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175節
劉徹遞給他一卷奏表。 霍去病:“我可以看?” “關于如何安置匈奴等意見。渾邪王問起來你也好應對。” 霍去病本想慢慢的看, 等他看了兩行,開始一目三行, 看到結尾, 他眉頭微蹙。 “有什么問題?” 霍去病有很多問題想問。 來降的匈奴固然不是俘虜, 不能把他們當成奴隸, 令其去上林苑或博望苑亦或者甘泉宮做事。可也不該賞其錢財。 “陛下, 這是廷議時商討出來的?” 劉徹頷首。 “無人反對?” 劉徹:“朕知道你——” “陛下!”霍去病打斷, “恕臣冒犯。無人反對?” 劉徹點頭:“有!汲黯認為當令來降的匈奴人給戰死的將士家人為奴。” 霍去病:“他的意見不聽也罷。以前不止一次主張和親。那時怎么不說匈奴殺了許多漢人。其他人呢?” “你舅也不同意。但你了解他,打仗他可以, 這事他不擅長。” 霍去病心說他若擅人情世故,早年也不至于想替郭解求情。 “陛下認為渾邪王配受封賞嗎?” 劉徹:“只是賞一些財物, 用于安家置地。” 霍去病明白此事已定。 “可以。”霍去病勉強認同, 奏章還給他告退。 走下宣室高高的臺階,霍去病轉身拐進隔壁。舅舅提過, 小太子當真替陛下看過奏章。 以前可以看, 如今就不能看了嗎。 霍去病到太zigong正好太子下課, 石慶拿著書從教室里出來。石慶本想提醒小太子, 下午再上一炷香算術課, 陛下的決定。而他一看到冠軍侯, 瞬間決定酉時三刻直接過來。 “殿下,微臣先行告退。” 小太子微微頷首:“先生慢走。”令櫻桃準備茶點, “表兄,請。” 霍去病突然有點不適應,小太子太懂禮數,感覺很陌生。可他一想石慶還沒走遠,小太子蹦蹦跳跳跟個潑猴一樣,那他明日定然會多一炷香禮儀課。 “表兄找我何事啊?”小太子凈手后接過小黃門遞來的牛乳。 近日博望苑有兩頭母牛產子,牛乳很多,博望苑的匈奴看出小太子不拘小節,斗膽告訴他,草原兒女常飲牛乳,而他會取牛乳,也會煮奶茶。 小太子令他試試。 喂牲畜的草料中有青稞秸稈,是以博望苑的牛乳跟草原上的相差無幾。 說起青稞,種子還是張騫送給他的。種子多了,小太子叫張順jsg子種到博望苑,被博望苑的匈奴人認出來,小太子才知道此物乃青稞。 奶好煮出來的茶自然很香。小太子很喜歡,衛伉和衛不疑也喜歡。小太子搬回宮里,依然令人每日給他送兩斤,有多的就給他二舅、三舅和小舅家送去。 小太子的親戚里頭也只有這三家有幼兒,需要牛乳強身健體。 “表兄喝嗎?”小太子問。 霍去病:“我早斷奶了。” “匈奴人身強體壯不止因為他們愛吃rou啊。”小太子啜著牛乳提醒。 霍去病立刻令婢女給他來一杯。 小太子沒有趁機調侃,而是再次問找他何事。 如果他沒算錯,表兄此刻該在軍營等著受降才對。 霍去病喝一口牛乳,確定沒有腥味,很是懊惱:“我以前在草原上看到母牛竟然沒有想過取奶。” “幸好你不知道。你沒有時間煮,取了就喝鬧肚子。博望苑的匈奴人告訴我的。” 霍去病恍然:“難怪牛乳溫熱。”放下杯子,神色認真,“言歸正傳。”先問他如果他是典客,會如何安置來降的匈奴。 小太子以為他只是集思廣益,改日好跟渾邪王和休屠王和談。 “賞渾邪王和休屠王土地和房屋,再令會種地的匈奴人幫助他們。而王以下的人,挑農民少的村落把匈奴百姓安置過去,幫助其建房,再安排幾戶以前俘虜的匈奴人,教他們種地以及漢話。” 霍去病:“只有這些?” “匈奴人不善耕種,免三年地稅?”小太子問。 霍去病想問有沒有賞錢,看小太子的意思沒有:“多大的房子,多少畝地?” “五間正房行嗎?可以給他們多批一些宅基地,渾邪王和休屠王一定很有錢,嫌房子小可以自己建。村里房子都不大,三間正房足夠了。” 霍去病:“不賞錢物?” “為何要賞錢物?”小太子不懂,“大漢國庫空虛無力再打,又不能任由匈奴壯大下去,或同他們交戰三七開,甚至二八,我們皆可讓步。可我們和他們都知道,不叫李廣等人獨自帶兵,他們只有挨打的份,何必如此優待?他們可以不投降啊。明年成了俘虜房屋和地都省了。” 霍去病露出笑意:“據兒,你父皇御案上有一卷奏章,你可以看看。看完之后把跟我說的這些話再同他說一遍。” 小太子疑惑地看著他,此話何意啊。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先走了。”霍去病摸摸他的小腦袋,“謝謝你的牛乳。改日我也養兩頭匈奴牛。” 小太子奇怪:“你怎知這是匈奴牛牛乳啊?” 霍去病:“我知道博望苑有幾頭匈奴牛快生了。不出意外已經生了吧。” 小太子想起來了,他看過博望苑的牲口圈:“表兄——” “你看到奏章就全明白了。”