坐在車里遠遠看到了他的身影,第一反應是,載川瘦了很多,很難相信一個人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消瘦到近乎形銷骨立的地步。 ……好像他的離開,也帶走了林載川身上的很多東西。 信宿向來性格冷漠,很少有“愧疚”這樣的情緒出現,可這時心里突然難過起來。 他情不自禁兩只手一起扒在車窗上,腦袋輕輕貼著玻璃,慢慢轉著腦袋,一路注視著他漸行漸遠。 沒過多久,一輛汽車駛出了小區。 信宿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林載川的車。 他心想:這么晚了,載川要去哪里? 處理案子嗎? 司機看著他的反應,主動詢問道:“我們要跟上去嗎?” 信宿猶豫了一下,以林載川的敏銳,如果跟蹤的話說不定會被他察覺。 信宿道:“不要跟的太緊。” 那司機也是相當專業的,一直不緊不慢的開車,隔著兩三輛車跟在林載川的身后,一路跟著他拐了幾個路口。 信宿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越看這條路越熟悉——在往前走就到裴跡的醫院了! 信宿:“………” 什么情況! 這兩個人背著他都跟林載川說了什么! 他完全忘掉了他曾經親自把林載川帶到醫院介紹給裴跡認識這件事。 信宿:“停車停車!” 司機率先把車子停了下來,果然,遠處的那輛車同樣在醫院的門口緩緩停下。 信宿微微睜大了眼睛。 要是他今天沒有出來……就要跟林載川在病房里見面了嗎。 但讓信宿有些意外的,林載川卻沒有到醫院里面去。 他只是打開車門下車,靜靜站在車身前,微微仰起頭,目光遠遠地看向二樓某個病房的位置。 只是佇立觀望,沒有抬步前行。 信宿坐在車里,怔怔地望著那道削瘦的身影,眼睫稍微垂落了下來。 他明白過來了什么。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現在還不是他們應該見面的最好時機,但又都無法忍受日復一日分別的煎熬,所以心照不宣地做了同一件事—— 他們都單方面地走向另一個人的身邊。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醫院的門從外推開,在一旁司機的攙扶下,信宿慢慢地走了進來,一路上他眉眼低垂著,情緒莫名低沉,一句話都沒有說。 秦齊坐在老頭椅上,歪著身子,抱著半個冰西瓜端詳了他一會兒,然后嘖了聲道:“怎么出去一趟回來還魂不守舍的。” “裴跡說你去找林載川了,怎么,見到他了嗎?” 應該是沒見到,否則不會那么快就回來。 信宿頓了頓,然后說:“我剛剛看到他在樓下,車子停在門口。” “……他又來了啊。”秦齊若有所思道,“我還以為都到這里了,他會上來跟你見一面,結果只是在樓底下看了看。” 信宿輕聲道:“他不會的。” “就算我們在這個時候見面——再兜兜轉轉說起那些黑白是非的話題,然后再一次被我以相同的理由搪塞過去,我再一次不告而別。” “什么都不會改變,沒有任何區別。” 信宿喃喃說:“載川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局,他只會在最正確的時機做最有把握做到的事。” 信宿其實非常確定這一點——而如果出現了在他預料之外的情況,那是林載川一定有把握能在他自愿的前提下把他留在身邊,再也不會分別。 他太了解這個人了。 秦齊挑眉:“那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要去見他了?這應該也不是你覺得‘正確的時機吧’?” “……”半晌,信宿自嘲道,“我沒有那么理智。” 秦齊不由驚了一下,第一次聽到信宿說他自己“不理智”,這可是腦袋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還能游刃有余不慌不忙淡定控場的人。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快點回病房躺著吧,本來就沒好利索,萬一出門這一趟,你的腦袋再出什么問題。” 信宿沒吱聲,打開冰箱的門,端了一盒切好的冷藏西瓜芯,慢悠悠地上了樓。 推開房門,信宿站在病房的窗前,一個人靜靜垂目向下望去。 馬路上車來車往,萬家燈火通明。 或許他昨天如果能夠站在這里,會發現有一個人也在凝望著他。 信宿慢慢呼出一口氣,躺到了病床上。 他想:他這一輩子一定是會回到林載川身邊的,無論是一捧骨灰、一具尸體、還是一條完整鮮活的生命。 