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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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載川沒理會他倆幼兒園吵架,向審訊室看去,“我們這邊發現了一些線索,需要向桃源村的村民求證,你現在方便嗎?” 羅修延立馬正色道:“方便,你直接進去吧。” 林載川跟信宿一起走進緝毒隊審訊室,里面坐著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女人,形容憔悴,顯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對整個村里人來說都是很大的打擊。 她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走進審訊室的兩個人。 林載川把陸鳴霞的照片推到她的眼前。 “見過這個女人嗎?” 同一時間。 賀爭戴著一雙墨鏡,推開門走進運動品商鋪,見到商鋪老板,極為熱情熟絡,“大爺,我們又來啦!” 那大爺多次被卷入刑事案件,對這些過來的刑警都眼熟了,樂呵呵問:“這次是又有什么新線索了?” “對,還是大爺您聰明,”賀爭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照片,“您幫忙看看,照片上這個女人,是不是前幾天在你的店里買尼龍繩的那位客人?” 大爺把照片拿遠了一點,從抽屜里拿出一雙老花鏡,“上次跟你們說過了,當時她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的,看不清臉,只能看到她的眼。” “我記得她的眼挺大,往上挑著,兩只眼隔得有點寬。” 大爺對比了一下照片上的女人,嚴謹道:“我不敢確定是不是她,但是這么看著,有點像……有點像。”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她。” 市局審訊室內,坐在林載川和信宿面前的中年女人語氣篤定,她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照片,“當時,就是她到了我們村子把趙洪才的尸體帶走了,還鬧過了一陣,因為從來沒聽過她跟趙洪才有什么關系,總不可能無親無故的就讓她把人領走了,但是后來她說要報警……” 女人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支支吾吾的:“我們村長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讓她把尸體帶走了。” 趙培昌心里清楚趙洪才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也做賊心虛,不敢讓警方再深入調查,所以讓這個女人把趙洪才的尸體帶出了桃源村。 林載川跟信宿從審訊室出來,賀爭那邊的消息也傳了回來,那位商鋪大爺不能確定是不是陸鳴霞,但覺得非常“眼熟”。 章斐抱著平板道:“林隊,我們跟那家教育機構聯系過了,趙雪確實在剛上初中的時候在那個機構里學習過一段時間,陸鳴霞是負責她的生活老師。” 那個機構類似于“全托”的性質,在學校之外的時間,負責學生的一日三餐、飲食起居、學習輔導,趙雪在那里生活過一段時間。 “現在應該可以百分九十九確定陸鳴霞一定跟李登義的命案有關系了。” 林載川問她:“陸鳴霞現在在哪里居住?” 章斐回答道:“就在霞光分區,賀爭他們現在離她工作的地方很近,隨時可以行動。” 林載川微微一點頭:“讓他們直接把人帶回來吧。” 這次行動完全是突襲,沒有任何征兆,陸鳴霞完全沒有想到警方已經調查到了她的頭上,賀爭跟幾個刑警來到那家教育機構的時候,陸鳴霞還穿著破舊褪色的工作服,扎著一個寬松的低馬尾,拿著一個掃帚在打掃學生宿舍。 賀爭:“請問是陸鳴霞女士嗎?” 陸鳴霞回過頭來,有些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是?” 賀爭一亮警官證:“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刑警,經調查你很有可能涉嫌一起刑事犯罪,跟我們走一趟吧。” 