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149節
隆慮公主怒上心頭,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告姨母生的幼弟。隨即借著太后母親的手看完,隆慮公主瞠目結舌,奏表上說的人是她親自帶過幾年的弟弟嗎。 太后不信她視如己出的孩子這般混賬:“污蔑!皇帝,這一定是污蔑!” 劉徹無奈地很想翻白眼:“相國不怕朕查清之后誅他全族?” 太后啞口無言,滿腔怒火瞬間消失。 劉徹:“以前朕就有所耳聞。母后倘若不信,明日朕就令人前往常山國。只怕事實比奏表上嚴重十倍甚至百倍。一旦廷尉介入,就是朕也不能干涉。否則以后廷尉就不會辦案了?!?/br> 太后沉默下來。 劉徹:“奏表留在這里,母后慢慢考慮。您燒了烤火也行。” 太后望著兒子走路帶風的背影,長嘆一口氣。 “母后,此事說起來也是常山國內政。母后不希望陛下插手,奏表燒了便是?!?/br> 太后震驚,她細心教導的女兒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常山國子民不是大漢子民?舜兒逼的貧民揭竿而起,不得陛下出兵平亂?交戰就有傷亡——”王太后想起什么,“衛青除外??尚l青平時已經很忙,還得為出兵匈奴做準備,哪有精力平叛?再說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朝廷這幾年跟匈奴交戰,國庫空了大半,哪有錢救劉舜!” 隆慮公主心說,又不是我魚rou鄉民,您吼我做什么。 冷不丁想起什么,隆慮公主心頭暗喜:“母后說得是。女兒眼皮子淺心又窄,一時沒有想到這么多。說起來,小弟也太囂張了。昭兒跟他比起來簡直像過家家?!?/br> 太后下意識點點頭,隨即轉向她:“你此話何意?” 隆慮公主搖頭:“什么什么意思?不是嗎?” 太后面色微冷,真當她老眼昏花。 難怪皇帝要說一旦交給廷尉處理他也不好說情。 “來人!” 黃門移步上前:“奴婢在?!?/br> “給皇帝送去?;实蹎柶饋砟阒还苷f,天下是他的天下?!?/br> 隆慮公主臉色微變。 太后眼角余光注意到,暗暗嘆氣,沒有一個省心的。而太后也不想看到不省心的,令隆慮公主退下。 隆慮公主回到家中只有奴仆和她夫君隆慮侯,昭平君在太學。隆慮公主不想看到成天醉生夢死的隆慮侯,她去隔壁找婆母兼姑母館陶大長公主。 甫一進門,隆慮公主就聽到絲竹聲。隆慮公主不想進去,但她好奇,靠近一些,一群男男女女,歡歌飲酒。坐在主位的二人,男子滿頭烏發,女子一頭銀絲,親昵的依偎在一起。 隆慮公主眼睛疼,扭頭回府。 休沐,昭平君回來,隆慮公主拉著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檢查一番,確定兒子沒餓瘦,開始長吁短嘆。 昭平君奇怪:“出什么事了?” “陛下真真一點不講人情啊。”隆慮公主這幾日叫人留意過朝中動向,昨日有幾名官吏身著常服悄悄出城,往常山國方向去了。 昭平君:“母親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沒有親眼看見親耳聽見,難免心存幻想?!?/br> 昭平君愈發好奇出什么事了。 上次休沐去找小太子路過宣室,不巧被皇帝舅舅看見,舅舅依然沒個笑臉,也沒說以后不許找太子表弟啊。 “母親,您又惹舅舅生氣了?” 隆慮公主心堵,什么叫她又,她幾次惹得皇帝不快都是為了誰。 這個小沒良心的! 隆慮公主難受的想哭。 昭平君見狀慌忙認錯:“母親jsg,兒子錯了。兒子還有事——” 隆慮公主抓住他:“你不是想知道出什么事了嗎?我這就告訴你?!彪S即告訴他,常山王就國前太后和皇帝最最疼他。如今犯了事,太后不管,皇帝準備把此事交給張湯。 張湯出手,小罪能審成重罪,重罪能審成死罪。何況常山王犯的那些事隨便一條就夠斬首。陛下這是擺明了要治他死罪啊。 昭平君懂了:“母親心疼小舅?” 隆慮公主頓時感到很疲憊,兒子屬棒槌的嗎。 “母親,皇帝舅舅決定的事,誰也不無法更改。您就別愁了。再說了,也是他罪有應得。真以為皇帝舅舅離得遠就管不到他?”昭平君起身,“母親,孩兒沐浴去了。對了,來的路上我吃了一點點心,請太學廚子做的,別做我的飯了。頭發晾干我找同窗玩兒去?!?/br> 隆慮公主張口想叫住兒子,到嘴邊化為一聲嘆息。 她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 夫君不成器,兒子也不成器。 不說跟衛家那些孩子比,兒子能學曹襄一半也好啊。 昭平君倒是覺著他如今已經很好。太學生有一個算一個,除了公孫敬聲,哪個知道賺錢養自己。 昭平君說的同窗正是公孫敬聲。 沒等昭平君找他,公孫敬聲來到隆慮侯府外。他不想進去,令馭手問問門房昭平君在不在家。 