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319節
庖廚管事廚子頓時不敢抱怨。 太子確實沒有給他們增添人手。但給他們四頭驢。兩頭輪流拉磨,兩頭去上林苑里頭拉糧食蔬菜。送驢的人是這么說的。管事廚子等他走后就抱怨,這個時節上林苑能有什么糧食蔬菜。 廚子十分嫌麻煩,可也不敢不去找東方朔。 上林苑好東西不少,板栗堆滿倉,還有木耳等山珍。品相好的木耳一分為二,一半孝敬天子,一半拿去賣。那些被扯碎,或被鳥叼爛的,以及很小一塊的,東方朔準備送給期門侍衛。建章學堂的廚子來了,他就一分為二,一半給他,一半給期門侍衛那邊。 廚子嫌泡木耳洗木耳麻煩,胡扯他不知道怎么食用。木耳很貴,廚子說他不會吃,東方朔信以為真,好心告訴他可以用熱水燙,片刻就燙開了。收拾干凈的木耳切細煮湯,亦或者炒雞蛋。 考慮到建章學堂人多,東方朔建議煮湯。可以加一點壓成薄片的豆腐絲。 真會給我找活!廚子心想。 以前廚子們一頓飯最多一個時辰,和面加揉面加上鍋蒸。等待面發的時候廚子可以洗菜。晚上只有湯和炊餅,半個時辰就夠了。 太子這樣一安排他們得忙四五個時辰。原本休息的時間少了一半,廚子自然很是不不滿。但他知道東方朔此人很喜歡直言進諫,所以不敢叫他看出來。 廚子點頭受教,又問他板栗怎么用。廚子不信前半生讀書后半生做官的東方朔會做菜。 東方朔確實不會做菜,但他為了給劉徹賺錢,恨不得把上林苑的落葉都弄去城里賣給富裕人家引火,哪會放過煮熟后軟糯香甜的板栗。 東方朔帶他們去板栗倉庫,拿著一個板栗,指著板栗屁股,“這里切開,放在熱水里燙片刻拿出來,如果嫌燙手就過一下冷水,里面的毛皮就很容易剝掉了。”說著說著他忍不住咽口口水,“板栗燉雞,燉豬骨頭,燉豬rou皆可。也可以煮湯。這東西隨你怎么做都美味。” 可處理起來麻煩。他們巳時收拾干凈廚房,所有人一起剝板栗,也得剝一個時辰才夠jsg做菜。 這樣下來他們豈不是只有下午才能歇息一個時辰。 庖廚管事百般不愿。但他不敢拒絕,東方朔就叫人給他搬兩車,蓋因板栗可以放許多天,廚子可以慢慢收拾。 管事拉著兩車板栗和一大袋碎木耳回到建章學堂又找五經博士抱怨。五經博士不懂做飯所以不認為一頓飯一個菜能有多麻煩。再次聽到他抱怨,五經博士表示他可以回上林苑給期門侍衛做飯。 此言一出,管事消停了。 翌日中午吃到板栗燉大骨頭,雖然一份菜只有一小塊rou骨頭,學生和老師都很高興,終于不用吃豆芽了。 又一日中午是炊餅雜湯,菜是廚子腌的蘿卜干,雜湯里頭只有一點雞蛋花,師生依然很高興。有大膽的小子還夸廚子越來越會做菜。 建章學堂里頭沒有官,師生用飯的時候管事廚子也得幫著打飯拿炊餅。管事廚子聽到這話面上很高興,心里直流淚。 一些十幾歲懂得多的半大小子不這樣認為。他們端到角落了,一邊用飯一邊眼觀六路:“這幾天的飯菜一定是托了太子的福。” “太子殿下會做菜?”只知道埋頭吃的小子下意識問。 說話的小子差點嗆著:“慢點吃。怎么跟餓狼似的?” “湯里頭還有rou絲。聽說上林苑里頭三天兩頭殺豬。這肯定是豬大骨煮的湯。骨頭上沒什么rou,所以輪到我們碗里只有一點點rou絲。” 另一個小子跟愛吃的小子是同鄉,解釋:“朝廷給他父親的撫恤金被他祖父拿去給他兩個叔叔娶親了。他家沒啥吃的,別管他。” 先前說話的小子:“前幾日教室窗外突然來一群人,看幾眼就走了。都還記得吧?聽師傅說走在最前面沒比我們大幾歲的小子就是太子殿下。” 