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霧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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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隊。” 辦公室的刑警看到林載川回來,都起身喊了一聲。 信宿聽到聲音,也支起手臂坐了起來,直起腰看向林載川。 林載川也看著他,“沒回家?” 信宿低聲一笑:“聽說你們那邊好像出了意外,就想留在這里聽聽。” 這人向來喜歡看樂子,且不分敵我。 林載川點頭道:“馮巖伍在一家地下酒吧開了四小時的包間,但是他只在里面停留了不到半個小時,下午兩點的時候,坐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車離開了。” “下午兩點。”信宿道,“那時候你們才剛定位到他的位置吧。” “就是說,警方還沒過去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了。” 當時馮巖伍的車還停在酒吧的停車場,刑警盯住了各個出入口都沒有看到他離開,誰都以為他還在酒吧里面! 他們在酒吧前后密不透風地盯了兩個小時,結果撲了個空。 信宿往后一靠,兩條長腿交疊:“唔,跟馮巖伍一起離開的那個人的身份信息呢?” “暫時還沒有查到。” “包廂是馮巖伍開的,那個人沒有在酒吧留下任何信息,根據那輛面包車的車牌號碼,查到的是一個跟這起案件無關的外地女性。” 信宿神情若有所思:“聽起來很謹慎嘛,應該不是普通客戶或者朋友這么簡單的關系。” 頓了頓,他又推測道:“我們的調查追蹤都是暗地進行的,按理說,馮巖伍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他已經暴露了,很可能會回去取車。” “嗯,林隊也是這么想的,”賀爭這時插話道:“我們已經在酒吧、律所、盛光小區都派了同事盯著,只要馮巖伍出現,就把他第一時間捉拿歸案!” 信宿思前想后,感覺沒有什么遺漏的了。 警方已經在馮巖伍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都布上了“眼睛”,只需要守株待兔,等他回來自投羅網。 但,10個小時過去,天色昏沉復又亮起,馮巖伍卻并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 他沒有回去取車、沒有到律所、甚至一整晚都沒有回家。 這天,星空流云都靜謐。 浮岫市的夜晚出奇安靜。 …… 次日早上,信宿八點來到市局上班,看到辦公室的刑警臉上如出一轍的“濃妝”,恐怕都一夜沒閉眼,黑眼圈一個比一個大,活似一窩國寶大熊貓。 整個房間里充斥著一股強烈的風油精和咖啡味兒,信宿一進去差點兒被嗆出來。 “咳咳、咳……” 他嗆的鼻子都發紅了,伸手打開窗戶通風,“你們這是什么情況?” 章斐目不斜視一臉麻木,嘴唇動了動:“信宿你來了。” 信宿看他們神情凝重、陰云遍布的表情,意識到了什么,“怎么,進展不順利嗎?” “別說酒吧了,他竟然連家都沒回!守在他家樓道口的同事一晚上連根毛都沒看見,”賀爭低頭用力搓了搓臉,懷疑道:“有沒有可能我們在追蹤他的時候被馮巖伍發現了,所以他金蟬脫殼跑了?” 另外一個刑警道:“不可能!除了最后鎖定那家酒吧,我們基本上是全程網絡追蹤,跟他見都沒見過,馮巖伍怎么會發現我們?” 誰也不知道馮巖伍這詭異行蹤是在干什么,信宿聽了一時也沒什么頭緒,向某個位置望了一眼,問:“林隊呢?” 賀爭道:“交管那邊的人說,那輛套牌面包車最后出現的地方是城北區。” “林隊收到消息,一大早就帶著同事們過去了。” 信宿掃了眼稍顯清冷的辦公室,市局的大半刑警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追蹤、盯梢、調查走訪…… 他們在不同的地點徹夜不休,想要從這幅員千里的錦光分區沿著蛛絲馬跡找到馮巖伍的身影。 但一無所獲。 其實這才是刑偵工作的常態。 大量的線索經過長時間尋找、排除,最后可能只篩選出一兩個對破案有幫助的細微“引線”。 刑昭那起案子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就被偵破,是因為信宿在里面用了“富家紈绔”的身份,誤打誤撞找到了錦繡城,幫了市局一個大忙。 但這次信宿也實在愛莫能助,只能在審訊領域發揮自己的專長。 信宿坐到他的位置上打開電腦,又看了一遍林載川發給他的那段地下酒吧的監控錄像,然后小聲問對面的章斐,“章斐jiejie,何方應該還在市局吧?” 何方昨天上午接受完審訊,整個人就好像遭受了什么嚴重精神攻擊一樣,狀態明顯不太好,市局也不敢把他就這么送回少管所,一直派專人看守照料著。 章斐:“在,怎么了?” 信宿說:“我有件事想問問他。” 章斐看他一秒,然后嘆氣道:“聽說何方今天早上都沒吃東西,現在他的情況……可能不太適合接受審訊。” 