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114節
張湯:“臣這就令人把太子身邊人帶去廷尉,一個個詳查。” “太子身邊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教他賭錢?”劉徹霍然起身。 張湯錯愕,不是身邊人教的,誰不要命了跑去太zigong教太子?張湯忽然想到一人,可是真是公孫敬聲干的,其父公孫賀不可能置身事外。 張湯朝春望看去,給點提醒。 春望指著他手里的奏章。張湯又看一遍奏章,也沒看出里頭暗藏玄機。 劉徹:“你們不承認朕也知道,你們一個個都知道太子愛出去。” 五人這個時候不敢打馬虎眼,一個個不住地點頭,他們不止聽說過,還曾親眼見過小太子像鄰家小兒似的蹦蹦跳跳買民間小吃。 劉徹:“太子第一回 對賭坊好奇是因為在賭坊門外遇到幾位士大夫。他身邊人也算盡心,說那邊沒有好玩的。太子回來跟他的貓貓狗狗玩一會就把這事忘了。偏巧第二天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進去。太子不懂,官吏可以去他堂堂太子為何不能進。韓子仁等人無法解釋,只能看著他進去。”停頓一下,看著幾人,“剛才朕問太子為什么耍錢。太子問朕,不可以玩嗎。你們說朕該如何回答?” 張湯試探地說:“殿下年幼,小孩不能玩六博棋?” “京師小孩會背六博訣。”劉徹提醒他。 張湯啞然。 劉徹目光移向公孫弘。 公孫弘確實喜歡六博棋。同劉徹猜的一樣,公孫弘在家玩。他不跟家人玩,跟門客以及公侯友人玩。 當下唯一阻止小太子沉迷的辦法是禁賭??梢坏┙€,身為百官之首他也不能在家玩。萬一叫鄰居聽見,或走漏了風聲,陛下不把他交給廷尉議罪,也會直接把他貶為庶人。 公孫弘年過不惑才讀書,六十歲到天子身邊,七十多歲官至丞相,一路走來很不容易,公孫弘不希望因為一個小小的愛好毀了公孫一族。 公孫弘試探地說:“陛下,好像只能對殿下說,臣等不玩了。六博棋玩多了對身心無益?!?/br> 劉徹頷首,示意他繼續。 公孫弘提出凡賭博者收其賭博財物。 “只是這樣?”劉徹哼一聲,“遠的不說,朕的姑母,館陶大長公主養的那個董什么——” 張湯:“董偃?!?/br> “平陽公主跟朕說,他日可取百金。他們在乎被收走的那點錢?”劉徹問。 張湯聽懂了,陛下想嚴懲。 換成他僅有一子,是大漢太子,唯一愛好是出去玩兒,還能玩到寶物,結果在尋寶的過程中被人教壞,他得把那些人找出來宰了。 張湯試著提出不在朝中當官者賭博罰錢,出不起錢的人坐監或杖責,為官者革職。 劉徹面色稍霽。 張湯微微嘆了口氣,為他家中幾幅精美的六博棋感到可惜。 京兆尹忍不住罵,誰吃飽了撐的彈劾“大將軍長子”,上奏之前都不想想大將軍長子才幾歲嗎。 “陛下,奏章上面怎么說是大將軍長子?”御史大夫實在好奇。 劉徹:“據兒說他姓衛?!?/br> 五人楞了一下,反應過來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劉徹輕笑一聲:“朕不怕你們知道。據兒運氣佳,都承認吧?” 五人點頭。 他們聽司馬相如說過,陛下新得一副檀木圍棋,棋盤和棋子看似尋常,但氣味很好聞,很特殊的檀木香。司馬相如猜是小太子送的。可惜他尋遍東西市也沒找到那樣的木料。 知道此事的人如今已經不羨慕小太子,改羨慕皇帝。 生子當如小太子啊。 劉徹:“寫這幾分奏章的人應該認識據兒,但沒跟據兒賭過錢。朕猜這三份奏章是有人請他們寫的。知道為什么?” 張湯大膽猜測:“輸紅眼?” 劉徹抬抬手:“擬個章程出來,朕明日昭告天下。” 放下奏章退出去,五人到宣室外暫時摒棄前嫌,互相看了看,唉聲嘆氣:“這叫什么事?!?/br> 公孫弘罵:“輸不起就不要玩?!?/br> 張湯:“輸給一個六歲童子,不,五歲十個月,不藏著掖著,還有臉彈劾孩子父親?!?/br> 御史大夫:“替他們寫奏章的這幾人也不長腦子。寫的時候不想想大將軍那樣的能教出個當街耍錢的兒子?” 京兆尹頷首:“就算子不像父,可衛家小公子尚未開蒙,認識六博棋上的點數嗎?” 太尉試探地問:“奏章上的仗勢欺人也是誤會?” 張湯:“太子殿下需要仗誰的勢?出了皇宮他最大!” 太尉嘆氣:“家母年邁,jsg這么冷的天也沒法出去郊游,請人進府陪她。每天就指著跟奴仆們玩玩六博棋消磨時間。以后——她老人家哪受得了啊?!?/br> 年邁的公孫弘沒精力跟同僚撫琴唱歌跳舞,休沐日也指著六博棋消遣,他還不能說出來。公孫弘嘆了口氣:“要怪——還真不能怪小太子。” 