這段時間信宿的狀態不能說好,一天能吃五頓飯,但身體反而愈發消瘦下去,受到外傷失血過多,造血功能因為后天造成的缺陷又稍微弱了一些,身體遲遲無法恢復,裴跡不得不每天給他補充一包營養液,才能勉強維持他的身體正常運轉。 看著病床上信宿那不到巴掌大的尖尖臉龐,秦齊憂心忡忡的說:“他這個狀態,真的能堅持到一兩個月以后再進行手術嗎。” “他心里裝的東西太多了,越到最后要爆發的時候,就越沉重。”裴跡嘆了口氣,“我可以維持他的生命體征到病情惡化的那天,至于后面的事,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秦齊愁眉不展地捏了捏鼻梁,感覺他可能要辜負上級對他的信任了。 黑三角那邊的交易推遲,信宿也沒有再走出病房,每天除了睡就是吃。 在醫院里休養的這幾天,信宿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走路了,身體也比剛受傷那段時間好了許多,但可能因為腦子里無端多了一點什么東西,無論做什么都總有一種難以言描的堵塞感和不適感,好像有什么塊狀陰影如蛆附骨地纏在他的身上。 信宿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襯衫坐在病床上,手里捧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蟹黃小餛飩,就算生著病,他也很少有沒有胃口的時候,每一頓都能吃很多。 秦齊道:“市局那邊撤掉了對韓學梁的監視,交易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在最近這段時間了,不過五百萬的交易,陳七應該也不會帶太多人去。” 信宿沒什么反應地“嗯”了一聲。 秦齊忍不住道:“你那個喪心病狂的計劃,我還是建議你再考慮一下。” 信宿這次沉默了一會兒,又“嗯”了一聲。 —— 夜晚,黑暗濃郁,風疏林靜。 “我怎么知道他會失手!一個專業殺手竟然都沒殺的了閻王!” 男人驚慌的聲音從嗓子里擠出來,“閻王還活著,遲早有一天會懷疑到我們的頭上,以他的性格,以后我們的日子就走到頭了,你快點再想想辦法,趁他還沒完全恢復,把他徹底解決干凈,否則到時候完蛋的就是我們兩個!” “我肯定全力配合你!閻王現在就在裴跡的醫院里躺著,就讓他在里面躺一輩子吧……” 掛斷電話,男人走出路口,眼前突然一陣燈光大亮,一道刺眼明亮的強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下意識抬起手擋住了眼,瞇起眼睛看向前方。 一輛奔馳停在他的面前,副駕駛的門被推開,一個人慢慢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腳步聲不緊不慢響起。 逆光之下,那人的身影在地面上落在一道長長的影子,籠罩著危險而冰冷的氣息。 “誰?!” 男人往后退了兩步,看清了黑暗中那人蒼白懾人的面龐,神情變得猶疑而震驚,天語氣驚駭道:“閻王……?!” “好久不見了,六哥。” “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活著……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信宿輕笑了一聲,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被稱為“六哥”的男人心里悚然一驚,閻王已經知道是他雇傭的殺手對他動手了! 而上一個試圖對信宿動手的人…… 六哥整個人打了一個機靈,從脊梁爬上來一陣徹骨的寒意,他往后退了幾步,他解釋道:“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不小心走錯了路,以后再也不敢了……” 閻王要逐一調查霜降里的人,他的把柄是最多的,他絕對不能讓閻王把那些證據送到宋生的面前,否則絕對是死路一條,只有在閻王動手前先把他解決了,才有一線生機—— 可沒想到閻王竟然能從一個專業殺手的手里活下來。 “雇傭一個專業的殺手要我的命。”信宿輕聲道,“這看起來可不是鬼迷心竅,而是早有預謀啊。” “閻王,你放過我這一次,放過我這一次,我也是……也是害怕以前做的那些事暴露,腦子糊涂了才走錯了路,以后再也不敢了!”男人抬手連連在自己的臉上狠狠扇了兩巴掌,啪啪的響,狼狽的完全不似五分鐘前揚言要“永絕后患”的人,堪稱當代變臉大師。 信宿無動于衷地盯著他,稍微將領口拉下去一點,脖頸的一圈淤青盡管消退了許多,仍然是觸目驚心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