聽到他的話,陸鳴霞稍微一愣,不像那些矢口否認自我狡辯的犯罪分子那樣反應激烈,反而非常平靜的點了點頭,衣服也沒換,跟著賀爭一起走了。 回到市局,賀爭負責審訊,林載川跟信宿在審訊室外旁聽。 賀爭:“根據其他證人交代,一年前,你從桃源村帶走了趙洪才的遺體,你們兩個人是什么關系?——根據警方的調查,你們兩個似乎從前沒有任何聯絡。” 陸鳴霞語氣很冷靜道:“我們都是單身,而且年齡都不小了,他還活著的時候,有一家婚姻中介介紹我們認識,見了一面,但是因為我倆年齡差的有點大,所以這事兒沒成,但是趙洪才他性格好,我們處朋友能處得來,后來就又陸續見過幾次。我聽說了他去世的消息,知道他沒有親朋好友能給他處理后事,所以才從村子里面把他接走了,安置下來。” 當事人之一死了,這種事只憑一張嘴,很難考究,賀爭盯著她:“只是見了幾次面的朋友,就可以做到替人收尸這個程度了嗎?” 陸鳴霞沉默著沒有吭聲。 賀爭又問:“你跟趙雪是什么關系?” 聽到警察提到趙雪,陸鳴霞的表情明顯變了變,不像剛才那么平靜了,她道:“以前她在我們機構學習過一段時間,我是她的生活老師。” “你對這個女孩的了解有多少?” 陸鳴霞:“長的漂亮白凈,也會說話,性格挺向外的小女孩,在我們那兒的時候人緣挺好的。” 陸鳴霞的心理素質明顯超過了賀爭的想象——換做一個被卷入刑事案件的普通人,被警方這么冷著臉逼問幾句,很多人都直接說實話了,畢竟有很多刑事犯罪都是“一時激動”“臨時起意”,那股勇氣過了,就不再有了。 像陸鳴霞這樣,能夠跟警察說的有來有回的,每句話還能仔細斟酌再說出口的,已經算是難對付的了。 賀爭一點不繞圈子:“在李登義和趙洪才兩起命案案發前后,你與趙雪有多次通話——她在這起案件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陸鳴霞完全不配合的油鹽不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賀爭冷冷說:“你不知道?李登義死亡的前一天晚上,你去附近的商店里買了作案工具——需要我們讓老板親自過來指證嗎?” 陸鳴霞不僅沒有被嚇到,甚至從容不迫反問了一句:“警察同志,繩子上有編號嗎?那種尼龍繩應該隨處可見吧。我去買了繩子,警方就可以確定,跟出現在案發現場的是同一條嗎?上面留下了我的指紋嗎?” 陸鳴霞說的其實沒有問題,李登義的案發現場,確實沒有留下任何指紋,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有意識反偵查的犯罪。 就算她去買了尼龍繩,硬要說也可以用“巧合”來解釋。 這場審訊進行到一半,林載川就起身離開了,信宿轉頭看他:“不聽了嗎?” 林載川微微搖頭:“沒有實質性證據之前,她恐怕不會說什么,既然已經查到了陸鳴霞這個人,我想再去跟趙雪見一面。” 趙雪她畢竟只有十二歲,就算天生情感缺陷,智商可能異于常人的高,但到底還是個沒有社會經歷的小孩子,從她嘴里得到線索的可能性說不定比陸鳴霞還要大一些。 這時候趙雪還在學校上學,林載川跟信宿便衣到了學校,找到了趙雪的班級。 這會兒正是課間休息的時候,林載川跟信宿走到她的班級門口,從透明清晰的窗玻璃看進去—— 趙雪扎著兩個馬尾辮,坐在座位上,被幾個穿校服的同齡女孩簇擁著,跟她們有說有笑地聊天,時不時做出一些放松的肢體語言。 趙雪跟她的mama都患有情感缺失人格障礙,但素含玉的“不正常”是非常明顯的,只要跟她稍微接觸就能感覺出來,她在人前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古怪的冷淡。 但趙雪不一樣。 她看起來…… 是個非常正常的孩子,甚至就像陸鳴霞形容的,她很“外向”,在班級里很受歡迎。 以至于知道內情的人,看到她融入一個集體、毫無隔閡言笑晏晏的樣子,會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信宿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精神病患者能表現的這么“合群”,他意味不明笑了聲:“這個年紀有這樣的演技,不給她一個奧斯卡獎都可惜。” 他們兩個個子高挑容貌俊美的男人站在教室門外相當惹眼,很快,趙雪就透過窗戶看到了他們,認出了林載川,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跑了出來,小聲喊道:“林叔叔。” 