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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348節

    劉徹不禁笑了:“聽你的。”對上孫子好奇的雙眸,“祖父抱抱?”

    小孩掙開父親雙手跑過去,到他懷里就朝外指,奶里奶氣地說:“逛逛!”

    “你父親平日里沒少領你出去閑逛啊。”劉徹指著御案,“祖父有事。忙完了我們再出去逛逛?”

    小孩轉向宦官,宦官們一臉抱歉地搖搖頭。小孩嘟著小嘴,得虧不會說話,否則非得罵他們膽小怕事。

    劉徹問兒子:“烏孫離大漢不近,有人愿意前往?”

    “不是每jsg位宗室女都如淮南王劉安之女劉陵一樣受寵。也不是每位宗室女都跟幾位姑母一樣擁有豐厚的妝奩,沒有食邑也吃喝無憂。孩兒相信不止一位愿意去。大漢不再是以前的大漢,世人很清楚嫁到烏孫沒人敢欺辱她們。就算匈奴攻打烏孫,想要斬草除根,也會把漢家公主留到最后,甚至假裝沒發現她。”

    這點劉徹明白,殺了漢家公主,哪怕黎民百姓知道她只是位宗室女,天子出五服的親戚,也會支持朝廷集結重兵痛擊匈奴。

    “烏孫國要的是大漢的態度。我們不必著急把人送過去。先令匈奴人教其匈奴語,再教其烏孫習俗,其實也就是匈奴習俗。變成半個匈奴人到了烏孫國如魚得水。”

    劉徹:“明年?”

    太子頷首:“明年春暖花開之際。理由孩兒想好了,烏孫國來得突然,大漢不知有沒有適齡待嫁女,得令宗正詳查。朝廷還得為大漢公主準備豐厚的妝奩。再尋一到兩千騎兵保護公主。也就是在大漢生活多年的匈奴人。”

    劉徹:“確定人選得一兩個月,仔細準備得大半年,今年確實來不及了。”

    “父皇,把他給我吧。”太子朝他懷里看去,“您歇著,我領他出去玩一會他也該睡了。”

    小孩頭搖的像撥浪鼓,渾身上下寫滿了“不困”。

    劉徹又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兒子,不由得露出笑意,“去吧。”

    小孩摟著他的脖子不松手。

    太子過去把他抱走:“祖父累了。”

    劉徹是有些困乏,太子走后他就回寢室歇息。醒來餓得饑腸轆轆,用過飯又去沐浴。待他頭發晾干,金烏西墜。劉徹站在宣室殿高臺上朝隔壁看去,隔壁太zigong無人走動,“太子回北邊了?”

    “小皇孫晚上不住這邊。”

    劉徹頷首:“明日宣宗正和典客。”

    黃門應一聲“諾”記下。

    翌日,劉徹聽到宗正表示太子殿下只是讓他統計宗室女,像是太子的計劃他一無所知,劉徹又不由自主地露出滿意的笑容,也許因為太子只跟他說過他的計劃,亦或者太子還記得他是儲君,國與國結盟的大事不敢越過皇帝擅自做主。

    劉徹其實也不清楚他為哪般,反正太子的態度令他十分滿意,把國政交給太子他十分放心,不必擔心出巡回來天下易主。

    劉徹令宗正聽太子的繼續統計。宗正走后,典客到了,劉徹令典客迎接烏孫使者。休息兩日后,他在高門殿接見烏孫使者。

    烏孫使者不是頭回訪漢,典客也不是頭回接待外使,駕輕就熟,典客也沒詢問準備什么菜,到哪里迎接,下榻何處這些問題。

    典客走后,宣室殿安靜下來,劉徹意識到不對勁:“太子呢?”

    黃門:“奏表還沒送過來,今日也無廷議,太子可能覺著沒什么事,領小皇孫上街了吧。”

    劉徹皺眉:“昨日不是才出去過?”

    “昨日是昨日啊。”

    劉徹沉吟片刻:“把他找來。堂堂太子一天到晚帶孩子,要奶姆婢女何用?”