埋頭啃炊餅的小子猛然抬頭:“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么好看啊?” 跟他圍坐在一起用飯的人都不想理他,這是重點嗎。 先前說話的小子繼續說:“太子走后馬廄那邊就多了幾頭驢。”隨即示意他們看打飯處,“注意看那些廚子的神色,笑得多勉強。” 幾個小子看過去,也覺著他們皮笑rou不笑。 老師回到辦公處也在聊這幾日的飯菜。雖然跟以前一樣只有中午有菜,且只有一個,但這幾日沒有吃到重樣的。有老師禁不住感慨:“庖廚管事還說這個時節沒什么吃的。” “寒冬臘月天他們也不至于讓我們頓頓吃豆芽。” 板栗吃完了,上林苑給的碎木耳也吃完了,東方朔又給他們很多品相不好蘑菇。蘑菇煮湯湯好喝,蘑菇不好吃,廚子也嫌煮湯麻煩,得刷鍋洗菜。廚子就把蘑菇跟硬豆腐切碎,再切一些豬油渣做帶餡的炊餅。炊餅里頭有菜,廚子就沒做菜,中午做羊雜豆腐小白菜湯。 圍坐在一起用飯的老師掰開炊餅:“叫我說中了吧?” 有老師不禁附和:“他們就是欠收拾。又不是做七個碟八個碗。蘑菇泡發豆腐油渣切碎能用多久?豆腐是早上做的,中午做飯的時候不用再做,半個時辰夠了吧?” 嫌冷忙著喝湯的老師點頭:“差不多。揉炊餅麻煩。他們以前不往里頭放餡,把炊餅切成枕頭塊,連揉面帶蒸熟也就一個時辰。炊餅上鍋蒸的空檔他們就能把菜湯做好。他們以前那個做法一頓飯一個時辰。” “還得算上刷鍋刷碗的時間。炊餅可以早上做,中午放在豆芽燉rou片的鍋上熱。他們還省得刷鍋了。” 不想抱怨的老師聞言也忍不住說:“也是太子殿下來得巧。要是趕在八月地里的菜多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這么懶。” 廚子天天這樣忙一個半月反而習慣了。雖不再抱怨做飯麻煩,但改懷念以前輕松時光。 建章學堂的學生也有寒假,老師和廚子假期跟著朝廷走。所以進了臘月大雪紛紛,廚子還得做飯。下大雪這日早上沒下雪,上林苑送來一扇子豬rou,是建章學堂未來十天的rou以及油。廚子把肥rou切下來,把排骨一分為二,等豬油熬出來,用油鍋燉一半排骨,排骨燉出香味加老豆腐。中午的菜就是排骨燉豆腐。主食就是雜面炊餅。 廚子在灶臺前烤火的時候突然感到室內暗下來。扭頭看去,門口多出幾個人。管事廚子慌忙起來行禮。太子微微抬手,看到油乎乎的案板眉頭微皺。管事廚子慌忙解釋用蒸炊餅的熱水刷。太子頷首接受,看向冒著香味的大鍋,廚子掀開鍋蓋:“排骨燉豆腐。殿下說過的話小人都記著呢。” “食材平時都放在何處?” 廚子帶他去旁邊小屋。太子見他們收拾的很干凈:“有沒有老鼠?” “沒有,沒有。咱們自己也得吃,哪敢叫老鼠禍害。”管事廚子覺著他這話太絕對,太子可能不愛聽,“聽說宮里有野貓?” 太子:“回頭孤叫人給你們送幾只,平日里看好別上灶臺,別傷人。” 廚子不住地點頭。 太子又要去用飯的地方看看。廚子前面引路帶他去堂屋。看到地面很干凈,廚子不禁慶幸他們嫌四處冷走動的時候順手打掃一下。 太子點點頭,叫他留步,他去別處看看。 五經博士也怕太子突然出現,所以每日飯后都會繞著建章學堂轉一圈,端的怕太子不滿意把他攆回家。 太子到馬廄,到兵器房轉一圈就直接回去。 這匆匆一眼也足夠把五經博士嚇得心驚rou跳。蓋因等他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已經出去了。博士埋怨看門人不告訴他。看門的老宦官很委屈,“殿下不許我提醒任何人啊。” 五經博士其實也知道不該怪他:“殿下走的時候心情如何?” “看不出來。