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280節
小太子又看一遍奏章:“既然需要四處暗訪,想必不止十里八村。” 劉徹頷首:“春望,宣大農令。” 春望知道陛下有意培養金日磾,令其前去大農令府。 “父皇找大農令何事?稅收嗎?” 劉徹搖頭:“關東貧民不需要朝廷救濟就好了。朕還敢指望他們納稅?朕令大農令給關東撥錢修橋修路挖溝渠。年后雪停了就把錢送過去。朕再也不想令貧民遷徙。比出兵十萬打匈奴還費錢。” 說到錢,小太子想起先前聽到的傳言,“父皇,聽說您想用銀錫做白金?” “聽誰說的?”劉徹心臟緊縮,哪個混賬這般多嘴。 小太子:“上林苑啊。父皇,類似的招數只能用一次。” “沒有的事。”劉徹脫口道。 小太子抱著老父親的手臂:“你做白鹿皮幣的時候孩兒可曾說過什么?” 以前劉徹以為兒子跟當時的大農令顏異一樣反對。后來才知道他誤會了,只是不贊同用鹿皮代替銅錢。再后來張湯構陷顏異,劉徹才知道就算兒子一開始就知道全貌也不會反對。 “說說你的理由。” 太子:“全天下只有父皇有白鹿?就是宗親也不敢私藏白鹿。可銀和錫呢?尋常百姓家就有。父皇如何杜絕盜鑄?只怕錢沒進國庫反而進了他們私庫。” “一經發現定判死罪?” 小太子搖搖頭:“私鑄銅錢判死罪他們都不怕,何況像白鹿皮幣那么值錢的白金。父皇,要是銀太多不知怎么用,還不如令匠人做成首飾,送給母后和兩位阿姊佩戴,世家夫人見著忍不住爭相效仿,你屆時再放到兩位表兄鋪子里賣。價格只需比金低一點點就行了。” “你當她們傻?” 小太子:“不傻。可女子不在乎是金是銀,要的是好看。孩兒不止一次提醒母后鉛粉傷臉她都不舍得丟。父皇近日有沒有見過小阿姊?” “聽你母后說近日你祖母要她陪,她每日用過早飯就去東宮,一直待到金烏西墜才回來。她怎么了?” 小太子實話說:“近日她每日都戴十幾個各式發簪。用枇杷的話說,三公主好像一架會動的百寶閣。” 劉徹禁不住皺眉:“她怎么了?” “祖母叫她戴的。祖母說小姑娘家家素面朝天喪氣,不像皇家公主。她那些首飾不是祖母送的就是祖母叫人做的。一身衣服配十幾根首飾,還有衣裙上的配飾以及手環。孩兒給她算過,她一身行頭就值百金。” 劉徹被口水嗆著:“多少?” “百金。一兩黃金打的簪子綴幾個小寶石就值四五兩金。百兩黃金不多。”小太子搖頭。 劉徹知道女子的首飾華麗精致,從來不知道這么貴。 倘若真跟兒子說的一樣,確實不如賣銀飾。 “此事容朕想想。” 小太子指著關東奏報:“父皇,情況屬實的話,不出五年關東就能成為大漢糧倉。何必為他人作嫁衣裳。” 劉徹揉揉兒子的毛腦袋:“就你有嘴!” “孩兒言盡于此,聽不聽隨你。反正天下不是兒子的天下。曾祖父、祖父半夜找你聊天,你不要找兒子抱怨。”小太子起身,“身為皇帝不批奏章叫我看,我是皇帝嗎?”說完還瞪他一眼。 劉徹張了張口,一句話沒說出來,人已經到殿外。劉徹氣得指著兒子,轉向春望:“他說什么?” “殿下同您說笑呢。”春望道。 劉徹想罵人:“天下以后不是他的?” 這話春望可就不敢接了。 “大農令快到了。” 劉徹無奈地拿起毛筆表彰關東百官。 話說回來,關東窮了多年,縱然可以種水稻也不能急著收稅。劉徹給關東的批示中提到,五年之內只收地稅和服兵役。 大農令府較遠,劉徹批完昨日積攢的奏章他才到。大農令向劉徹匯報國庫情況的時候,小太子見天色不早了,令廚子準備rou和菜,他要吃暖鍋子。 韓子仁見他心情很好:“殿下很開心?” 小太子點頭:“還行吧。過幾日雪停了我們去西市。” 翌日沒有廷議,小太子甚至沒出太zigong。花斑大狗在窩里呆夠了,竄到書房咬小太子的衣裳,小太子朝花花腦袋上一巴掌,令吳琢出去遛狗。 吳琢奇怪:“殿下今日不用去宣室?” “不想去。” 小太子連去大半個月,劉徹習慣批閱奏章召見群臣的時候兒子在身邊,他突然不去劉徹很別扭,像少點什么:“春望,太子今日忙什么呢?” “殿下好像沒什么事。”站在宣室殿廊檐下能看到太zigong的情況,春望早上沒見小太子出來,“是不是還在生氣?” 劉徹:“都是皇后慣的!” 春望心說,真不講理! “那,白金還做嗎?” 劉徹沒好氣地道:“做什么做?他都能想到仿造,何況那些盜鑄銅錢的宵小。宣上林苑管事。”頓了頓,“上林苑這么多事,該細化一下了。” 春望又把此事交給金日磾。隨后到劉徹身邊伺候:“陛下想如何細化?” 前些日子劉徹去上林苑狩獵就琢磨過此事:“在那邊設個水衡都尉。鑄錢、山林、牲畜、工匠、冶鐵,造紙等等,各管一攤。” 春望贊同:“這法子好。陛下想好由誰擔任水衡都尉了?” “主父偃快六十了吧?叫他在家歇著。他那個貪財的性子,朕的上林苑可不敢交給他。” 春望:“主父偃只是貪下面的孝敬。” “上林苑那么多職位,他能忍住不騰出幾個換錢花?