    黃門心說,太子哪有日日帶孩子。但他不是春望,不敢有話直說,就出去叫小黃門看看太子現在何處。

    小黃門到馬廄駕車直奔北邊太zigong。果不其然,太子不在宮中。小黃門去東市車馬行,看到太子出行用的車馬,就令看車馬的馭手幫他看一下,他去百戲場。

    離午時尚早,太子殿下不可能去食肆。小太孫不愛呆在室內,太子如果不想抱著他滿街逛小孩也不鬧,那只有去百戲場。

    小黃門給了錢進去,果真在二樓找到太子父子。

    太子看到他很是意外:“出什么事了?”

    小黃門一臉的一言難盡。太子見狀很無語:“父皇又怎么了?昨日剛回來,今日又不消停。”

    “陛下大體習慣了殿下幫他處理奏章。”

    太子:“昨日奏章處理的差不多了。今日能有幾份?你先回去。”

    小黃門怕他一個人回去挨罵,要幫太子抱孩子。小劉進來的次數多了,也知道臺上表演的時候看客不可以過去。既然都是被人抱著看,他當然更喜歡呆在父親懷里。

    小孩雙手摟住父親的脖子,扭頭朝底下看。太子見狀令小黃門一旁待著。又過一刻,百戲結束,小黃門暗暗松了一口氣。

    孩子畢竟小,盯著臺上看半個時辰雙眼疲憊。他早上卯時就醒了,到現在也沒睡覺,以至于到車上就睡著了。太子到未央宮下了車,令婢女宦官送兒子回去。

    小孩一覺睡到用午飯。午飯后他來了精神又要出去。常常送他去未央宮的宦官問他是否想陪太子處置奏章。怕他聽不懂,還做個拿筆寫字的手勢。

    小劉進看懂了,不鬧著要出去了,禍害太zigong諸人精心種植的花草。枇杷見著心疼,休沐日,太子回來,她就請示給小皇孫找幾個玩伴。

    皇孫年幼,自然得跟著母親。當日中午,史良娣院中多了兩只鵝兩只小雞以及一只小奶貓和一只小奶狗。

    年幼見識少的小劉進很是興奮,忘了父親休沐可以出去玩,扒著木框伸手戳狗逗貓抓小雞。

    婢女擔心貓撓他狗咬他,胡扯它們還小,戳壞了就沒有了。

    小孩不敢動手,改直勾勾盯著它們。小孩稀罕,看一盞茶左右都不膩。宦官問他累不累,他才意識到腿麻了。腿麻了他也沒鬧,婢女把六小只放出來,小劉進跟著他們跑。六小只以為小孩要抓它們,慌不擇路,有朝外面跑的,也有朝庖廚躲的。小孩跟這個片刻,跟那個一會,一時間史良娣院中雞飛狗跳。

    史良娣眉頭緊鎖,問枇杷,是不是該把那六只關起來。枇杷告訴他,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等人來了,太子在正殿招待表兄,沒空陪小皇孫。小皇孫閑著無趣又得叫良娣陪他去花園。

    史良娣懷孕期間身體養得好,小劉進至今沒生過病。史良娣陪他累得腰酸冒汗,小孩臉不紅氣不喘。史良娣怕了兒子,聞言回屋,眼不見為凈。

    先前劉徹一進未央宮就令衛青、昭平君等人回府歇息。公孫敬聲知道天子回來太子得同他交接,就和昭平君商議,休沐日再去太zigong。劉徹為兒子準備了四箱地方特產,但全是些名貴之物,還都是太子用得著的。仿佛皇帝在京師只有太子一位親人。

    昭平君再次確定他舅多情也無情。他和公孫敬聲自己出錢給太子準備兩箱,一箱太子父子可以吃用玩,一箱可以送給皇后和史良娣或公主。

    太子不在意表兄有沒有給他準備禮物,他好奇這一路上有沒有什么趣事。公孫敬聲搖頭,昭平君欲言又止。太子屏退左右,令他放心直言。

    昭平君:“地方官吏想舉薦美人算嗎?”

    “這算什么趣事。”太子好笑,“先前在泰安若非孤也在場,頭天酒宴上泰安太守就會安排舞樂助興。”

    昭平君見他渾不在意:“你不擔心?”

