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很是意外，敬聲真懂事了。

    昭平君：“霍光那邊難辦了。”

    公孫敬聲不這樣認(rèn)為：“二舅定親的時候都二十多了，他急什么？我母親身為女子像他這么大才定親。”

    第193章 再度守寡

    小太子提醒昭平君, 霍光身后不是霍仲孺和他夫人，而是大司馬霍去病。霍光夫人可以囂張，但不可授人以柄。既然做不到謹(jǐn)慎, 那就應(yīng)當(dāng)?shù)驼{(diào)本分。否則整個霍家都會被她連累。甚至有可能牽扯到衛(wèi)家，以及他這位當(dāng)朝太子。

    即便霍光的婚事因此拖個兩三年，也不能娶那樣的女子。

    昭平君懂了：“難怪敬聲老弟這次又出錢又出力？”

    公孫敬聲白了他一眼：“我敢沖伯父伯母揮鞭子, 敢越過祖母買賣奴仆，不是因為我父親位列九卿, 只因我是皇后和大將軍的外甥, 大司馬的表弟, 太子他表兄。”

    昭平君不禁說：“我是不是該慶幸我憑眼緣娶的夫人竟然還不錯？”

    公孫敬聲對他很無語：“嫂夫人不是你千挑萬選的不等于不是公主千挑萬選的。”

    昭平君恍然大悟：“也對啊。”

    小太子看向昭平君：“你是該慶幸。霍光這次差一點就叫她蒙騙過去。”

    公孫敬聲搖頭：“據(jù)兒, 其實也不怪姨母沒有查到這點。整個長安也沒有幾個云英未嫁的姑娘親自處置身邊人。旁的不說, 就說我家那些姊妹一個比一個蠢都不曾打罵過婢女。婢女手笨多嘴就退給伯母, 伯母要么賣了，要么令其燒火洗衣, 離姑娘遠(yuǎn)遠(yuǎn)的。我母親不喜歡姊妹們也會提醒她們什么什么事自有長輩做主。你倆不要認(rèn)為我心理陰暗，我覺著那家家風(fēng)也有問題。”

    昭平君細(xì)想想覺著他的話在理：“霍光就算不是大司馬的弟弟, 這女子也不能娶。”

    小太子只關(guān)心霍光的婚事, 不在乎他人如何：“說些別的。”

    公孫敬聲贊同：“對。已經(jīng)退親了，不提也罷。管她以后嫁給誰。指不定惡人自有惡人磨。”

    昭平君希望惡人自有惡人磨。

    衛(wèi)少兒可做不到三人這般事不關(guān)己。

    霍去病夫人更是一陣后怕。

    那樣的女子娶進門, 霍家以后還能安生嗎。

    年后霍去病夫人回母家探望父母, 就順便請?zhí)面⒚靡约安敢棠傅扰鞛榛艄庀嗫次椿槠蕖２粫芗乙矡o妨, 年少不懂事也無妨, 她和婆母可以教。甚至不識字也無妨。宛如一張白紙更好, 霍光可以教。

    不求門當(dāng)戶對, 也不求官家女，那適齡女子可就多了。

    正月下旬, 衛(wèi)少兒帶著一沓紙前往椒房殿探望衛(wèi)子夫，請衛(wèi)子夫幫她掌掌眼。

    霍光那事衛(wèi)子夫聽說了。不是小太子說的，也不是公孫敬聲母子二人告訴她的，她聽劉徹說的。衛(wèi)子夫很是無語：“這才多久啊，你著什么急？”

    衛(wèi)少兒：“早點成親省事了。不然總覺著有件事壓在心里，吃飯惦記，睡覺也惦記。”

    衛(wèi)子夫挑出幾張：“先別急著托人打聽。說不定這些人家這會兒把各方面都打點好了，就等著你托人打聽呢。”

    “對，對，上次說不定就是這樣。”

    衛(wèi)子夫指jsg著其中一張紙：“如果各方面都合適的話，年齡小一點也無妨。先到你跟前養(yǎng)兩年再圓房。”

    “這樣行嗎？”