宣東方朔。” 春望愣住。 “沒聽見?” 春望點頭:“東方朔?可是您當初修上林苑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反對。” “所以他最合適。不舍得浪費一畝地一塊鐵。”劉徹說著忍不住笑了,“每每看到林中亭臺樓榭他就會忍不住心疼,這得用多少錢,得養多少頭牲畜,得煉多少鐵。” 春望也不禁笑了:“有可能把邊邊角角都種上菜,能養多少牲畜養多少牲畜。不給您留一點空地,唯恐您再修離宮別jsg苑。” 劉徹:“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回頭你叫人透露給據兒,白金那事朕考慮再三決定算了。” 當日傍晚,小太子就收到消息,老父親令東方朔任上林苑管事,也就是水衡都尉。他上任頭一天就是改白金做銀飾。 小太子很是意外,意外東方朔在家閑兩年還能起復。至于白金改飾品這事,小太子不意外。 老父親雖然年過不惑,但也只是四十出頭,還沒到越老越固執的份上,聽得進人話。不過不能叫老父親知道宣室殿跟茅草房一樣八面漏風,所以翌日上午他繼續窩在太zigong煮茶看書。 連著三日他都沒出現,劉徹急了,問春望:“據兒這幾日忙什么呢?” “殿下可能有點氣您嘴硬。小孩子,過幾日就好了。” 劉徹:“幾日?” “奴婢今日看到吳琢出去找衛尉,估計明日是要出去。殿下逛一圈心情舒暢了,自然就好了。” 當然下午,劉徹沒去后宮。翌日清晨在宣室殿廊檐下盯著太zigong。巳時左右,太zigong門外多出兩輛馬車,劉徹令閹人宦官先一步去后宮,他一會就過去。 小太子沒有因為老父親妥協而改變行程。他仗著這幾年很少去東市,臉長開了,個頭高了,這次便直接去東市。不過依然用面罩遮住上半張臉。 好巧不巧,寄存車馬的時候碰到公孫敬聲和霍光。 看到公孫敬聲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邊的人不是昭平君。 小太子好奇:“你倆這是巧遇還是提前約好的?” 公孫敬聲:“約好的。”瞥一眼霍光,“近日有些心煩。” “出什么事了?”小太子前幾日還見過他大表兄,大表兄心情極好,不像有事的樣啊。 公孫敬聲朝茶肆看一下。小太子要幾間樓上的房間。侍衛以及宦官和二人隨從居左右,他們三人坐中間。這樣安排也是防止有人從隔壁房間跳窗進小太子的房間襲擊他。 公孫敬聲等伙計送來茶點,關上門才說:“你知道他快成親了吧?” 小太子知道。 公孫敬聲成親那日小太子不想看到公孫家那些人,過去露個面就隨昭平君去他家。昭平君告訴他的。 “近日我碰到一個太學同窗,他說那姑娘不甚好。”公孫敬聲看一下霍光,霍光點頭示意可以繼續,“識文斷字,應該知書達理。據說也很有孝心,就是對下嚴苛。” 小太子:“怎么嚴苛了?” 霍光:“曾打死過府中奴隸。我找人打聽一下,說此事怪不得她,是那名女奴手腳不干凈。” 小太子嗤笑一聲:“你信?她父母死了?這種事何須她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出手?” 二人相視一眼,如夢初醒。 公孫敬聲不由得想起他伯母,恐怕堂姊妹沾染上一點有損名節的事。霍光想起他嫂嫂。嫂嫂一母同胞的兄弟上門求見他大兄,嫂嫂不好拒絕,大母就對嫂嫂說:“就說我不同意。”果然,嫂嫂的兄弟來問托冠軍侯辦的事怎么樣了。嫂嫂搬出大母,說她被婆母罵一頓。嫂嫂兄弟灰溜溜走了,打那以后再也沒有來過。 小太子:“你想退親?” “這親得退。”公孫敬聲替霍光說,“你又不是家貧娶不起媳婦。沒必要心存僥幸。” 第192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 霍光猶豫不決。 小太子挑眉:“不想退?” 霍光:“可能確實是那個奴仆過了。” “有‘指狗為貓’過分嗎?”小太子問。 霍光不知此事, 公孫敬聲知道,他聽父親母親說過。他同霍光大概解釋一遍。小太子等公孫敬聲說完才問他:“如果我小小年紀親自處死身邊人,你會不會覺著我手段過了?甚至稱得上狠毒殘忍?” 公孫敬聲點頭:“我們不是說奴仆不該死, 而是不應該她出面。她的手段難登大雅之堂。你若是尋常小吏娶就娶了。可你是大司馬的弟弟,以后同她來往的皆是公卿世家夫人。” 霍光遲疑不定道:“我是大司馬的弟弟,那我要是跟她退親, 以后誰還敢娶她?” 小太子張張嘴,竟發現無言以對。 公孫敬聲見他把太子堵無語了, 禁不住笑噴:“也有你啞口無言的時候。” 霍光慌忙解釋:“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