但他沒去找你應該還算滿意。” 五經博士并不是從太學那邊調來的,他以前待詔金馬門,為人謹慎,不如東方朔膽大敢找皇帝,一直以為此生就這樣了。劉徹令他接管建章學堂,他很是激動。不過經過這幾次五經博士也看出來他能被調到這邊十有八九是太子的主意。 陛下只召見他一次,也從來沒有來過建章學堂。反而太子很上心。太子吩咐的事水衡都尉那邊也很配合。 五經博士也是看出這點才這樣緊張。 “殿下真閑。你說他這么大了,陛下怎么不給他安排一些差事?” 寒冬臘月,四處大雪封路,連奏章都比以往少了,劉徹自己閑得窩在后宮瀟灑,儲君能有什么事。 建章學堂看似跟書樓兩隔壁,其實中間各有六七十丈。太子走到書樓身上隱隱冒汗,就去書樓歇歇腳——雪還在下,路上滑,太子沒叫人準備馬車。 張湯迎出來接過傘,小黃門拿下他的斗篷,主父偃拿出干凈的茶杯奉上熱水。 太子低頭看一下就抬頭看主父偃。張湯見狀不明所以:“殿下不喜歡用這茶?” “主父偃,你倒是很會享受。”太子沒有回答他。 主父偃苦笑:“下官年邁,不趁著能吃能喝多用點,還指望帶進墓里?” 張湯下意識說:“怎么不能?” 主父偃:“沒等我享用就該被被人盜了。” 張湯想問盜什么。冷不丁想到他家沒有多少余錢,他的陪葬品不稀罕,不等于主父偃跟他一樣。 張湯沒用過主父偃的茶:“殿下,里頭有什么?” 太子給他看看。張湯吃驚:“你還放胡麻?也不嫌膩!” “你沒用過?”太子不禁好奇。 主父偃趁機嘲諷:“御史大夫高風亮節,不屑跟貪官同流合污。” 張湯拿出一盞茶壺:“殿下,清茶也別有一番滋味。” 太子想笑:“飯后用清茶極好。”朝里面看看。主父偃見狀解釋,今日用早飯的時候開始下雪,學子們可能擔心越下越大,所以上午沒人來。 太子:“你們何時休息?” 張湯表示他跟朝廷百官一樣。主父偃也表示家中人多事多,但不用他cao持,他想在此躲個清靜。 “家中有事可以寫個牌子掛在外面。”太子感覺身上涼了準備回宮時叮囑。 二人送他到路邊。 主父偃等太子走遠了才敢說:“殿下比陛下和善。” 張湯輕笑一聲,轉身回去。 主父偃大步追上他:“你這是何意?” “你知道陛下為何禁賭?” 主父偃:“殿下年幼跟著百姓學賭jsg術啊。” “有沒有可能殿下故意為之?” 主父偃是個人精,瞬間明白他的意思,殿下很想禁賭,但他貿然同陛下提起,陛下一定不以為然。畢竟殿下小孩一個,看身高就很無知。 太子殿下很清楚陛下緊張他。陛下不舍得打兒子,還不舍得教訓外人嗎。 主父偃張口結舌:“他他,他那時才幾歲?” “陛下只有一個兒子?你說是陛下不能生還是不想生?” 主父偃認真想想:“太子出生前我會認為是前者。” “陛下為何認為一個兒子就夠了?我們這樣的人家長子不能讓我們滿意,我們都想再生幾個。天家可是有皇位要繼承。”張湯無奈搖頭,“虧得你以前那般精明。” 主父偃不禁說:“難怪都說殿下像文皇帝。果然不是空xue來風。” “世間哪有那么多空xue來風?”張湯坐回去,“殿下性子其實也像陛下。” 主父偃點頭:“跟人賭錢,同人賽馬,教訓李禹那些人,確實有乃父之風。” 第221章 平陽被罵 劉徹不這樣認為, 他越來越覺著兒子像老子。 不想被兒子教做人,劉徹一見兒子進來就陰陽怪氣:“這么冷的天何需太子殿下親自走一趟?” “不用我幫您批奏章?”太子轉身,“那我走。” 劉徹慌忙叫住兒子。 太子一臉無奈, 劉徹頭疼,仿佛他是無理取鬧的兒子,兒子是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