信宿彎了彎眼睛:“我會給他帶早餐,這次會很溫和的,我保證。” 章斐仍然不太贊同地皺著眉。 何方他再冷血、冷酷,到底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以后還要回到社會上成長,跟那些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終究不一樣,不能用太嚴苛緊迫的審訊方式對待他。 而信宿造成的“精神傷害”是實打實的,短時間最好不要讓他們兩個人有過多接觸。 信宿雙手合十,一雙鳳眼無辜睜大,眼神直勾勾亮晶晶看著她,“絕對不會惹麻煩的!真的!” 章斐:“………” 世界上恐怕沒人能禁得住信宿這套攻擊,半晌她妥協道,“如果發現何方的情況不對,一定要馬上停止審訊,你也不想林隊回來點名批評你吧。” 信宿:“好的!” 進審訊室之前,信宿先去買了一份早餐回來,市局對門小吃攤上的蟹黃餛飩和奶黃包。 何方看到進來的人是信宿,整個人都一僵。 盡管已經過了一天,他仍然無比清晰地記得這個男人帶給他的恐懼。 信宿把早餐遞到他的手里,“吃吧,已經不燙了。” “………”何方不經思考地就低頭吃了起來,機械地大口咀嚼吞咽著,似乎已經對下達在他身上的命令產生了某種條件反射般的服從性。 信宿又倒了杯溫水,放在他的手邊。 雖然他不喜歡這小孩兒,但大概能猜到何方這三年時間都經歷過什么……說到底,只是一個被強行磨掉人性的、身不由己的呆滯木偶而已。 可恨又可憐。 等到何方吃完了早餐,信宿才把搭在膝蓋上的腳踝放下來,溫聲道:“別害怕。” “這次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了。” 何方只是僵硬地看著他。 信宿把一張照片放到他的眼前——是酒吧監控錄像里走在馮巖伍身邊的那個男人,畫面放大后能隱隱約約看出他的五官輪廓。 信宿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這個問題何方根本不用回答——只是看到那個男人的臉,他的身體就顫了一下,臉上露出極為恐懼的神情。 何方見到馮巖伍的時候,還完全沒有這種反應,照片上的這個男人說不定親自動手“訓練”過他。 信宿心里輕輕“嘖”了一聲。 這是眼下最不好的一種情況。 把馮巖伍從酒吧接走的那個人,是他在組織里的同伙,說不定地位更高。 信宿知道何方害怕見到這個人,于是善心大發地把照片收了起來,頓了頓,極輕地在他身邊道,“何方,我知道你曾經或許有過一段很不好的經歷,他們強迫你做了許多事,那些手段逐漸消磨掉了你的人性,把你馴化成一只軟弱又聽話的動物,所以有很多話你不能、也不敢開口。” “但警察現在已經盯上了他們。那些對你來說萬分龐大的怪物,最后會在監獄里度過余生。而你會獨自回到社會,一個人面對陌生的環境……”他垂眼輕聲喃喃,“總有一天,你要學著自己走出年少時的陰影。” 聽到這段溫聲細語的話,章斐有些驚訝看向他。 因為信宿從來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審訊官”,接受他審訊的人,都會有一種在刀口舔血的危機感。 他竟然這么低聲溫柔地安慰一個小殺人犯。 ……章斐總覺得信宿別有所圖。 ——果然,信宿在給了一顆“糖果”以后,又俯身蹲到了何方的眼前,微微仰起頭看著他。 “所以你現在可以嘗試告訴我,那個男人叫什么名字嗎?” 何方用力握緊了椅子扶手,嘴唇顫動半晌,喉結不停滾動,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信宿微微一笑:“沒關系,那我換一個你可以回答的問題。” “殺吳昌廣滅口,是馮巖伍讓你這么做,還是那些人的命令?” 何方呆滯地低頭看著信宿,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許久,才慢慢吐出兩個字,“……是、馮。” “馮巖伍為什么讓你殺了他?” “我、不知道……” 何方只是一把殺人的刀,工具當然不用知道主人的心思,也不配知道。 信宿起身走到審訊室的桌子旁邊,拿起一件東西遞給他,“一個人在接待室里應該很無聊吧,帶著這個回去玩吧。” 那是一部沒聯網的平板電腦,里面只下載了幾部男孩子喜歡看的動畫片,不具備其他功能。 何方表情呆呆地盯著手里的玩具。 信宿只是淡淡笑了一下:“說實話的孩子會有獎勵——你看,剛剛說了那些話,也沒有人能懲罰你了。” . 早上離開后,林載川一整天都沒回市局。 這起案件的涉案人員好像都非常擅長在警方視野的“盲區”行走—— 何方夜晚在監控攝像頭下“消失”、馮巖伍在警察眼皮底下換車離開、而那輛破舊的套牌面包車開進城北區后,竟然也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有出現! 市局警方現在面臨著最不利于他們的一種可能——馮巖伍知道他的身份暴露,跟著犯罪同伙一起畏罪潛逃了! 分區交警坐在電腦前,轉頭道:“林隊長,我們這邊的監控錄像顯示,這輛五菱面包車在凌晨1點14分的時候從文華路口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