    衛(wèi)子夫：“三媒六聘一樣不少，該怎么辦怎么辦，女方父母巴不得晚兩年圓房。跟據(jù)兒似的一團孩子氣，怎么照顧孩子？”

    衛(wèi)少兒不由得想起她有霍去病的時候。若非母親幫忙，上頭還有兄長和大姊，她極有可能一尸兩命。那時她已有十五六歲。

    衛(wèi)子夫指的那個女子才十三歲。起初衛(wèi)少兒也嫌小，兒媳勸她可以先定親，過兩年再成親，順便看看她是否跟紙上寫的一樣，懂事善良孝順。

    “你說的是。先這樣。這次不叫霍光看了。我覺著他因為見過先前那個女子，退親那幾日他悶悶不樂的。”衛(wèi)少兒搖頭，“這一點不如去病。去病娶妻的時候我都沒怎么cao心。”

    衛(wèi)子夫：“他跟去病不一樣。他打小只知道讀書。到了長安去病跟他聊天也是聊百官。緊接著又到陛下身邊。哪像我們家這么復(fù)雜。”

    衛(wèi)少兒想到夫君陳掌。霍去病小時候逢年過節(jié)去過陳家，也去過公孫家，這兩家都是大家族，他稱得上小小年紀(jì)見多識廣。

    “那我以后多叫他上東西市走動走動。男人可以不用管內(nèi)宅之事，但不能一點不懂。”

    衛(wèi)子夫叫她歇會喝口水。

    衛(wèi)少兒想著兒媳還在家等著她，孫子會走了，兒媳一人看不住，奶姆只敢哄不敢管：“改天再喝。”說完她就起來。

    椒房殿掌事宮女韓蓮子禁不住說：“夫人這性子真風(fēng)風(fēng)火火，跟公孫公子的母親完全不同。那位夫人除了嘴巴厲害，干什么都跟個慢郎中似的。”

    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人一會又回來了。

    衛(wèi)子夫差點以為看錯了。

    韓蓮子險些失態(tài)：“夫人，還有事？”

    衛(wèi)少兒下意識往四周看。衛(wèi)子夫屏退左右，又給韓蓮子使個眼色。韓蓮子到門邊盯著。衛(wèi)子夫很是好奇：“出什么事了？”

    “我剛才看到平陽公主了。朝宣室殿去了。”

    衛(wèi)子夫很是無語：“就這事？”

    “平陽公主一向八面玲瓏，在東市看到我的背影都上前招呼。她認(rèn)識我的車，這次竟然從我身邊直接過去了。”

    衛(wèi)子夫：“你聽到動靜撩開車簾看見她了？”

    衛(wèi)少兒點頭：“神色嚴(yán)肅，跟誰欠她幾百萬貫錢似的。虧得上元節(jié)過后去病休沐還請曹襄過去喝茶。”

    倘若衛(wèi)子夫沒有記錯的話，一向是曹襄主動上門，她外甥很少請曹襄。衛(wèi)子夫猛然想起陛下給她的藥丸。陛下提過去病上次出征回來身體虛得很。她無病無痛陛下都給她六粒藥丸，不可能不給去病。

    去病和曹襄自幼相識，這些年也沒斷過往來，時常一起吃酒春游。曹襄才二十多歲，要讓去病眼睜睜看著好友身體虛弱下去，他一定心生不忍。

    “我記得每年這個時節(jié)曹襄都愛生病，很少出來？他近日身體如何？”

    衛(wèi)少兒：“你擔(dān)心曹襄病了？他就是一個冬季沒怎么好過，去病才趁著那日天暖請他到府里散散心。”

    那么看來是了。

    “我覺著他一個冬天不見好就是在府里憋的。跟去病喝喝茶下下棋，心情舒暢身體就好了。前幾日還去府里找去病玩呢。不過不巧當(dāng)時去病正在沐浴。”衛(wèi)少兒仔細(xì)想想，“我聽霍光說，他們幾個約好下月中旬一起春游。”

    衛(wèi)子夫：“平陽公主如今最在乎的就是襄兒。既然他好好的，想來不是什么要緊的事。阿姊放心回去吧。我一會叫人過去問問。據(jù)兒如今上午都在宣室殿。”