    太子搖頭:“后宮女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不過要是一些不安分的就算了。”

    昭平君:“必須的。否則不知道會折騰出些什么事。尋常人家家宅不寧都有可能為全家帶來滅頂之災。”

    公孫敬聲很是意外:“昭平君,我真得對你刮目相看了。”

    “就你知道家宅不寧?”昭平君瞪他,“我家雖然只有我一個,可我父親沒少養鶯鶯燕燕。若非我母親乃公主,他敢停妻再娶。”

    太子:“你倆別吵了。中午還回去嗎?”

    公孫敬聲微微搖頭。太子給身邊小黃門使個眼色,小黃門出去吩咐庖廚備菜。

    現在的太zigong雖然寬大,快趕上博望苑了,而兩人考慮到有可能撞見史良娣,就令太子拿出圍棋,他倆同太子下棋。

    太子笑著找出棋盤:“兩人容易分心。還不如你倆一人來一盤。”

    昭平君仔細打量一番圍棋:“這還是陛下以前送你的那副啊?”

    “改日送給進兒。孤不止這一副圍棋,只是用慣了。”太子示意二人不必在意這點小事。

    下午,二人走后,太子回房午睡,默念芥子空間,出來一副黑色棋盤。這副圍棋太子有印象,他有段時間遲遲不能突破,帶著師弟師妹四處歷練的路上做的。

    劉據隱隱記得自己做了好幾副。劉據仔細想想,只剩這副圍棋。師弟好像說純黑色同他這個人很般配,沒有一絲雜念。

    想起往事,劉據jsg笑著把圍棋放柜中,拿出幼時老父親送他的圍棋,令小黃門交給枇杷。枇杷在他身邊多年,接到圍棋就給史良娣送去,告訴她這副圍棋雖是舊物,但是陛下親自為太子尋的。

    史良娣令她的婢女仔細收好,過兩年再給小劉進玩,擔心小孩拿著棋子往嘴里塞。

    翌日,太子隨天子前往高門殿接見烏孫使者。不出太子所料,烏孫使者此番只為和親。劉徹胡扯此事突然,他得問問宗正宗親之中有沒有適齡女子。

    烏孫國也知道天子只有三個親生女兒。這種情況下還要和親那只能找宗室女。烏孫使者雖然希望皇帝當場答應,也不希望娶民女。

    三日后,劉徹在宣室殿召見烏孫使者,告訴他確實有幾位適齡女子,但她們離長安上千里,此時無法答應使者把哪位宗室女嫁過去。

    烏孫使者確實只關心漢廷愿不愿意同烏孫和親。烏孫把這一點隱晦地表示出來,劉徹立即表示,他乃天子,一言九鼎。烏孫使者很是歡喜,要立刻回去稟報國王,準備迎娶大漢公主。

    太子此時打斷他,雖然宗室女,但也是高祖的后人,天家近親,必須以公主之禮嫁過去。皇家要為公主準備妝奩,準備護衛,最快也得明年今日。

    烏孫使者臉色微變,以為這個精明的太子又想一拖再拖,最后不了了之。太子告訴他,可以先遞國書,把婚事定下來。

    此言一出,烏孫使者重拾笑臉。

    翌日,烏孫使者帶人去東西市買烏孫國沒有的物品。第二日就趕著長長的車隊回烏孫。

    兩國已是親戚,這次太子便攜典客等官吏出城送他們。烏孫使者一行遠去,被太子帶到身邊歷練的衛不疑禁不住說:“知道的他們來求娶大漢公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進貨來了。”

    太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游牧民族不善耕種,不擅紡線織布,更不用說做紙那種精細活。”

    衛不疑:“殿下,剛剛拉著烏孫使者說什么呢?他一副又驚又喜不敢相信的樣子。”

    “想知道?”太子旋身。

    衛不疑周圍還有許多官吏,他下意識搖頭。

    太子坐上車:“散了吧。”

    衛不疑跟上去,太子聊起車簾,他轉身騎馬,同太子分開。

    太子看到烏孫使者買了二十車物品,同使者感慨:“買這么多啊。”使者心虛又羞恥地恭維大漢天子英明,黎民百姓聰慧等等。太子表示回去告訴國王不必著急,大漢會給公主調教幾名紡線織布,種桑養蠶以及做紙的匠人。烏孫使者聽到這番話自然驚喜萬分。

