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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229節

    話音落下, 呼嘯聲傳入殿內, 劉徹的手僵住。

    須臾, 劉徹躺下把兒子拽到懷里。

    睡夢中的小太子煩得抬手就是一下, 劉徹嚇一跳,按住兒子的手臂, 呼嘯聲消失,他放松地躺好, 暗暗發誓以后再也不晚上聽口技。

    一夜無夢。

    劉徹神清氣爽, 準備喊人,隱隱聽到春望的聲音, 他披著大氅出去, 看到春望正在整理外間的榻:“你怎么在這里?”

    春望已經想好怎么糊弄, 小黃門率先稟報, 春總管擔心他們不會照顧太子殿下, 昨晚特意留下和他一起守夜。

    劉徹看著春望, 似笑非笑:“太子陰晴不定,還是聽不懂人話?”

    同春望一起值夜的小黃門慌忙解釋:“陛下誤會了, 春總管——”

    劉徹:“你快住嘴吧。你的春總管快哭了。”

    小黃門條件反射般轉向春望,春望苦笑:“奴婢應當知道什么事都瞞不過陛下。奴婢昨晚確實怕了,不敢一個人回去,更不敢一個人休息。”

    小黃門難以置信,無所不知的未央宮總管還會害怕。

    “據兒醒了。”劉徹聽到動靜。

    小黃門習慣性過去,一看到春望又停下。春望給他使個眼色,小黃門進去伺候小太子更衣。

    劉徹的早飯跟兒子的不一樣,小太子洗漱后就準備回太zigong。他到寢室外又退回來:“父皇,孩兒在太zigong外等你啊。”

    “你不是號稱天熱不練武,天冷不習劍嗎?”劉徹盯著他,目光灼灼,“故意的?”

    小太子點頭:“孩兒是說過這話。可那時孩兒年幼,您叫孩兒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乃揠苗助長。孩兒現在不是長大了嗎。”

    “你父皇老了。”劉徹抬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太子料到他會這樣說,“身為父親不能以身作則,也好意思嫌棄孩兒。嚴于律人,寬以待己啊。”

    “嘀咕什么呢?”劉徹高聲問,“大點聲。”

    小太子作揖:“孩兒告退!”

    寒冬臘月,小太子也不想動彈。但他養成習慣,一天不持劍像少用一頓飯。宮外寒風凜冽,小太子也有辦法,他早早令宮人收拾兩間屋子,角落里點上炭火,令韓子仁同他切磋。

    小太子身上隱隱冒汗,一炷香結束。韓子仁擔心他一熱一冷著涼生病,給他披上斗篷,小太子出去遛花花。

    此時,劉徹在宣室殿高臺上來回走動,活動筋骨的同時思考“鹽鐵官營”。豪強世家定絞盡腦汁陽奉陰違。如今國庫空虛,此舉屬遠水解不了近渴。

    劉徹頭疼,令宮人先擺飯。

    看到熟悉的鹿rou,劉徹靈機一動,“春望,宣三公九卿。”

    “諾!”春望領命出去安排小黃門宣三公九卿。

    小太子領著花花回來看到宣室殿一下出去好幾人,一個比一個著急,他心下奇怪,一大早又出什么事了啊。

    “枇杷!”小太子跑進太zigong就喊。

    枇杷從正殿出來,手里拿著抹布。小太子眉頭微蹙:“你在干嘛?打掃的人去哪兒了?”

    “婢子收拾的是殿下的寢室和書房。”

    小太子曾對下說過,不許小黃門小宮女去書房和寢室打掃。端的是他們莽撞或好奇心盛發現他的寶物。

    “忙完了嗎?”

    今日不必伺候小太子洗漱,枇杷道:“快了。”

    “找宣室殿的宮女宦官打聽打聽又出什么事了。孤來的時候父皇還好好的。”

    枇杷應一聲諾,把抹布給櫻桃。

    “等等!”小太子叫住她,“孤回來的時候沒事,也沒有急奏,十有八九父皇突然想起什么事令人宣百官。飯后再去。”

    韓子仁:“殿下,是不是有點風聲鶴唳?”

    “孤了解父皇。能讓父皇認為迫在眉睫的事絕非小事。

    一個欒大都能叫陛下失態,還不是小事?韓子仁暗暗腹誹,面上不顯:“奴婢回頭問問侍衛陛下今jsg日都見了哪些人?”

    小太子頷首:“飯菜好了嗎?”

    炒菜的廚子徒弟出來:“快了。”

    小太子凈手后到正廳等著。

    炒菜的廚子親自上菜:“殿下,您說的大鏊子打好了嗎?”

    小太子拍一下小臉:“孤忘了。吳琢!吳琢!”

    吳琢端著五顏六色的粥進來:“奴婢出去問問。”

    小太子:“多帶些錢。”

    韓子仁疾步進來:“殿下,張賀來了。”

    “又給孤送吃的?孤又不是小豬。博望苑的東西實在吃不完以他的名義賣了,去表兄的鋪子買棉花給博望苑諸人添冬衣。肥水不流外人田!”

    韓子仁想笑:“張賀要是聽您這樣說一定很是高興。但他這次來不是給殿下送吃的,他說殿下買的石涅送來了。”

    小太子放下勺子:“何時的事?”