以前每到休沐都有人找昭平君,門房懶得問來者何人,直接進去通報。 昭平君披頭散發出來,一看到是他,叫他進去。公孫敬聲搖頭:“今日去你陳家,明日沒臉見舅舅?!?/br> “事真多?!闭哑骄芑匚堇飺Q身衣裳,擦擦頭發,一手拎著發帶一手拎著荷包跑出來,“你是第一次來我家找我吧?何事?” 公孫敬聲:“還記得我跟你和太子表弟提的南越人?我去年問他們能不能幫我弄幾車棉樹?他們來了。” 昭平君忙問:“多不多?” “南越的棉樹比太子表弟種的大,就算小樹也跟果苗似的,一車只有上百棵吧。我沒仔細數?!?/br> 昭平君:“可以種嗎?” “現在種有點冷。不過沒有倒春寒的話也不礙事?!惫珜O敬聲見他皺眉,提醒他太zigong還有許多棉籽,全死了就找太子要一些棉花苗。再說了,小太子找東越買的棉樹還沒送過來。屆時也可以叫小太子勻一半給他們。 昭平君一聽這話不愁了。他跟公孫敬聲去城外跟南越人碰頭。 這些南越人很會做人,把棉樹送到秦嶺,收了錢也沒著急離開,教他倆買來的農奴怎么種,以及開花的時候怎么打理等等。 公孫敬聲跟同窗學的也會做人,令奴仆給南越人做些餅和湯,用了午飯再跟他倆一起回城。 南越人其實還留一手,午飯后南越人又提點奴仆,二月中旬的長安還有可能下雪,以防萬一,去溝邊弄一些濕土把棉樹堆在屋里養著。反正空屋子多,養十天半月也不礙事。 昭平君想說什么,公孫敬聲橫他一眼。進了城,跟南越人分開,昭平君忍不住說:“這些人之前怎么不說?非等吃了飯再說可以過些天再種?!?/br> “吃人嘴短?!彪m說去秦嶺可以走朝廷修的子午棧道,可子午棧道被來回商人壓的坑坑洼洼,公孫敬聲坐在車里快顛散架了,不想同他廢話,“明日還得去太學,我先回家了。” 昭平君:“這就行了?” 公孫敬聲:“那些奴隸不想死的話,對棉樹比對你上心。下次休沐再買幾戶奴隸買幾頭牛,下下次休沐就可以移到地里了。” 昭平君見他打算好了也不想絮叨,他有好些天沒去過東西市,趁著天還沒黑他得過去耍耍。 小太子也怕倒春寒,可是再不育苗今年就晚了。所以他的兩個表兄交接棉樹的時候,小太子也沒閑著,在博望苑盯著農奴育苗。 博望苑農奴沒種過棉花,小太子叫張順子以后留在博望苑。 棉籽看著不多,等所有棉籽都裹進土里,張順子算一下,陛下留給小太子的兩畝不夠種。別的地里不是種著花果蔬菜就是種張騫從西域帶來種子,不能拔了留著種棉花。張順子請示小太子,要不要再買幾畝地。 小太子搖頭:“賣給表兄?!?/br> 今日韓子仁隨駕,聞言差點被口水嗆著:“殿下,您找陛下要的二十頭耕牛不是也打算賣給他們吧?” 小太子點頭。 韓子仁佩服又想笑:“那他們今年一年算白干了。” “不白干。他們到牛行得交稅。我送給他們不用交稅。來年還我一頭小母牛就行啦。”小太子不缺錢,所以沒想過找兩位表兄要錢。 昭平君一聽得拿錢買肯定不樂意。要說以物換物,他不但同意,還得覺著他占便宜了。 二月的最后一個休沐,二人進宮找小太子,得知小太子給他們找好耕牛,昭平君樂得抱起他:“不愧是我親表弟。” 小太子翻個白眼:“二十頭牛得好幾個石槽,你們有嗎?” 昭平君臉上的笑容凝固,猶豫片刻,吩咐奴仆買石槽,他和公孫敬聲帶著余下奴仆前往博望苑牽牛。 太zigong安靜下來,小太子耳邊清凈了,陡然發現好些日子沒去宣室。 老父親真真日理萬機,他不去宣室,他竟然也不來看望他。 得虧他不是真小孩,否則還不得變成昭平君那樣。 這次小太子可冤枉他的老父親了。 常山王作惡毫不遮掩,劉徹派出去的人到常山國三天就查清楚了。隨后快馬加鞭令人送來。 以往劉徹無法想象何為“罄竹難書”??吹饺龎K絹帛沒寫完他小弟的罪行,劉徹禁不住咂舌的同時也頭疼怎么給他定罪。 常山王的兒女年幼,常山王做的那些事與他們無關。可常山王干的事又足夠滅門。劉徹還不好意思把家丑拿到朝議上討論,他只能一個人暗暗琢磨。 小太子到老父親身邊,聽到他唉聲嘆氣,決定原諒他。 “父皇?!?/br> 劉徹嚇一跳,抬眼看到兒子,他呼出一口濁氣,把兒子抱到懷里。 小太子很是奇怪,何時如此煩心。 聽說去病表兄已經整裝待發,難道糧草不足。 “父皇,你說我八歲啦?!?/br> 乖巧懂事的兒子在懷,劉徹煩躁的心平復下來:“八歲很大嗎?” 小太子心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啊。 “父皇,你病了嗎?”小太子摸摸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父皇,我會做藥丸,你要吃藥丸嗎?” 劉徹搖頭:“父皇沒病?!蹦闷鹨粔K絹帛,“上面的字認識嗎?!?/br> 小太子接過去,越看越難以置信。 劉徹不禁苦笑:“朕的這些親戚沒有一個省心的?!?/br> 小太子點頭:“我的親戚省心?!?/br> 劉徹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