霍去病說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小太子轉向韓子仁等人:“表兄提到財物,難不成父皇要賞匈奴許多財物?” 韓子仁:“看起來像。” “我得去看看。”小太子起身,“還記得博望苑的匈奴人怎么說的嗎?渾邪王和休屠王最不可能降漢。倘若不是詐降,那就是他們不得不降。真是如此,可以把賞渾邪王和休屠王的土地減半,理由我都想好了,不擅耕種。給他們幾畝地是留他們種菜種青稞的。” 韓子仁試探地問:“不可以不賞嗎?” 小太子搖頭:“休屠王和渾邪王部共有六萬之眾,只是手無寸鐵的婦人,由著她們聚在城外也是個莫大的隱患。何況匈奴全民皆兵。父皇賞二王房屋,幫助平民建房,才好名正言順地把他們拆的七零八落。看起來四面八方都有他們的人,但想聚起來,除非朝中無人可用,父皇成了昏君。” 韓子仁恍然大悟:“奴婢竟然沒有想到他們人多勢眾。” 小太子:“京郊大營攏共也沒有六萬人。” 大漢許多兵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倘若出兵匈奴,招兵文書下去,五日就能集結十萬之眾。可是如果匈奴突然來襲,來不及征兵,戍衛長安的只有五萬精兵。 “殿下,快去吧。”韓子仁打量一下小太子,不需要換衣物,“奴婢送您到宣室殿外。” 宣室殿內,劉徹看著由典客潤色、百官商討出的安置匈奴辦法,怎么想都覺著霍去病的神色奇怪。 小黃門唱:“太子到。” 劉徹笑了:“這個混小子!原來在這里等著朕。”隨即對春望說,“出去告訴太子,朕今日很忙。” “忙什么呢?” 劉徹的呼吸停頓一下,抬眼看去,小太子跳過門檻,人到殿內。劉徹皺眉:“誰讓你進來的?” “我自己啊。”小太子快速跑過來,雙手撐著御案,討好地笑著問:“父皇,有沒有想我?” 劉徹無奈地閉上眼,嘆了口氣又睜開:“容父皇提醒你,早飯前朕才見過你。”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父皇,我們很久沒見了。” 劉徹揉揉額角:“你怎么不干脆說,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不是司馬相如寫給卓文君的《鳳求凰》嗎?”小太子明知故問,“孩兒也可以用嗎?” 劉徹拿起奏章朝他腦袋上一下:“用什么用!不要學會幾句詩賦就亂用。” 小太子撇一下嘴,繞過御案到他身邊:“父皇看什么呢?” 劉徹愣了愣,慌忙卷起面前的奏表。 看來就是這份!小太子趁其不備,伸手奪走。 劉徹嚇一跳:“給我!” “什么見不得人的奏章啊?”小太子像個泥鰍,繞到御案對面,打開奏章。 劉徹伸出去的手停頓片刻,收回來:“看出什么了?” “渾邪王和休屠王才是父皇的親兒子吧。” 劉徹懷疑他耳朵不好使:“你說什么?” “你待他們比待我好!孩兒的太zigong以前只是衛尉的住所。你修補一下就給孩兒住。”小太子一臉幽怨,“也不知道給孩兒蓋新的。”奏章攤在御案上,“給休屠王和渾邪王置辦宅子,還給他們錢財。父皇每次給孩兒錢都說上輩子欠我的。您上輩子也欠他們的啊?還叫沿途百姓出馬車送他們一程。他們不是父皇的親兒子,難不成是父皇的——”捂住嘴巴,搖搖頭,“我啥也沒說。” 劉徹白了他一眼:“還用說?是不是霍去病教你的?” “我用他教?”小太子嫌棄,“我教他還差不多。” 劉徹:“你過來就跟朕說這些?” 小太子搖頭:“表兄讓我我跟他說的話跟你說一遍。” “你說什么了?”既然攆不走,劉徹也懶得費口舌。 小太子記性好,把他和霍去病的談話復述一遍,從霍去病問他如何安置匈奴說起,到霍去病叫他來看看。 劉徹絲毫不意外:“你知道渾邪王和休屠王乃伊稚斜單于的左膀右臂嗎?他們二人投降,即便不會使伊稚斜單于傷筋動骨,但他對匈奴其他部落的震懾力會因此大減。所以這次他們就算是詐降,也得把人留下來。” “既是左膀右臂,又不是在戰場上被漢軍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為何投降?父皇,寧為雞口,無為牛后。” 劉徹挑眉:“此話何意?” 小太子:“我問過博望苑的匈奴人,幾次同舅舅交手的匈奴主將都是渾邪王。父皇,舅舅會在什么情況下投降匈奴?” 劉徹:“你的假設不成立。倘若朕想滅衛家全族,你舅舅只會選擇自殺。” “渾邪王不是二舅啊。他是二舅的手下敗將。” 劉徹恍然大悟:“你是說,伊稚斜單于——不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