    “昨日。”

    小太子想想宣室殿還有事:“告訴他,孤下午不上課,午時過去,叫他準備好午飯。”

    韓子仁頓時明白,宣室殿的事午時前務必弄清楚。

    飯畢,韓子仁同吳琢兵分兩路,吳琢出宮買鍋,韓子仁佯裝無事閑逛,巧遇巡邏的侍衛。

    韓子仁在外轉一盞茶左右就弄清楚了。

    太傅石慶離開,枇杷疾步進來。

    韓子仁向稟告:“陛下宣了三公九卿。”

    小太子眼神示意枇杷補充。

    枇杷:“jian佞小人常常把錢融了另鑄,錢樣不變,但錢幣薄了。為了抑制這種情況,陛下想用鹿皮做幣。上林苑多鹿,鹿皮很多用不完,堆在庫房也是積灰。陛下宣三公九卿正是問他們此法是否可行。”

    小太子擰眉,他怎么感覺父皇的理由很牽強啊。

    上林苑是有很多鹿,三天兩頭往宮里送鹿rou。母后和阿姊快吃膩了。可鹿多少養幾頭便是,一來可以省下糧草,二來也可以騰出人手做別的事。

    “三公九卿怎么說?”

    枇杷:“御史大夫贊同,大農令反對。其他人皆附和二人。”

    “丞相乃百官之首,他竟然唯二人馬首是瞻?”小太子很是詫異。

    枇杷搖頭:“陛下好像一開始就要把此事交給丞相。丞相也不好反對吧?”

    小太子頷首:“是不好反對。難得父皇對他委以重任。”忽然想起老父親跟他哭窮,小太子瞬間明白,鹿多是借口。“三公九卿走了?”

    枇杷:“還在商討此事。”

    小太子張口結舌:“沒——還沒聊完你就打聽到了?”

    “有宮女出來拎熱水,婢子跟上她她說的。她起初也說不知,婢子假傳您的口諭,說您擔心陛下,她才告訴婢子。殿下,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您怎么看起來愁眉不展。”

    小太子想冷笑,銅錢都無法抑制偷jian耍滑之輩作假,鹿皮就能杜絕。

    “張湯這些年不是抓人就是審人,他懂造幣?可笑!外頭傳他很會揣度圣意真沒冤枉他。”

    韓子仁聽糊涂了:“殿下的意思大農令是對的?”

    “大農令秉性如何?”小太子問韓子仁。

    韓子仁:“說是顏回的后人,廉潔正直。”他往四周看一下,令櫻桃去外面守著,“假如御史大夫真如殿下所言,陛下想往西他絕不會提議往東,兩人私德恰好相反。”

    小太子想笑:“假如?汲黯怎么罵他的。說來聽聽。”

    汲黯是個大嘴巴,這事韓子仁還真聽說過:“jian佞,不分是非公正,一味迎合陛下。”頓了頓,“可他是張賀的父親。”

    “張賀三天兩頭給孤送吃的就是學了他。但他是他,張賀是張賀。張湯又不是貪贓枉法,張賀是民脂民膏養大的,孤沒必要為了他父親的所作所為為難他。張湯也不曾針對過孤。”

    韓子仁:“御史大夫知道陛下疼您,只會敬著您,哪敢給您添堵。”

    “大農令此人很好。”

    韓子仁不這樣認為:“聽說他和張湯有私仇,反對造幣不見得全是為了江山社稷考量。”

    “張湯跟誰無仇?”小太子問。

    韓子仁被問住,蓋因太子的一個老師也跟張湯有些嫌隙。太子不止石慶一個老師,霍去病指點他劍法,他還有騎射老師,音律老師等等。

    只是小太子不愛學,這些課也不是日日上,他又三天兩頭缺課,就顯得他好像只有太傅一個老師。

    自打長安迎來一場小雪,除了太傅的課,小太子就把其他課停了。他也時常缺石慶的課。讓他一直堅持到現在的唯有劍術。

    “陛下不知嗎?”枇杷試探地問。

    小太子:“父皇什么不知道啊。用父皇自己的話說,不試過怎知不可。”

    “試錯了呢?”枇杷又問。

    小太子滿不在乎:“錯了就錯了唄。”

    枇杷噎住。

    韓子仁忍不住說:“難怪李廣領兵全軍覆沒陛下還敢用他。去年無功而返,前幾日還召見他。用陛下的話說,這次不行不等于下次不行?”

    小太子笑而不答:“枇杷,收拾一下,我該去博望苑了。”

    枇杷:“那陛下那里?”

    “造幣乃國之大事,三公九卿又都在,孤此時過去也是被父皇攆出來。”小太子喝口茶起身,枇杷去拿斗篷,韓子仁出去令人被備車。

    臨近午時,小太子抵達博望苑。

    博望苑有田地,田地以前種小麥,自然不缺砸麥場的石頭和軋場的石磙。

    小太子令人把石涅移到射箭場。夏日生機勃勃的射箭場如今很是荒涼,小太子令奴仆把石涅倒在無草的空地上,又叫人拉來石磙抬來石塊。兩人先砸石涅,石涅裂開黑灰四散,韓子仁擋在小太子前面。小太子拉開他:“戴上手帕遮住口鼻!”

    眾人系好手帕,小太子往后退兩步,看著他們繼續砸。并州的石涅很好,輕輕一砸就散開,小太子令人去地里弄一些細土——博望苑有一畝地留著種棉花,已經犁好耙好,只能開春育苗種棉花。

    農奴很快把土弄來,小太子令他們先把土倒在一旁的空地上,令人拉石磙壓石涅,石涅碎成渣移到細土旁跟細土摻勻。

    韓子仁小聲提醒:“土不能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