公孫弘至今還指望小太子重開小賣鋪,讓他撿個漏。太子要是因此出不去他撿誰的漏。 太尉禁不住咬牙:“不要叫我查到誰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往賭坊跑。” 春望看著幾人交頭接耳:“陛下,就這樣?” “朝中十人十賭,不這樣叫朕問他們會不會玩六博棋?” 春望:“那主父偃?” “查起來廷尉大牢不夠關的。主父偃敢當值期間往外跑,可見他不是頭一個。去把東方朔找來,他一貫消息靈通。” 春望心說,這么得罪人的事東方朔知道也不會說吧。 東方朔都不怕得罪劉徹,哪怕得罪旁人。 申時左右,東方朔從家里過來。 劉徹問他可知誰愛玩六博棋。東方朔下意識朝隔壁太zigong看去。劉徹詫異:“你知道據兒跟人賭六博棋?” 東方朔詫異:“陛下知道了?” 劉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東方朔低頭:“不是臣知情不報。臣這些日子忙著置辦行李,前幾日不巧碰到韓子仁,太子身邊宦官族兄,他跟布莊要一批麻布冬衣。臣好奇他買那么多冬衣做什么,臣以前同他喝過酒,他告訴臣,殿下心善又不希望別人知道,叫他把他贏來的錢全換成冬衣和糧食。臣就覺著殿下此舉甚好?!?/br> “所以幫太子一塊瞞朕?” 東方朔不敢說他巴不得陛下永遠不知道:“韓子仁族兄稱,殿下只是心血來潮玩幾次,以后就不玩了?!?/br> 東方朔更不敢說他為此感到可惜,他要有殿下的手氣,又有禁衛保護,得逢單去東市逢雙去西市,把那些人的錢贏光。 劉徹:“說說都有誰去過賭坊?!?/br> 此事可大可小,東方朔不敢胡扯,只說他親眼見過的。饒是如此依然有一半官員。 劉徹頷首:“看來都很閑。春望,后天大朝,記得提醒朕?!?/br> 東方朔斗膽問:“當廷議罪?” “議罪是廷尉的事。”劉徹打算消減冗員,節省開支,“與你無關!” 第77章 霍去病出征 冬季晝短夜長, 城門也跟著從夏季辰時改成巳時打開。 辰時,小太子窩在溫暖的被子里睡回籠覺之際,四周城門打開, 但很快又關上。守城官兵看著一隊人馬揚長而去,面面相覷,出什么事了。 沒有出什么事, 那些人只是去傳達圣旨罷了。 劉徹令三公和廷尉以及京兆尹第二天拿出禁賭的章程。事關小太子,五人哪敢等到天亮, 當天宮中下鑰前就把昭告天下的圣旨以及禁賭法令一同遞到宣室。 劉徹細細思考許久, 令東方朔謄抄多份。 辰時三刻, 百姓出來買菜, 商人陸續前往東西市開門, 然而走至巷口看到告示欄上出現新告示不由得駐足。沒等百姓弄明白告示內容, 巡邏兵敲著鑼宣讀出來,恐怕有人不知道似的。 百姓起初只是覺著稀奇, 皇帝小子又搞什么。當他們聽清楚,一個比一個難以置信, 極少數人面如死灰。有些人認為法不責眾, 早飯后該怎么賭怎么賭。 廷尉張湯了解作jian犯科之人的心態,早早請京兆尹配合, 調出許多衙役守在城中大賭坊附近。一經發現有人頂風作案, 立即帶走, 收繳身上財物。 上午半天, 城里百姓無心做任何事, 凈看著廷尉拿人。 今日非休沐日, 好賭的官員沒來得及找借口溜出去,反而躲過一劫。 翌日大朝, 劉徹親自向百官宣讀禁賭令。彈劾衛青的三人感慨,不愧是大將軍,瞧瞧把陛下氣得,直接禁賭。 朝會結束衛青全須全尾地跟百官一同出來,那三人奇怪,陛下都氣得禁賭了,大將軍怎么什么事沒有。 看過奏章的五人一直留意三人神色,張湯見狀移步過去,“是不是奇怪陛下為何沒有降罪大將軍?” 三人心驚,張湯怎么知道他們彈劾過大將軍。 張湯:“民間有句俗語,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你們猜為何一向小心謹慎的大將軍能養出個膽大妄為的兒子?” 三人相視一眼,情報有誤! 張湯:“還記得踩壞農田被人圍堵的平陽侯嗎?” 三人心說,那哪是平陽侯,分明是陛下。 思及此,三人震驚。 張湯施施然離去,他可是很忙的——抓賭。 不過三日,廷尉大牢滿了。 張湯進宮請示天子,還抓嗎。 劉徹沉吟片刻:“抓!非朝廷官吏容其家人拿錢免罪。” 除夕前一日,流水的金銀財物就把廷尉府不甚寬敞的庫房堆滿了。這一日下午,張湯入宮請示那些財物如何處置。這次劉徹不假思索,充盈國庫。 朝中許多府衙都放假了,廷尉府今年不能放假,年假期間一定有許多人忍不住出來賭。賭錢只有跟外人賭才有意思,才能止心癮。 果不其然,過年這天上午沒人出來,下午陸續有人帶著六博棋步入酒肆或茶肆——禁賭令一出,茶館酒肆不敢提供六博棋,想賭只能自己帶。 張湯看著帶回來的人很是納悶:“你們就不能邀上三五好友在家賭?” 在家賭終歸像過家家啊。