    太子羨慕草原上的馬膘肥體壯。這位烏孫使者還是之前那位,他上次就找長安的匈奴人打聽過漢家嫁娶禮儀,聞言他就表示迎接公主的時候烏孫會準備一些聘禮。

    衛青那次弄來千萬頭牲畜,其中有不少良駒。去年匈奴被邊城百姓關起門來打,也弄到不少良馬。大漢不缺跟匈奴馬一樣的烏孫馬。太子佯裝好奇地問他可知大宛有寶馬。漢廷愿出百匹綢緞換之。隨即隱晦地表示,他能用十匹絲綢換一匹馬,大漢一樣給他百匹布,剩下九十歸烏孫。

    烏孫使者震驚,一匹絲布到西域可賣十兩金。千金換一匹馬,大漢不愧是大漢,財大氣粗。太子說這些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不舍,烏孫使者恨不得他變成大宛寶馬跟漢馬配種。

    烏孫使者穿過諸多小國,三月底見到國王,先表示漢廷同意和親,緊接著就提大宛寶馬。大宛同烏孫相鄰,如今四分五裂的烏孫怕匈奴,但不怕比烏孫小很多的大宛。

    烏孫國王立刻令人把大漢同烏孫和親的消息放出去。周邊小國雖不懂漢廷兵法,也怕遠交近攻。一時間不少國家都向烏孫道賀。烏孫國王趁機跟大宛提出買馬。烏孫國王其實不想幫漢廷買馬。漢廷國富民強,兵強馬壯,再配上良駒,漢廷那個敢孤軍深入的冠軍侯還不得一舉消滅西域諸國。

    烏孫國王饞漢廷的桑蠶和紙。漢廷見不到寶馬,他們也別想擁有做紙織布匠人。如果以后西域諸國只有烏孫會養蠶做紙,西域諸國都跟烏孫生意往來,烏孫富強指日可待。

    大漢本是虎,現在想打到西域也不難,得了良馬也不過是縮短行軍時間。對于大漢冠軍侯而言早到半日或晚到一個時辰沒什么區別。

    這筆買賣無論怎么算都是烏孫賺了。

    元封六年,春二月,宗室女進宮拜見皇后。這位宗室女可以說是宗正從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來的。其祖上早已沒落,因一直在暨陽,劉徹封她為暨陽公主。

    暨陽公主幼時只比平民好一點,這還是因為地方官吏不敢叫宗室女交稅。常言道窮人孩子早當家,大漢民風彪悍,暨陽公主又是家中長女,所以為了家人,為了生存,她同民間女子一樣潑辣。在地方官吏告訴她,朝廷打算選一名宗室女跟烏孫和親的時候,這位暨陽公主要拿刀砍了縣丞,當她家中無人好欺負嗎。

    宗正把單身名額遞給太子的時候,太子詢問一番很不滿意,不是好吃懶做,就是生活放蕩。亦或者膽小懦弱,被父兄推上來的。太子令宗正下去詳查,宗正查到暨陽。聽說她敢拿刀砍人,為了照顧母親弟弟meimei,二十歲還沒嫁人,頓時覺著這就是太子要找的人。

    孝順母親愛護弟妹,說明品行端正,敢砍人說明膽大。宗正到其家中,有雞有羊,院里干凈,說明勤快。不愿意和親,說明眷戀故土。

    宗正告訴她,這次和親自愿原則。陛下這些日子收到不下十份自薦。她成了公主,她弟可以去太學。她可以從陛下給她的妝奩中拿出一些錢財安置母親和meimei。

    天子腳下真太平。這位宗室女聽城里商人說過。皇城旁邊有書樓,誰都可以進,想看多久看多久。宗正又告訴她,老國王快死了。她路上走慢點,等到烏孫國正好可以嫁給老國王孫子。

    烏孫求著跟大漢和親,她雖是平妻右夫人,左夫人也不敢為難她。她能掀起烏孫內亂,正好大漢令冠軍侯前去解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