初中的孩子們好奇地探著腦袋從教室里面往外看,“哇”了一聲:“好好看的兩個大哥哥呀。” 林載川已經跟學校老師打過招呼,帶著趙雪進了一間沒人的辦公室。 趙雪坐在板凳上,晃了晃細細的小腿,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轉著,“叔叔,你們怎么這個時候來啦?” 林載川注視她良久,“陸鳴霞現在在公安局。” “她交代了一些關于你們的事。” 聽到陸鳴霞這個名字,趙雪臉上的笑意就有些僵住了,表情慢慢淡去。 林載川道:“那么你呢?趙雪,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那個人死的那一天晚上,你都做了什么?” 知道這兩個人來者不善,趙雪緩緩垂下眼,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那向下壓平的唇角。 然后,她突然笑了一聲。 趙雪的反應平靜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她稍微聳了一下肩膀,幾乎是風輕云淡的,語氣遺憾道:“果然還是不行嗎,我還以為我已經想的很周全了呢,叔叔,你們好厲害呀。” 這個態度……林載川微微皺眉看著她。 趙雪語出驚人道:“趙叔叔是我害死的。” “如果不是我告訴他那種果子是罌粟,他也不會知道村子里的事,也不會被殺害滅口了。” “所以,出于對他的感激、愧疚,我有點想要為他報仇。” 當時警方懷疑過,趙洪才為什么突然知道桃源村的真相……原來是趙雪告訴他的。 信宿冷眼看著她:“感激、愧疚?你有這種東西嗎?” “我確實不太能感受到這樣的情緒,叔叔應該知道我有這樣的缺陷,不過我已經盡可能的理解這樣的感情了。”趙雪很有禮貌地回答,絲毫不懼怕地跟信宿對視——直視著那一雙很多成年人都不敢直視的冰冷眼睛。 “這件事跟陸阿姨沒有關系,你們不用調查她的,我想做的事她都不知情,只是因為我看起來太小了,有些事不方便,所以讓陸阿姨幫我出面而已。” 趙雪彎著眼睛,笑吟吟地對他們說,“我本來想,趙叔叔的案子一年都沒有結果,那么我做的事應該也不會有人發現。但是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承認了也沒有關系,那個姓李的叔叔是我殺掉的,為了讓他死的更加有價值一點,我選擇了跟他殺掉趙叔叔一樣的方式。” 如果這時候有一個攝像頭拍下趙雪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情,那天真稚嫩的臉龐,配上她說話的內容,那絕對是讓很多人感覺到后脊發涼的犯罪紀錄片。 “我知道殺人是有罪的,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就算是殺掉壞人也不可以。”趙雪一雙眼睛望著他們,看起來竟然有些無辜,“可我還是個小孩子,做這些事應該不會有什么懲罰的,我說的沒錯吧,警察叔叔?” —— 第一百七十章 趙雪的心智成熟的絕對不是一個沒成年的孩子,她甚至比大多數成年人都要縝密聰明,甚至可以用“狡猾”這個詞來形容。 在警察面前她幾乎是有恃無恐的,兩條自然垂落在椅子下的小腿隨意晃蕩著。 林載川問她,“你怎么知道李登義是殺害趙洪才的兇手。” 趙雪說:“因為我看到了。” 林載川的瞳孔倏然一縮。 “本來那天我是要跟著爸爸mama離開的,但是趙叔叔知道那是罌粟之后的反應很激烈、憤怒,我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就留了下來,”趙雪用手指轉了轉頭發絲,道,“那個男人來找趙叔叔的時候,我就藏在叔叔家的側房里,我看到他們一起出去了,他把趙叔叔帶去了山上。” 林載川用一種沉而靜的眼神看著她,“既然你知道誰是兇手,為什么在當時沒有告訴警察。” “我知道村子里都是壞人,趙叔叔是被排斥的‘異類’。” 趙雪道:“他們連殺人滅口的事都敢做,我不知道把這件事說出來,會不會遭到那些人的報復,所以我不敢說。” 她說話的邏輯極為縝密,字字斟酌,冷靜的不像是只有十多歲的少女。 ——這更像是一場發生在成年人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