    聽聞這話衛(wèi)少兒放心了。

    到家也沒提這事，唯恐兒媳跟著瞎cao心。

    沒有廷議的時候小太子最多在宣室殿待半個時辰。平陽公主到宣室殿的時候他早走了。由于太zigong跟宣室殿離得近，平陽公主還沒進宣室殿，小太子就收到消息，在殿外遛花花的小黃門告訴他的。

    以前館陶大長公主和隆慮公主還在的時候偶爾也會去宣室殿面圣。小太子不意外，點點頭表示知道，繼續(xù)畫他的大作。

    年前畫貓貓狗狗和能言鳥，現(xiàn)如今小太子準(zhǔn)備畫人。小太子前世今生都不曾畫過人，他就先用韓子仁練筆。

    韓子仁明知故問：“殿下為何不照著銅鏡畫您自己？”

    “我怕把自己畫丑了。”

    韓子仁噎住。

    “坐好，不許動！”

    韓子仁收起笑容。

    一炷香過后，小太子收筆起身出恭。

    韓子仁勾頭看看，驚得微微張口，接著拿著那張畫作往外跑，都沒顧得穿鞋。吳琢攔住他，提醒他天冷地涼。韓子仁塞給他：“快看看。”隨即回去穿鞋。

    吳琢納悶，什么東西啊。打開一看嚇一跳，活的韓子仁。

    “這這這——”吳琢結(jié)巴了。

    韓子仁一邊穿鞋一邊問：“如何？殿下真是做什么像什么。”

    吳琢塞給他，朝恭房跑去。小太子聽到腳步聲忙喊：“里頭有人！”

    小太子恭房沒人敢用，吳琢停下：“奴婢知道。奴婢也不敢用殿下的恭房。殿下，您好了嗎？”

    “閉嘴！”小太子差點嚇歪了。

    吳琢后退，令小宮女打水。

    小太子出來瞪他一眼，跟以往一樣慢吞吞洗手，吳琢卻看不下去，不等他的手拿出來就給他擦手。

    “怎么了這是？”小太子奇怪。

    吳琢請他去書房，鋪紙研磨，筆遞到他手里，然后在小太子對面坐下，露出淺笑。

    小太子氣笑了：“下午再說。”

    “別啊。”吳琢伸手阻攔。

    小太子挑眉：“累了？”

    吳琢的手僵住：“那，那，殿下您歇著。下午再，下午再畫。”

    話音落下，書房外響起一陣陣驚呼聲。

    原來枇杷等人都在屋里取暖，聽到他大呼小叫也只當(dāng)他不穩(wěn)重。打水的小宮女告訴幾人，殿下給韓子仁畫一幅畫，跟韓子仁一模一樣，她們跑出來一看真一樣，接著魚貫而入，全擠到書房門。

    小太子從里面出來：“一天兩張，上午一張下午一張。誰先誰后自己商議。”

    韓子仁問：“殿下出去？”

    小太子甩甩手腕：“出去透透氣。”

    韓子仁小心翼翼把畫收起來就出去找他。

    下午還有課，小太子不好亂跑，就到太zigong外顛球。

    吳琢希望他玩的開心，同韓子仁一起陪他踢球。

    一盞茶的時間，身上隱隱冒汗，小太子用膝蓋卸下球準(zhǔn)備回去等著用午飯。轉(zhuǎn)身之際，看到平陽公主登上馬車，小太子停下。

    吳琢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很是意外：“公主還沒走？”

    小太子頷首：“反常吧？”

    吳琢：“反常。以往殿下長姊來探望陛下也只是到宣室殿待一會就去椒房殿。以前隆慮公主為了昭平君的事找陛下，也就呆一炷香左右。這都快半個時辰了。”

    小太子放下球：“你們先回去。”

    平陽公主這么反常的時候不多，但僅有幾次都是向老父親引薦美色。

    快五十歲了，在家吃吃茶賞賞花不好嗎。

    小太子提著衣擺跑步到宣室殿門外，里頭除了宮女宦官只有老父親一人，他不由得停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